第三十章 操场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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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四年二月十九号下午第两节课后,校方把全校师生拉到了大操场上开会,这天离开学都过去半个多月了,但校方仍有足够勇气将这次大会称作开学典礼。这样的会N年WWW.soudu.org下来都是同一个流程,一开始都是校长先上去来几句,歌歌功颂颂德,芝麻的事也要嚷得震天响,数不清的坏事三言两语带过。特别是上学期期末统考泄题的事,对作弊的事实一个字不提,反倒对作弊后的成绩大加赞赏,说什么学校的教学水平已大大提高啦,学校的师资力量已名列市县前茅啦,学校的整体实力已达到一个新高度啦等等。操场上,春风在那儿吹,校长也在那儿吹。

    在结束本次讲话前,校长慷慨激昂地下达了学校本学期的最高目标--争创省二级重点中学,并把它定义为“银高发展史上生死存亡的一步”。

    校长撤去话筒,主席台上坐着的其他校领导便开始轮流搭话,"誓争省二级重点中学"的主题贯穿大会始末。台上的人讲得津津有味,白沫横飞,台下的人也没怎么示弱,吱吱喳喳的就没完,连各班班主任也聚在一块儿嘻嘻哈哈的。见主席台上有人发言完毕,大伙儿就凑合着给点掌声。

    “讲个不停还讲个不停,吵得跟养鸭场一样,瞧瞧你们这副样子,一个月后拿什么去评省二级重点中学!”原以为台上那群领导拿“评二级”的事早在那儿讲疯了,兴趣根本不在台下,不料最终还是杀出一个发火的,这人是政教处第一把手,有几下子,一下子就把台下的场面镇住了。

    在大会的结尾部分校方对上学期的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进行了表彰。雯卿混得不错,弄了个“三好学生”。叶耀拖闲亨的福,通过疯狂作弊,凭总分全班第一也弄了个“三好学生”玩玩。

    激情澎湃的《运动员进行曲》送别了新学期的开学典礼,一个半小时的大会结束。散场的时候春风依旧在吹,离场的同学随风四散,他们丢下的垃圾也随风四散,瓜子壳、饮料瓶、口香糖、餐巾纸……该有的垃圾操场上都有,惟独没有“三好学生”,没有一个"三好学生"留下来对本班留下的垃圾进行哪怕是一分钟的清扫。

    下午回到家,奶奶拿给我一袋水果和零食,非嘱咐我尽快吃了不可,说放久了会不灵掉的。这几天奶奶每天都往城外的寺庙里跑,每年的春天在银海一带都会举行大大小小的祭天仪式,诵经拜佛的事奶奶一向积极。每次诵经拜佛回来,她都不忘带点在祭拜仪式上供奉用的水果和零食回来,说这是菩萨尝过的,上面有他们的口水,有仙气,吃了百毒不侵,万事无忧。奶奶是信佛的,干起烧香拜佛的事比吃饭还积极,哪里要建庙哪里要拜佛哪里又要诵经,她和她的钱就会出现在哪里。

    十七年前,妈的离世,让整个家陷入了巨大的悲痛。我在出生的第二天发了高烧,傍晚又出现了呕吐现象,婴儿刚出生免疫力差,生个病一时难以好转实属正常。可超度仪式上的带头法师却秘密地跟奶奶说了这么一句话:孩子想妈了,恐怕要跟着去了。吓得奶奶当场给那群法师跪下,拼命求他们务必救我。

    带头法师见状临危不乱,甩了甩手中的拂尘面不改色,扶起下跪的奶奶答应定当竭力保全我。当晚妈的灵柩已盖棺上钉,带头法师声称要想救我必须开棺做法。棺材被慢慢地打开了,妈暗淡的面容一寸一寸的被照亮,无关的人都回避了。很快,带头法师披上了紫金道服,一手抱着病情不轻的我一手有模有样地甩动拂尘,威风凛凛地站在妈的灵柩前,口念蒙人的咒语,指挥一群小道士绕着棺材瞎转。奶奶带领一班亲戚跪在外头双手合十,替我祈福。这么弱智的游戏爷爷没玩,他很快记下我的病症独自去了医院。

    第二天清晨六点,妈在亲人的哭泣声和震天的锣鼓声中上路了。我让一块白布包着安静地睡在爸的怀里,呼吸均匀恬静。一条白金项链和一个锦囊在我脖子上挂着,从妈身上取下来的手镯、戒指和脚链分别通过一根白线系在我的手上和脚上,热热闹闹的送殡队伍一路上震惊了整个银海,却对我造不成一丝影响,我一路上安安静静的就这样睡过去。

    那只锦囊里装着妈的碎发和耳钉,带头法师在妈那儿摘了不少陪葬品挂在了我身上,说以此把妈留在了我身边保全了我,事后他成功地从奶奶那儿骗走了一个特大红包。不过这事算来算去还是我赚了,和妈那些宝贵的遗物相比,区区一个红包又算得了什么。

    妈走后,我健康快乐地成长起来了,爸在外面的事业也势不可挡,奶奶喜上眉梢,认为这是妈和菩萨在天保佑,于是逢年过节,她从不忘给妈和菩萨上香,十几年如一日,未曾间断。

    可惜啊,本人从小是个无神论者,在鬼神方面,我的立场向来跟奶奶的过不去,奶奶帖在门楣上的灵符我用手撕过,奶奶嵌在大门上的辟邪镜我拿铁锥敲过,奶奶房间里的观世音瓷像我专门找锯子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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