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为君饮一樽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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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了十几盘菜,如风卷残云一般扫荡桌上的饭菜。叶天凌和宫清筠相视苦笑,齐齐到东方老叶天凌与宫清筠两人直向城南找到东方老人,却见东方老人正神情慵懒的坐在酒楼上,人的身边与东方老人说起今晚在桥上见到的千盏孔明灯奇观,也是津津有味,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东方老人也心满意足的吃饱饭菜,带着叶天凌与宫清筠慢慢WWW.soudu.org悠悠的回家不提。

    过个大约半个多月。今日是宫清筠九岁的生日,在半山腰的小屋上,叶天凌与宫清筠并肩坐在屋顶,一齐欣赏着夕阳日落。一阵风吹过,吹民无数桃花瓣,扬扬洒洒,宛如天女散花一般。两个孩童均是无言,托着下巴,目光盯着日落不放。

    “吱”东方老人打开屋门,从屋内走出,那又历经苍桑的眼眸环望周围一圈,便见到了同坐在屋顶的两个孩子,不由淡然一笑,出奇的,东方老人并未将几乎从不离手的紫砂壶捧在手心,而是随意负手而立,却有一种达人知命的豁达胸襟。他的身体就仿佛是天地间一柄最锋利的宝剑,悍然立于地上,岿然不动。

    东方老人忽而似想起了什么,叹息一声缓缓进了屋中。

    今天是宫清筠的九岁生日,九年前的今天,东方老人从南诏玉龙雪山将她带回抚养长大,这其中隐藏着太多复杂的往事,辛酸而且沉重。

    东方老人缓步走进内室,绕过屏风,走进自己的卧房。卧房内古典意味盎然:一盆兰花,清雅芳香;一张临摹,怀素狂草《自叙帖》,放荡不羁,大巧若拙。此外,便是只剩下些简单的家居摆设。不过在那屋中的柜台之上,却摆放着一个有些特别的瓷碗,东方老人注视着那个瓷碗出神,张终于将手放在那碗上,而后轻轻一转,发出一声声“哥哒”的声响,令人称奇。

    “吱――”在原本并不宽敞的小屋内,竟然出现了一个暗阁,阁门缓缓打开,顺着方向望去,一道二、三十阶梯直通向屋下!这小屋之中,竟然有一个地窑。

    东方老人捋了捋须,微微眯起眸子,顺着楼梯,轻轻走了下去。

    地窑微微阴暗,但却并不潮湿,只是有很多灰尘,大约很久没人来打扫了。东方老人在这时也终于走完了楼梯,到达地窑之中,令人惊讶的是,这地窑之中摆满了酒缸。

    三十几只差不多要两人才合抱得过来的大酒缸!

    从这些酒缸的外表上看,它们的历史动辄在三十年以上,这样的美酒佳酿,绝对是好酒之人的珍宝,称之为液体中的黄金也不为过。

    看到如此众多的美酒,就连东方老人眼中也似有了一丝朦胧的醉意。十年前好酒如命的他,自从收养叶天凌开始就只喝茶,可惜一辈子喝惯了烈酒的老人,又如何能放下心中那甘醇的美酒?

    这些美酒是老人游历天下时从全国各地尽收而来,珍藏了整整三十年。

    三十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东方老人微闭着眼睛,有一种世外高人的宁静淡泊,傲然负手,似陷入了对过去往事的回忆之中――

    夕阳落下,天上的星斗渐渐出来。宫清筠与叶天凌仍然坐在屋顶托住下巴,望着天空怔怔出神,半响宫清筠眨着眼睛,轻声道:“天凌哥哥,你说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么?”宫清筠语气轻柔,仿佛是“不敢高声语,忍惊天上人”。

    叶天凌淡淡一笑,轻声道:“没有。”不知为何,他这句话回答的极为坚定。

    宫清筠眨眨秋水润眸,没有言语。过了一会,最终站起身来,转了个圈儿,一身凌罗羽衣也随之而舞,轻声道:“一切世界,始终生灭,前后有无,聚散起止,念念相续,循环往复,种种取舍,皆是轮回,未出轮回,而辨圆觉,彼圆觉性,即同流转,若免轮回,无有是处,壁如动日能摇湛水,又如定眼,犹如转火,云驶月运,舟移运移,亦复如是。哥哥,你说,佛家所言是不是真的?这世上,当真有六道轮回?”

