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孩子是个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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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回到家,丁当又累又饿,一头倒在沙发上,浑身上下抽了筋一样。王子鸣好像在玩游戏,屋子里音响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用看都知道是枪战游戏,王子鸣的最爱。这家伙只要一进游戏,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直等他出来拿水喝,才看见丁当躺在沙发上,还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听见。”王子鸣一边喝水一边问。

    丁当没有回答,连眼皮都没抬,因为她的确太累了。她真希望现在哪怕有一滴水滴在她的嘴唇上,都能滋润她干涸的心田,可是王子鸣是自私的。他根本不会想到她的需要,他也根本不会顾及她的需要。他在二十几年的岁月里,最大的成就就是学会了照顾自己。所以他就顺理成章的把水倒进自己的嘴里,完全看不到丁当脸上有着怎样饥渴的表情。

    电话响起。是丁当的妈妈打来的。

    “丫头好吧,想妈妈了没有。”谭梅在电话温柔的说。

    “妈,你快回来吧,想死你了。你怎么出差那么长时间,还把我爸也带去,我一个人在这儿无聊死了。”丁当撒着娇说,也许只有在她母亲面前,她孩子的天性还能再露一露。再重温一下孩子式的梦想和生活。

    “你的那个如意郎君呢,他不是陪着你吗?”自从女儿结婚后,她就被指派去国外出差,几个月都不曾回来。所以特别想了解女儿的情况。

    “妈,别说他,说他心脏都抽着疼。说点别的,说说你在国外的见闻。”丁当想转移话题,因为就现在而言,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相当不满意的。一个凡事只记得自己的男人,女人是如何也爱不起来的。

    “那行,不说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过几天妈就回国了,到时候,你回家住。”谭梅对女儿一向的娇惯。

    “孩子都有自己的家了,你就别再给她出主意,拉后腿,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第一禁忌的就是分开来处理问题。夫妻应该保守的原则就是,打死也要在一起。”

    丁当听见电话时传来的另一种声音,知道那是爸爸,知道他又和妈妈的观点不一致,俩人掐上了。她匆匆的让妈妈代问爸爸好就挂了电话。她从小生长在一个,女权掌天的家庭里,妈妈谭梅,人不仅长得漂亮,而且性格火辣,精明能干,一路从一个小职员升到信贷部经理。而他的爸爸,丁一专,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只专一样,那就是书法。在文化馆,混个了小职员,成天兢兢业业的,风清云淡,自由洒脱。常常与妻子的观点是南辕北辙,年轻的时候,因为性格,职业,脾气各不相和,所以分多聚少,老了,老了,却反倒一天比一天和谐起来,彼此也能包容,忍让了,倒是过的风调雨顺的,就连妈妈出差,也不忘把退休在家的老爸带上。羡煞眼球。丁当想他和王子鸣要能熬到这份上,死也甘愿。

    打完电话,丁当拿起包,回自己的房间,准备洗澡,脱完衣服,打算去洗澡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裹一条浴巾在身上,飞快的跑到日期历前,翻开日历。

    四月,五月,六月,七月,八月,然后看只有四月六日和五月七日上面画了一个小红圈,其余几个月,什么也没有。丁当脑子一片空白,呆呆的坐在床边上。莫非中弹了。她回想,是不是哪一次没有戴避孕套,忘了吃避孕药,但想来想去没有想出来。心情就像被击中要害失控的飞机,一头朝着地面,栽了下来。

    “王子鸣,王子鸣,你给我滚过来。”丁当怒了,大声的叫道依旧在玩游戏的老公。看见他那一幅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的嘴脸,丁当心里就来气。

    “来了,媳妇儿,有事吗?”王子鸣的心情看起来超好。

    丁当指了指日历上那一个圈圈,王子鸣心里也惊了一下。怪怪的感觉。他们都意识到或许要发生一个可怕的事情。对于丁当的每个月画圈圈,没有人比王子鸣更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三年来,这个习惯,丁当每个月都不会改变,这不仅会记录着她的身体状况,而且还能预知另一件事情。

