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剧院的正门打破了奥德尼斯传统的单门设计,改成了双门并行,却仍然保持了奥德尼斯风格的那种“斜行序列”的模式,每边都由两块巨大无比的大理石垒成,给人一副庄严沉重的感觉。大剧院的骨架全部按照奥德尼斯风格的“斜行序列”垒成,外墙上用上了不少罗德尔风格的柱式与浮雕。大剧院的左面是带舞台的歌剧厅,地下是一千一百一十八块乳白色的大理石所铺成的地砖,可容纳三千六百人在此欣赏歌剧或者举办舞会。右边是稍微小一些的大音乐厅,音乐厅里有一个由一万零八百根风管所组成的巨大管风琴,与右侧花岗岩垒就的墙壁浑然一体,由于存在这架庞然大物的缘故,音乐厅的容积稍微比歌剧厅小些,只能容纳两千八百余人,不过比起同时期的其他建筑,仍然是个瑰玮的壮举。
两个大厅之后,是著名的沉思者餐厅,餐厅的名字得来于石匠国王爱德华一世的名作《父亲》。圣魔战争第二英雄,英姿勃发的黄金之鹰威廉一世在这尊与真人一般大小的雕像里展现了他那不为人知的一面,有人推测这尊雕像取材于石匠国王少年时跟随父王大败于阳月之耻后的岁月――雕像里的英雄王是忧郁而又痛苦的,坐在他脚边那个面容模糊、举止天真的男孩子就是爱德华一世本人。
大剧院采用了尖肋拱顶,奥德尼斯传统的“斜行序列”很好地支撑了这种结构,它既是骨架又是墙面,本身还是最朴素的装饰。
大剧院的顶端是一个圆柱形的尖塔,这是依弗伊斯尼尔城中除却维斯克莱夫特尖碑和王宫大厅外第三高的建筑,当年有人以此预言大贤者对于罗德尔王朝的王位有着觊觎之意。
米德菲尔特国立大剧院是人类史上有文献记载的最后一次大规模的对奥德尼斯风格建筑的仿制。在经历神圣法尔伊斯顿帝国的宗教征服战争之后,大剧院就和魔法之都一起消逝在历史的尘埃里了。
“斜行序列”一直是难倒后世许多建筑学家的难题,它的第一块基石是怎样放上去的?最后一块石料是如何与第一快石料形成完美连接的?难道古时候真有传说中的那种足以挪动巨岩的魔法,使未建成的“斜行序列”先行悬停?文献记载里,大贤者当年就派遣了不少米德菲尔特国立魔法学院的学生参与了大剧院的修建。
――――――――――――――――――――――――――――――
附,《紫瞳之卷》第八章077节节选:
朱丽女士嘹亮的歌喉又升到了更高的一阶,莉迪亚觉得那声音简直可以穿破米德菲尔特大剧院的屋顶了,伴奏的小提琴提升到了高亢纤细的极限,仿佛再加一点点力气琴弦就会断折。
“这难道不是精美绝伦的歌声吗,猊下?”克罗尼亚(Chaeronea)伯爵,年轻的阿尔芒•德•穆勒先生小心地打量着这位罗德尔王朝实际上的最高统治者的脸色,他希望能从大贤者那沉默无声的脸上看出关于自家领地里新发现的那座金矿开采权的好兆头――不过他的愿望落了个空,大贤者就和往常那样,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半点恬静之外的神色。
“令人惊讶的歌喉。”阿尔芒听见大贤者这样说,还没等他喜上盈梢,他就听见了大贤者又说:“不过……”
伯爵先生的手颤抖了一下,差点让手里的咖啡弄脏了他身黑呢短上衣。
五十年圣魔战争的时候,英雄王威廉一世和他的老师、身为卡德摩尼联军后勤调度长官的帕•玛琉斯和盘托出后来那场被称为“阳月之耻”的战役的计划时。传闻大贤者就是这样淡淡地说:“很好,很好,不过……”
黄金之鹰只听了前半句。
后来的伊特鲁里亚公爵,同为圣魔战争四法师之一的路德维希•德̶wWw.6;费雷德里克耻笑大贤者是个盗世欺名的大骗子时,传闻大贤者沉默了半晌,说:“你说得不错,不过……”
大贤者现在是王国首相,而曾经独立的伊特鲁里亚公国如今改名赛斯郡,成为罗德尔王朝的领地之一。
米德菲尔特无数的大领主小领主都领教过大贤者的那句著名的口头禅,阿尔芒先生不久之前就在与首相阁下一次愉快交谈的“不过”之后乖乖地向罗德尔王室交纳了六分之一的领土。阿尔芒先生这才大力提拔了朱丽女士,他想自己在政治上输掉的东西或许能从首相大人钟情的艺术上捞回来。
可是大贤者猊下现在又在说“不过……”
这怎能不叫伯爵先生心惊肉跳!
