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我这位儿时的偶像相识以来。我们尽管在外表上互相之间都是客客气气的。但是内心深处我总觉得和他有许多隔膜,更为关键的是,我不知道自已应该如何去化解这样的隔膜。每次我主动去和他接近,没话找话想要和他交流的时候,我几乎都会碰到不冷不热的软钉子。而在这样的一个夜里,他主动邀请我来单独会面,(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吹箫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我过来)我不由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我长揖到地,“如此良辰,诸葛兄有此雅兴,真是令人陶醉啊!”
诸葛亮背对着我,却是默默无语。我忽然感到有一种异样的气氛。不由直起身来向WWW.soudu.org诸葛亮望去。良久,只听诸葛亮轻轻叹了口气,他声音虽轻,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我却听得清清楚楚。这声叹息,是如此的清雅,又似乎带着一点淡淡的惆怅。
“楚兄,听我说几句心里话好吗?”只听诸葛亮幽幽道。
我分明感到他下面的话一定不寻常,于是勉强挤出一点笑意道:“诸葛兄但讲无妨。”
诸葛亮霍然转过身来,只见他那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夜色中分外清亮,宛如两点水银。“楚兄,凭你最近的表现,理智告诉我,你应该是一位当世之奇才,甚至可以说是百年罕见的人物,你做的那些诗,我相信都可以历千年而不朽,按说在下应该甘拜下风,虚心向楚兄求教。”
我连忙道:“不敢不敢,诸葛兄太过于抬爱了,在下实在是受之有愧。”(这倒是我心里话)
“但是,”只听诸葛亮话锋一转,然后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道:“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
“哦!”我的心不由一紧。
诸葛亮略带激动地道:“楚兄,在下绝非嫉妒楚兄现在的声望,这一点请楚兄一定要相信在下。”
我勉强一笑,“请诸葛兄直言无妨。”
诸葛亮道:“直觉告诉我,关于天下三分的见地绝非出自楚兄自己的高见。楚兄的言谈之中总给人以一种照猫画虎,鹦鹉学舌之感。而且楚兄的那些佳作,我也总觉得非是楚兄自己的心声。”
我的心立时凉了半截,口中还嘴硬道:“何以见得呢?”
诸葛亮摇摇头道:“这正是在下面临的最大问题,那就是在下这些话丝毫没有半点方法能来证明。只是一种强烈的感觉。不过楚兄,在下的感觉是非常准的。前年在水镜先生家里,在下曾遇到一人,当时只觉得胸中血气翻涌,几乎像是要沸腾一样,在下当时就感觉到是遇到了当世之奇才。后来一打听,才知那人是襄阳名士庞统庞士元。而说实话,楚兄给我的感觉还不如州平、广元等人,简直,简直与贩夫走卒无有二致。
霎那间,我只觉得我的脸变得通红,不是羞愧,而是愤怒。我感觉我的自尊心都已经燃起了火。是,我承认,我今天所得到的一切都不是靠我自己的能力,但是我还是愤怒。
“简直与贩夫走卒无有二致。”这句话一直在我耳边回荡着,难道我有如此不堪吗?从小到大,我几乎就没有用功学习过,可是小学、初中、高中这一路走来,我的学习成绩什么时候排到后面了,哪次考试不是前几名。在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我可是一直同学羡慕的目光中,在老师又爱又恨的呵护中长大的。人大虽然比北大、清华差点,难道是好考的吗?再说了,当初我是没报,报了未必考不上。而在大学这些年来,我的逃课次数每个学期都要超过一半,可是我什么时候挂过一科。也许我是无法与你这样的历史著名人物相比,但是说我与贩夫走卒无异,这我又如何能咽下这口气,除非我不是爷们。
想到这,我不由冷笑了两声,“诸葛兄所言也许自有你的道理。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我更在意的是自己做了什么,而不是别人对我说了什么。从来都是如此!”说罢我挑衅似的看了诸葛亮一眼。
诸葛亮倒不生气,反而苦笑了一下,“的确,在下的这种直觉不但无法说服楚兄,就是在下自己也不敢完全相信。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有机会领教一下楚兄的真正实力,在下也就不枉此生了。”
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过了,毕竟诸葛亮说的不是虚言。当下缓和了语气道:“只要诸葛兄与在下成了真正的朋友,自然就知道在下的底细了。哈哈。”我故意笑了笑,希望能够缓和一下气氛。
诸葛亮静静地看着我,许久才道:“有句话也许我不应该说,若是家岳知道了,一定又会说我少了几许涵养。不过说实话,在下的内心深处还是颇为看不起楚兄的,所以恕在下实在无法违背内心真实的感受,与阁下倾心相交。而且,若要了解楚兄的实力,将来在下最好还是做楚兄的敌人,只有真正的敌人之间才能知道对方的最真实的实力。你说是吗?”诸葛亮用略带戏谑的目光扫了我一眼,嘴角似乎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对我拱拱手,转身而去。
耻辱,绝对的耻辱。什么叫热脸贴上冷屁股,我佩服第一个说这句话的人,因为今天我真真切切的有了这种感觉。夜风轻拂,仿佛情人的手在温柔的抚摸着我,吹到身上,是那么舒服。可我却浑身发热。一股热血直冲我的顶门,我有一种冲动,我只想上去拽住诸葛亮的脖领子,冲他的脸上狠狠地打上一拳。但是我终于没动,因为在这个世上只有我自己知道诸葛的话中有多少正确的成分。