    “我去买验孕试纸。”王子鸣穿了一件上衣,急匆匆的带上门出去了。留下呆呆坐在那里的丁当。

    王子鸣出去的时候,街上的很多药店门已经关了,王子鸣沿着人行道,无目的的走着,他知道他今天晚上一定要买到,他一定要弄得水落石出。他的心乱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本来计划的好好的事情,好像突然间就因为一件意外发生的事情无意间的扭转了。他不敢想像,以后家里要是有一个孩子,他还会呆在那里心安理得的打枪战游戏吗?他下了班,还四处逛,八方荡,无处管,无人理,生活逍遥自在。好像一个孩子,就能把他的未来变成一个模式。只能过一种生活。他所有的乐趣,只能在他的孩子身上重演。

    王子鸣想到这儿的时候,狠狠的用手在路边的树上砸了几下。浓浓夜色里,无人能看见他脸上滑落的泪。

    终于在跑到第五条街的时候,找到了一家开着的小药店,王子鸣一口气买了十条验孕试纸。打了车急匆匆的往家赶。还给丁当打了电话,说他买到了验孕试纸。让丁当别着急。王子鸣一到家门口,门就开了。门后是丁当满是愁云的脸。

    丁当拿了试纸直奔卫生间。王子鸣也紧跟在后面要进去,被丁当来了一个闭门羹给挡在外边。

    王子鸣靠着门,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拿了一根,点燃,深深的吸一口,然后从鼻子里冒出来一股白烟。绝望沮丧。

    “啊”卫生间里传来丁当的尖叫。继而是丁当撕心裂肺般的哭声。

    “丁当,怎么啦,开门,丁当,开门。”王子鸣急切的拍着门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他的心里其实早已经有论断,但是他仍希望有一丝的侥幸。丁当或许也是这样,在看到直正的结果后就受不了这个打击了。

    丁当开了门,靠在门上的王子鸣跌跌撞撞的摔进去。

    十根验孕试纸齐唰唰的放在马桶盖上,每条上面清晰的两条红杠杠。不容分说。比医院的红章更具说服力。

    “我要打掉他。”丁当的声音里有种义无返顾的绝情,脸上是冰冷的泪。

    “我保持沉默。”王子鸣耷拉着脑袋说道。

    “你他妈混蛋。”

    丁当哭着跑回自己的房间。

    夜静如水,只听见钟表嘀嘀嗒嗒的一秒一秒走过。

    王子鸣关了灯,坐在丁当的房外,一支接一支的抽烟,黑暗中,火星明明灭灭。要是在没结婚前,打个胎就跟生个病一样。会难受那么几天,但随着身体的康复现在一切就好了。可是现在,他居然会想,丁当肚子里的是个男孩,还是女孩,仿佛跟他血肉相连的感觉。这是他们第一个可以健健康康生下来的孩子。而他现在要像个杀手一样,把他亲自葬送。他能想像,如果他可以活下来,若干年后,他会和他一起踢球,叫他爸爸。想到这儿,他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着疼。其实在他的心里,他其实更愿意留下这个孩子。因为这是他的孩子。但是他心里却有更大的矛盾。他不想这么早,就因为这个孩子,而把他生活的轨迹给改变了,或者说,他还不急于去结束这二人世界的单身生活。

    第二天一早,丁当起来,一声不吭的背着包往外走。

    “丁当,我们商量商量好不好。”王子鸣因为一夜无眠,面容憔悴,声音沙哑。这突来的一个小小的灾难,就让两人如履薄冰一样胆颤心惊。

    “没什么好商量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做主。”说着就要挣脱王子鸣的手。

    “可孩子也是我的。”

    王子鸣哭了。不可自抑的放声大哭。这是许久以前,丁当看见王子鸣失声痛哭,第一次是他姥爷被车撞的昏迷不醒,医院下了病危通知的时候。王子鸣说,他知道,姥爷再也回不来了。就算他有再多的钱,再大的能力,他也不能扭转这种天人永隔的局面,世界上有一个人不复存在了,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努力,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那些东西不复存在了。就是你想和他说话,你说了无数句,他连一句也回答不了你。王子鸣说他的心空了。