伯爵先生魂不守舍,一旁的莉迪亚可把大贤者的评论听得清清楚楚:
“朱丽女士的高音的确很高昂,但是就我个人来说,我可不喜欢这种技巧凌驾于天然之上的声乐;相比之下,我倒是欣赏旁边那位提琴手的演奏技巧。”
清醒过来的阿尔芒看见大贤者陷入了短暂的沉思,连忙道:“他叫阿尔方斯•拉格兰,从祖父开始起是我穆勒家族的乐师,假如您喜欢的话……”
“既然歌者和乐师的技巧都是令人赞叹的,为什么您欣赏后者而排斥前者呢?”莉迪亚好奇了,忍不住插话问道。伯爵心底下破口大骂法尔伊斯顿人的粗俗无礼,脸上却恭恭敬敬地保持着一副对这话题很感兴趣的神色。
大贤者与亚力克山德罗斯的孙女对视了一眼,闭上了他那双深如寒潭的眼睛,轻轻地叹道:“娇柔做作的美,不是真正的美。”
女孩儿听见这句话,几乎就要哭了,然而大贤者就像没有看见她的表情那样,继续淡淡地说着:
“我始终认为,对于艺术来说,感性相对理性需要占据更多更重要的地位,理性倘若在艺术里超越了感性,那就是一种堕落的病态。所以,我认为朱丽女士的歌声只能说是一种惊叹,而不是真正的美,它是为了满足人类的好奇心而诞生的――当有人能把音乐以歌唱形式表现出来的时候,人们从高亢的歌声里寻求着心灵感官被愉悦的美感,随后他们便不再满足了,他们需要寻求更高亢的声音,WWW.soudu.org于是歌剧的美就崎变成了声音能唱多高,一些原本用来愉悦心灵的东西就变成了玩弄技巧的把戏,我不当然反对在歌唱里掺入假声,但是当这个假声被技巧化并且追求极至之后,就变成了极端理性造就的愚弄感性的蠢物。伯爵先生,难道您不认为这个为了展示朱丽女士在高低声之间衔接技巧的段落就全剧整体而言来说没有太大意义么?”
“啊、啊……”阿尔芒先生擦着汗,虽然他的家族祖上迷恋音乐,可他却更喜欢权力与财富,以至于忽视了穆勒家族古老优雅的传统。所以对于大贤者的这番话,他根本无法接口。他干巴巴地道:“那么,那么关于拉格兰……”
“这不一样。”帕•玛琉斯摇了摇头,“伯爵先生,您知道小提琴是什么吗?这是一件人造的乐器,一件槭木和云杉,金属和马尾的组合品,它是为了愉悦人类而诞生的,然而不经理性的技巧上淬炼的话,它的声音更容易令人痛苦。其实每件乐器从诞生的时候起就披上了理性的锁链,而充分地发挥它的音色却得靠感性的开拓。一个人,倘若只拥有娴熟的技巧,那只是张美丽的表皮,只用它出去,那只是做作的;真正的美丽是实在而又深沉的,它是一种感性上的符合与突破,而拉格兰先生的演奏就让属于音乐的感性那面在理性的技巧下得到了突破和解放。”
大贤者停了停,低声说:“或许这就是人类所需要的救赎――老的死去,新的在老的尸骸上诞生,更高,更快,更强壮,更加地‘文明’。”
伯爵先生留意到了大贤者在文明两个字上讥讽的意味,却又无从接口。此时旁边早已泪流满面的少女还有些青涩的嗓音打破了令他尴尬的寂静:
“人难道不就是一直这样前进的吗?”
“啊,是呀。”大贤者露出了罕见的微笑,他轻轻拍了拍莉迪亚的脊背以示安慰,又从衣袋里掏出了一方不带任何装饰、洁白干净的手巾,给哭得不像样子的小姑娘擦眼泪。
阿尔芒先生放下咖啡杯,有些焦急地挫了挫手,他敢发誓大贤者没有看见他这个动作,因为猊下正在照顾他那位声名遐迩的小弟子的孙女呢。然而,大贤者却用他那轻柔的声音把他所在意的念头砸了个粉碎:
“伯爵先生,我知道您心中所想和所要求的事情,很遗憾我不能让您如愿,倘若您愿意在您家族所流传的传统上有所建树的话,我相信您一定能成为陛下的好朋友。不过,我还是很高兴您能为米德菲尔特大剧院带来如此精彩的演出,瞧,大厅里正在为您的演员喝彩呢。”
此时对于这位一心想扩张家族领地的克罗尼亚伯爵来说,舞台上的成功成了他的失败,台下热烈的掌声也成了对他的讽刺,他回想起残疾的少年国王威廉三世与大贤者讨论绰号“石头”的国王爱德华一世所留下来的那些雕刻作品的场景,他开始有些明白自己的祖父为什么会对这位同为圣魔战争十七英雄之一的人肃然起敬了。
PS:莉迪亚•德•阿拉曼德,《绯红》主角远祖,卷轴抄录者孙女,《紫瞳》女主,相貌因为幼时倾淫魔法炼金术过深而丑陋异常,心中一直很自卑,此节时相貌因为某种途径恢复,却挥不去往日阴影,故会在祖父的老师面前痛哭失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