    叶天凌微微一笑道:“清筠,你背《圆觉经》做什么?相比与佛门,我倒是更喜欢道家。清筠,背一段《逍遥游》来听听。”叶天凌站起身轻轻捏了捏宫清筠如凝脂般的面颊,宫清筠脸庞微微一红,轻轻点了点头。

    而后眨巴眨巴水灵灵的眸子,眼睫毛柔顺的轻轻摆动,轻声道:“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也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为鲲。有鸟焉,其名为鹏,背若泰山,翼若天之云,传扶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页青天,然后图南,且适南冥也。”

    叶天凌微微一笑,看着自己身边这个天赋惊人却从小对他格外依赖的女孩,眼神中充满着宠溺。

    宫清筠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悄悄勾起一个柔和的弧度柔声问叶天凌道:“天凌哥哥,你知道寒山寺的叶迦大梵藏经轮么?”

    叶迦大梵藏经轮,传说中的佛门圣物,可令人起死回生,现在寒山寺住持手里。

    叶天凌微微诧异但依然点头,他又如何会不知道这件充满神秘色彩的圣物。叶天凌轻声问道:“怎么,清筠,你想要看看那叶迦大梵藏经轮?”

    宫清筠轻轻一笑,将血玉握在手心道:“是啊,哥哥,听说叶迦大梵藏经轮能让重伤之人也起死回生,不知是不是真的。”宫清筠眼中闪过一抹好奇。

    叶天凌微微一笑,拉住宫清筠的手柔声道:“清筠,等以后我去寒山寺将叶迦大梵藏经轮拿来送你,好不好?”

    宫清筠眨巴眨巴灵韵的眸子使劲点头――

    东方老人负手在后看着地窑中珍藏多年的美酒,轻轻走到一坛美酒的面前,将灰尘弹开轻轻打开酒盖,顿时酒香四溢,异常浓烈,醉人心脾。东方老人眼中也闪过一抹陶醉之色,醉人的酒香味塞满了小屋,让东方老人这等视酒如命之人立刻有了一种飘飘欲仙之感。

    十年都在喝茶,也该喝喝酒了。

    东方老人拿起一个酒勺,放入酒缸之中,而后挖了起来,放荡不羁的豪饮一口,酒入豪肠,却不知是否化作相思泪?

    东方老人缓缓将酒盖盖上,而后缓缓向酒窑深处走去。光线越来越暗,东方老人却似乎看到了什么,身形忽的一顿。竟然停了下来,他那如岩石一般伟岸的身躯竟是微微颤抖――

    在地窑的墙上挂着两幅绢纸金绫的卷画。

    那两幅画卷之上,赫然画着一绿衣一蓝衣两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更为惊奇的是那两个女子之中,绿衣女子眉宇间竟是与宫清筠惊人的神似,而蓝衣女子却与叶天凌有几分相像!

    绿衣女子神态宁和,透露出一股“采菊东蓠下,悠然见南山”的古典意境,神情悠然,宁静淡泊,三千青丝仿佛被风拂乱,实在是一个绝代佳人。而蓝衣女子则眼神温柔,如水一般,举手投足之间无不适着水这温婉,端庄雍容,宛如神人。

    东方老人注视着这卤像中的两女子,一时竟看得痴了,久久默然不语。

    过了良久,东方老人才用微微沙哑的声音,注视着画像中的绿衣女子道:“思绮,都十年了吧,放心,清筠那孩子灵巧得很,和你一样,天资绝伦。我按你的意思,用那块血玉给她取了名字,今天便是那妮子九岁的生日,她长得像你,真的,很像――”

    那绿衣女子的笑容依旧柔和,在画上的她自然是听不到东方老人的话语。绿衣女子的右手之上竟是纹了一朵青色的莲花,幽幽绽放――

    绿衣女子就宛如一朵优美的睡莲,处处是与世无争――

    东方老人将视线对着蓝衣女子,用轻微的声音道:“雪柔,天凌那孩子也差不多十岁了,那孩子很对我的胃口,清筠也很喜欢他,你在那边放心好么?天凌那孩子贵在根骨精奇,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你也和思绮一样放心吧?”