    丁当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她觉得她还太年轻,不想自己的事业和爱情,早早就被这地琐碎的东西给纠缠住了,让自己不能放开手脚的殊死一搏。当你肩上有负担的时候,你就会选择顺从,选择逆来顺受。选择软弱。因为昨天晚上她给李进宝打完电话后,就打算辞职了,一个连她人身安全都不能保护的老板,她为他卖命还有什么意义。可是如果有了孩子。她恐怕再委屈也得受着。因为她需要钱去养活她的孩子。她的生活因为有了孩子,不能出现任何的闪失和错误的环节。经不起,任何的改变和选择。她不想,这么早就缩手缩脚的去生活。

    丁当甩开王子鸣的手出门,心里一阵阵的痉挛着。她好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李进宝一早醒来就赶紧打电话给丁当和潘大嘴,两人的电放始终都是关机。服务小姐姐一遍遍的说着。说的他心烦意乱。

    昨天晚上,他正和他新认识的小情人小慧谈得正欢,两人正翻云覆雨时,丁当打来电话,说潘大嘴让他去楼上签合约,怕潘大嘴耍流氓,让他去给撑腰,谁知和小慧办完事,那丫头死缠着他不放,所以才导致他后来根本就忘了这档子事。但是他心里清楚,潘大嘴是摆明了想吃丁当这块天鹅肉,因为在交谈中,潘大嘴不止一次的流露出对丁当的爱慕和喜欢。但是他李进宝还是见钱眼开的让丁当去赴了潘大嘴的约。他知道如果丁当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这边脱不了干系的。所以一早就没了睡意,起床后直奔公司。

    “木木,你给丁当打个电话,看都八点半了,为什么不来上班。”李进宝这会慌了神,害怕这其中有什么差错。因为过了八点半了,丁当还是没有来,连个电话也没有。潘大嘴的电话毅然打不通。

    “李总,丁当没开机。”木木胆怯的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敢多问。

    “打不通一直打,直到打通为止。”李进宝那个蛤蟆一样的大肚子,气哈哈的。木木为丁当捏了一把汗。不知道丁当怎么又把这爆发户给得罪了。看来丁当又不得安宁了。

    李进宝躲进办公室,悄悄翻出员工花名册,看丁当家里的固定电话。

    上面有两部座机,一部无人接听,一部通了,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接的,牙尖嘴利的。李进宝欣喜万分,总算打通了。

    “喂,你好,我是华夏风广告公司的老板,我想问一下丁当在家吗。”李进宝满心的谦逊,可能觉得心里有愧吧。

    “丁当,怎么她没去上班吗,我是她婆婆,有什么事吗,她是不是在公司犯什么错误了,你跟我说,我一定好好教训她。”王子鸣的母亲接到丁当公司老板打来的电话,而且还说丁当没有上班,这孩子越来越放肆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以为那是赶集呢。自由散漫。本来上次的事,子鸣的母样对丁当印象就不好,这会再来个这儿,更是火上烧油。

    “没有,她是我们公司的优秀员工,我打他手机吧,那我就先不打扰了。”李进宝匆匆挂了电话。他现在好像深处沼泽,不能进,也不能退。不敢轻举妄动,所惹出更大的纰漏。

    王子鸣的妈妈一边拖着地,一边想着刚才的电话,心里陡然生出许多疑问。打电话到儿子家里。儿子接了电话,也没有上班。

    “鸣鸣呀,你怎么没上班,你媳妇上班了吗。”李青枝试探着问。

    “我今天请了假,有个同学出国,我得去送送。丁当去上班了呀,有事吗?”他儿子不知道母亲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就打马虎说道。

    “你小子,连你妈都骗,他们老板刚才把电话打到咱家,什么都说了,你以为你妈是傻子。”李青枝只是想诈一下儿子,没想到却诈出来天大的秘密。

    “丁当去堕胎的事,他们老板跟你说这些干什么。”王子鸣以为他妈什么都知道了,所以就没有隐瞒的必要。

    “丁当去堕胎,什么时候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说,你说说,你们这些孩子,真是什么天大的事儿都能做出来。”李青枝一听到这儿,在电话里当即就发了火,这么一个炸雷就在人毫不猝及的情况下炸了。