“诸葛孔明,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佩服!总有那么一天。”我心里一遍一遍的默念着。牙齿紧紧咬着嘴唇。直到一股咸咸的液体流进嘴里,我还浑然不觉。
在这之后,生活又恢复了老样子,我整天的游山玩水,或与名士交游,或走在大道上接受那些一般百姓的顶礼膜拜。但现在我却只感到无聊,比大三大四时还要无聊。没有报纸,没有电视,更没有互联网。一样的日子,一样的话,每天都在重复着。生活就像一杯白开水一样,淡而无味。
孟公威那里我很少去了,继徐庶之后,诸葛也不见了踪影。每次我问起来。孟公威都是机械一般的回答说,游山访友去了。我又问他诸葛什么时候回来,得到的回答总是不知道。经常在一起的人忽然少了一个,还是核心的那一个。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有点像大一时的元旦联欢晚会,一场喧嚣和繁华过后,留在记忆深处最深刻的却是曲终人散的伤感和黎明时的惆怅。
这是三国时代吗?这是那个充斥着铁血与战火的时代吗?,这是那个英雄与名士辈出的时代吗?望着晚霞,我经常发出这样的疑问。
这段时间唯一值得一说的是孟公威送了我一栋房子。本来我并不想要,感觉礼太重了,无以为报。后来出于为乔公乔婆老两口考虑,我去看了看那地方。
我一眼就爱上了那里,依山傍水,房子周围的景色异常清幽。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澄清;地不广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猿鹤相亲,松篁交翠。而且房子本身并不是什么豪华的房子,只是五六件草屋;但里面的摆设简约而雅致,我终于动了心,加上黄承彦的苦劝。我最后还是决定搬了过来。
不知不觉,这时已是深秋。时光真的很快,转眼间,我来到这三国时代已经一年多了。
搬到新居的第六天,我就遇见了一个久别的故人。那是在黄昏时分。伴随着一阵阵爽朗的大笑声,徐庶忽然登门来访。让我不由大喜过望,几乎是倒履相迎。
看到徐庶的第一wWw.眼,我却是一愣。那个身材粗壮,被我比作屠夫一般的徐庶不见了,只见他足足瘦了一圈,二目深陷,仿佛大病初愈的样子。
“徐兄,你,你何以至此啊!”我拉着徐庶的胳膊惊讶的问道。
“楚老弟,来来来,我们进去再谈。”徐庶笑着说。
我忽然想到,莫非是《三国演义》中的情节变成了现实,徐兄的母亲被曹操掳去了,徐庶思母心切,才会如此落魄。想到这里,我不由充满了愧疚。哎,这该死的三分虚构,七分史实。让我都不知道应该相信那段。
进了正堂,刚一落座,我就急迫的问道:“徐兄,莫非是令堂出事了。”
徐庶明显一愣,道:“这,楚老弟如何得知?这一路上听到老弟不少的传闻,说老弟已经是半仙之体。愚兄我还不信,今日一见,若不其然。”
我也是一愣,“半仙”,忽然我明白了,中国人的劣根性啊!就会以讹传讹,夸大其词。看来是自古如此啊!
我忙问道:“令堂怎么样了?”我正准备接下来告诉徐庶千万不要去曹操那里,否则其母必死。
只听徐庶道:“前日得到家书,说舍弟徐康病故。家母一急之下,也已病倒。我心急如焚,已经辞别刘使君,这就要回家探母去了,只是不舍一见如故的楚老弟,所以特来拜会。”
哦,原来你母亲不是被曹操骗去了,我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瞎说。不由长出了一口气。当下道:“元直兄,你这身体……”
只听徐庶长叹一声道:“哎,可笑庶以前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下之大,世事纷扰啊!”
我听得莫名其妙,不由问道:“元直兄何出此言啊!”
徐庶道:“想我徐庶,自以为凭借胸中所学,但得遇明主,必能一逞定国安邦之志。哪知,刘使君那里千头万绪,任凭为兄昼思夜想,耗尽心血,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可笑为兄眼高手低,将来只怕会为后人所笑啊!”
“啊!这么说来,徐庶是自认这次出山失败了。”我心中暗想。
徐庶又道:“现在家里又出了此事,在下正好以此为由告别了刘使君,准备归养田园了。”
我就说嘛!国家大事岂可只凭一人之力,以前的小说家把治国平天下想得未免太简单了。忽然我又想起一事。问道:“听说刘使君求贤若渴,怎么会放先生归去呢?”
徐庶脸一红,道:“这正是愚兄来此的一个用意,本来刘使君苦留为兄不已。还说愿将老母接来奉养,待如亲母。愚兄正为难之际,恰好想到初见楚老弟那日,楚老弟曾说过刘使君若能得你之助,必能完成兴复汉室,一统中原的大业。为兄想弟之才十倍于兄。所以已将老弟推荐给刘使君了。正好刘使君也久闻老弟大名,这才答应了为兄的请求。想刘使君不出一月,必来相请,到时请老弟万勿推辞。”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当时就有两个大。“徐庶啊!徐庶,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上次被诸葛亮羞辱所带来的不悦,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慢慢淡化了。有时我自己也想,难怪诸葛亮看不起我。在这个时代我能干什么?没有人会发一篇卷纸让我来答。而这个时代建功立业的本事我是一样不具备。论武,随便找出一员大将,杀我不跟玩似的。论文,我能出什么谋,画什么策。难道两国交战,我上去对人家说:“各位,我给大家念诗一首啊!
我已经准备认命了,就准备平平淡淡的在这个时代过完一生。没想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徐庶却把我推到前线上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