    蓝衣女子仿佛听懂了东方老人的话一般,轻轻笑颜,目光似乎更加温柔了几分,那几乎不属于人间的美丽,令人痴迷。

    东方老人继续道:“思绮、雪柔,已经十年了吧?十年,实在是太久呢,天凌和清筠也都这般大了,思绮,我让清筠和你一样,拜入你所在的门派,那样如何?”

    东方老人自顾自的说着,从末流过一滴眼泪的他,眼中竟有了一丝泪光。东方老人继续道:“雪柔,至于天凌那孩子,他性子和你一样好强,玉不琢不成器,就让那孩子在外磨难几年如何?”

    明明知道那两幅画像根本不可能回答他,可东方老人还是将心中的心思倾吐出来,东方老人的眼眸之中愈显苍桑,他的语气也逐渐轻缓。

    画中的两个倾城古典的女子,依旧是保持着那个数十年不变的姿势,宛如真人一般神韵兼有之,可惜,却永远不会如神笔马良一般,从画中破出。

    滴答,东方老人眼中流下一滴晶滢的泪水,从未流泪的他此时却是泪流满面,老泪纵横。

    这眼泪不为江山社稷,不为天下苍生,不为黎民百姓,却只是为两个女子而流。两行清泪挂腮边,缓缓滴落,这两行泪,就宛如清冷的刀锋划在心头,深一刀,浅一刀,令人流血不止,心如破碎一般。

    东方老人抬起头,注视着这两幅画像中的绝色女子,双手竟是颤抖起来,东方老人将手抬起,似乎是想要抚摸画中的女子绝代的容颜,可是当手快要触碰到画像的时候却忽的停顿在半空中,犹豫了许久,最终颓废放下。

    这世上,能够让东方老人这般犹豫的只有这两人而已。

    东方老人望着两幅画像,忽然微笑起来,似喃喃自语道:“十年、十年了,也是该喝酒了,该喝酒了。”东方老人迈出略为沉重的步伐,快步走到一坛美酒旁边,不再是如刚才一勺一勺般的浅尝辄止,而是随手将整坛美酒横抱而起,随手一挥的将酒盖撕开,虎口对着酒坛放荡不羁的狂饮!

    天下间的英雄、奸雄、枭雄、帝王,便在这一饮之下,黯然失色。

    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痛快!这一饮当真痛快无比!

    东方老人没几下便将这坛酒饮了几乎见底,这才放下酒坛,对着那两幅画像,又似喃喃自语道:“思绮、雪柔,你们都看见了么wWw.?十年,这十年,已经到了,接下来,我要做的事,你们只在一旁看着,好么?――”

    缓了缓,老人用饱经苍桑的语调道:“清筠和天凌,等我安顿好那两个孩子好吗?否则,你们又要怪我了说我在这边照顾为不好他们,让你们在泉下也担心呢。”

    东方老人再次饮了一小口酒,忽而聚音成线一般,说话的穿透力猛然增强,轻缓的道:“天凌、清筠,你们都进屋来。”

    正在屋顶仰望星空的宫清筠和叶天凌只觉东方老人的话仿佛在他们耳边回响,俱是一惊,而后一愣,对视一眼,才顺着梯子从房顶爬下,在诧异的情绪中缓缓走进屋内。

    地窑之中,东方老人用温和的目光注视着画中的女子,轻声说出只有自已才能听见的话语:“思绮、雪柔,放心吧,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的后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