    李青枝啪的挂了电话。拉着正在下棋的丈夫,打车直奔儿子家。

    “死老婆子,整天风风火火,这是天要塌了,还是地要陷了。”棋正下到兴处的老王不满妻子的这种行为,上了车就开始埋怨。

    “天也不塌,地也不陷,有人要杀咱孙子。”李青枝泪流满面的说。

    “开什么玩笑,哪有孙子,还有人杀,我看你是看我下棋不顺眼,要把我杀了才对。”老王一辈子酷爱下棋,媳妇却偏偏见不得。从小父母寄予厚望,叫了一个成龙的名字,没想到一辈子,平淡无奇。和他同年龄大的人早都是什么科级,县级,一级比一级高,一个比一个有出息。他倒好,提早退休,成天没事就迷上个下棋。

    但是王成龙了解她媳妇,人虽然性急,但是从不说谎,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你快说,到底怎么啦,你想急死我呀。”老王耐不住性子了,一遍遍的催。

    李青枝抽抽答答的说。

    “丁当怀孕了,早上去医院堕胎去了。”

    王成龙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媳妇说的话。

    “现在的孩子胆真大,你说谁教的呀。堕胎,那是他们自己说了就算的事吗。再说好好的孩子,说不要就不要了,比上个厕所还容易。”老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抱着头。

    “我早就看那丁当随他妈,不是过日子的女人,可鸣鸣偏还喜欢她,你说鸣鸣要是娶了小慧,在家安安心心的生个孩子,养孩子,我们多省心呀。一个女人家偏要在外面跟男人抢食吃,能抢得过来吗。”李青枝,咿咿呀呀的哭着说着。

    “阿姨,你这么说我可不同意,年轻人的事情,就应该他们自己做主,因为那样,才是他们自己的人生。”前面是个年轻的出租车司机,听不惯他们俩的言论,插了一句。

    “去,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好好开你的车。”俩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出租车司机尴尬的笑笑。

    “你媳妇去哪家医院了。”李青枝进门就劈头盖脸的问。

    “不知道。”

    “她早上几点出的门。”

    “不知道。”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她怀孕的。”

    “昨天晚上。”

    “什么时候决定打胎的。”

    “当时。考虑了一夜之后还是这个决定。”

    “都没想过征求我们大人的意见吗?”

    “没有。”

    “鸣鸣,你要气死妈呀,妈要强了一辈,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窝囊的儿子。”

    老王背着手一直在屋里走来走去。晃得李青枝眼直花。

    “死老头子,你一边去,我正心烦呢。”

    “丁当去哪家医院了。”李青枝黑着一张脸。王子鸣一看见那张脸,忽然想起了,笑傲江湖里,那个从来不苟言笑的老妮。那一脸的青色,乌云密布似的压抑。李青枝是个喜形于色的女人,不太会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

    “不知道。”

    此刻的王子鸣,完全的霜打了的茄子,脑了一片空白,曾号称自己曾是这个家的顶梁柱的他,在这一件小事情,感到了自己某种微小的能力。所有事情,都不是想像中的美好,所有的事情,不都是照着既定的轨道在行走。稍微的一点偏差,就可以让所有的努力都重归于起点。”

    “你媳妇都要把你儿子给谋杀了,你现在还坐在这里无动于衷。”李青枝急了,开始埋怨起自己的儿子窝囊,连自己的媳妇都管不住。

    “他征求过我的意见,我弃权。”王子鸣把对丁当说的原话说了一遍。因为他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他虽不舍得那个孩子,但也不想现在就因为孩子而把自己原有的生活轨迹给改变了。

    “你这个兔崽子,我看你就是欠揍。你自己的孩子,你弃权,怪不得人家丁当要把孩子打掉,你像个做父亲的吗?”王成龙急了,跳着脚嚷道。

    “是丁当的错,为什么要责怪在儿子头上,是她先不WWW.soudu.org愿意要那个孩子的。”李青枝一见自己的丈夫抬高媳妇,贬低儿子。心里有些不愿意。

    “翻天了,翻天了,要是媳妇当家,这个家迟早会散的。”李青枝坐在那城哀声叹气。

    电话铃响了。几个面面相觑,然后王子鸣一个箭步冲到电话跟前。

    “你好,请问找谁”是一个五十多岁女人的声音。

    “子鸣,我是妈呀,我和你爸回来了,刚才给当当打电话,她关着机。打公司,又说没去。所以我就打到家里来了。”说话的是丁当的母亲。从美国回来了。这可真是热闹,一个妈没走,另一个妈就来了。书上写的都没有这么巧的。

    “妈,你不是说过几天回来吗,怎么..........”王子鸣吱吱唔唔,心慌意乱的,不知道该如何跟岳母解释这一切。

    “我们昨晚就回来了,怕耽误你们休息,所以就没实说,想着今天再和你们聚聚,当当呢,让她接电话。”谭梅满心的喜悦,完全不知道女儿这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妈,丁当怀孕了,今天要去医院堕胎,现在我们也找不到她。”王子鸣看瞒下去不是办法,只好实话实话。

    “你是怎么做丈夫的,自己的妻子堕胎,你却在家里,而且现在还找不到,你这丈夫怎么当的。我把我女儿交给你,就是希望你对她负责任,你得何护她,不管什么时候时候,你都要站在她的左右,而不是现在和我说这一番话。”谭梅毫不客气的训斥着。

    “妈,我知道错了,关键是现在我们得先找到丁当。”王子鸣此刻有些担心了,想到上次丁当去堕胎的经历。他真能恨死他自己。他答应过丁当,永远不再让她受罪,但是今天,出了事情,他却没有陪他一起承担,而是躲在这里,逃避责任。

    “好,我过去接你。我们一起去找。”

    王成龙负责守在家里,丁当一回去就给他们打电话。王子鸣和他的母亲以及岳父岳母,出去寻找丁当。谭梅开着车,空气压抑,她和爱人丁一专坐在前排,王子鸣和母亲坐在后排,彼此谁也没有说话,但是王子鸣都已经嗅到这其wWw.中的火药味了,浓烈的,一有火星就会点燃。两个女人的目光里都有怨恨,有愤怒。市中心医院,二院,五院,女子医院,他们一家家都挨着跑了,所有的医院都没有找到丁当。王子鸣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此刻,他的心里空了,他害怕了,担心了,不知道那个整天大大咧咧的女孩现在会躺在哪个手术台上,流着疼痛和孤独的眼泪。王子鸣尽量不往下想,因为他抑制不住自己的热泪。他是爱她的,这一刻比任何时候,都更能证明,她对他来说是重要的,虽然,他从不轻易说爱,从不牵挂,从不管束,但是他爱她,他用一种更为宽松和自由或者说尊重的方式去爱。不管那个孩子还在不在,他都希望丁当好好的回来。回到他面前。他只想好好的抱着他,什么话也不说。只想好好的抱着他,让他打自己几个耳光,让她解恨。

    车在街上已经转了四五个小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开始变得涣散和渺茫。会去哪儿呢。谭梅极力忍着心里的火,不让自己爆发。她看得出来,王子鸣很自责,因为她无意从后视镜看见他悄悄的抹去的热泪。

    “妈,去万澳中心广场的东南角,有一小诊所。丁当可能在那儿。”王子鸣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

    谭梅用质疑的眼光扭头看了一眼王子鸣。

    王子鸣使劲的点了点头。因为那是丁当第一次打胎的地方。

    车子还没到,王子鸣就老远的看见丁当离诊所不远的马路边上的一棵树下,满眼是泪,整个人憔悴,可怜,就像一只被遗弃的猫。这让王子鸣的心里格外的痛了一下。他答应过她要一辈子给她幸福的。可他却让她如此的不堪。

    妈,停车。

    王子鸣跳下车,以百米跑的冲刺速度朝丁当跑了过去。丁当也在泪眼婆娑中看到了朝她跑来的王子鸣。

    丁当站了起来,也朝王子鸣跑了过去。两个年轻的灵魂又一次在磨难面前紧紧相拥。

    “丁当,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不管你,你打我吧,你骂我吧。”

    “我害怕,我一个人害怕,我一站在这里,就想起那一次,我害怕的浑身发抖。我走不回去,我知道你会找到我的。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你说过,不会丢下我不管的。”丁当说着在王子鸣的怀里失声痛哭。

    “媳妇儿,是我不好,是我让你受委屈了。”王子鸣一边吻去丁当脸上的泪一边自责的说。

    “子鸣,你说过不会不管我的,你说过的。”丁当哭着在王子鸣怀里撒娇。女人永远是女人,在自己最爱的男人面前,永远会显露最脆弱和微小的一面。

    “我这不是找来了吗,我知道,我一定能找到你。”

    两个人紧紧相拥着,身后是城市繁华的背景,却无人能读懂这两颗心中的热情。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不管你了。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独自承担这痛苦。不管这孩子要还是不要。不能让我媳妇受委屈,我尊重你的选择。因为这在很大程度上,关系到你的生活。”

    丁当,不说一句话,使劲的抱着王子鸣哭泣。

    王子鸣环抱着自己的妻子,他的脸冰凉,他感觉怀中的她,小鸟一样柔弱和可怜。可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自私的选择了弃权。当他一路在这婚姻里经历各种事情,挫折和困难,彷徨无助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学会了宽容,学会了爱,学会了理解,尽管每一种他都不能做到最好,但是他总是在每件事情里,反省着,痛并成长着。他想,这是生活赐予他的深刻吧。

    让他记清每一种欢笑背后的解语,每一滴眼泪背后的委屈,每一种信任背后的坚持,每一种坚持里的无悔。

    上了车,丁当小鸟依人一样缩在王子鸣的怀里,不愿说过多的话,只是静静的眼泪流着。李青枝看了看丁当,生出满心的厌恶。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怀一个孩子是容易的吗,说不要就不要,一点也不负责任,将来还怎么教育下一代,要是我们这一代也这样,不负责任,还有你们吗,国家早就灭亡了。”李青枝声东击西的说道。

    王子鸣瞪了母亲一眼,示意母亲不要再说下去。

    因为王子鸣能感觉到,丁当的眼泪一会儿比一会汹涌澎湃,谭梅的也可能觉得心里恼火,车开得虎虎生风的。

    王子鸣怕他和丁当之间的战役,会波及到整个家庭,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妈,你少说两句话。这事全都怪我,是我太任性,才让丁当意外怀孕的,我们原来是不打算要孩子的,想等事业稳定了再说,我们觉得负担不起孩子,丁当是有顾虑,所以才想把孩子打掉的。”王子鸣替丁当辩解道。

    丁当听到王子鸣头一次,为自己在承担一些事情,心里有些感动,眼泪流的越痛快了。

    “说你们不懂事吧,还不承认,一个这么做,一个还帮着,像什么样子,妈妈小时候,怎么教你的,做什么事情,不能意气用事,你考虑我和你爸的想法和感受没有,孩子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可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你们知道这样做,对我们的打击多大吗?”李青枝看着看着儿子在帮媳妇,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乐意。醋意浓浓。

    含辛茹苦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到头来到处处和自己做对,处处说自己的不是,想想就来气。

    “妈,咱们回家了再商量不行吗。”王子鸣用一种锐利的眼光瞪了母亲一眼。

    李青枝的心一收,静了下来。

    “到前边把我放下车,我还有事。”李青枝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外人一样,没有人和她是站在一起的,就连他自己的儿子也是站在别人的立场上。心痛之余是无尽的酸楚。

    谭梅停了车,李青枝,愤恨的扔下一句。

    “从今以后,你们的事儿,我不管了,你们不是有能耐吗,所有的事情,都自己做主吧。”

    然后匆匆的坐上一辆出租车走了。

    王子鸣看着远去的母亲,心里说不出的痛楚。一边是亲妈,一边是亲媳妇,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边受委屈,他这心里都不好受。两个都是他最心爱的女人,孰轻孰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