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这样一个有组织、有纪律、齐心协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团体,每个人的工作就是怎样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地触犯法律,所有的良好市民对他们总是唯恐躲避不及,他们凶狠残暴、冷酷无情、铤而走险、坑蒙拐骗、杀人越货、绑架勒索,法律明文禁止和普通人恨之如骨的,他们都干的热火朝天、津津有味。这种团体,人们把它称之为黑社会。在京城,四个人的地方就有三个人是赌徒,妓女和黑社会。而四个人却同时都在干着唯利是图的勾当。当京城和世界上的其它地方一样,在几十年间逐渐发展成为一个礼貌、谦虚、敏感、谨慎的高度文明社会时,这些勾当也变得冠冕堂皇。就连那个靠打劫银行,贩卖毒品,拐骗少女而发家治富的李自强也开始注意自己的形象,同手下的罪犯们讲起话来不再蛮横无礼、粗言卑语,办公室里摆满了书名理解不了的文学巨著。尽管手段仍然恶劣,但做的生意却都开始公开化、法律化。原来那部分打劫乘客的犯罪分子们,现在搞起了运输业,以往总在小旅店里和男人们进行*****易的女人们现在已经在他旗下的大型娱乐城里就职服务生,地下钱庄变成了正规的赌场,而且还建立了学校、医院、戒毒所,贩卖毒品、打劫珠宝行只是他们无聊时制造的偶尔事件。李炳辉为叔叔的巨大变化深感吃惊,不由自主地检讨起自己的道貌岸然做的是否完美。在一次游逛商场时他把一副金丝眼镜架在了鼻梁上,在叔叔的家里,李炳辉把眼镜向上推了推:“叔叔,如果您知道现在的有钱人都在忙着什么,您就不会坐在这里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了。”
“忙什么?他们忙什么,让他们忙去吧,忙够了,老子再一次抢过来,白忙。小辉,要
不要也试一下,简直比俄罗斯妞还过瘾。”
“我不懂这个。”
“你落伍了,还不如叔叔赶潮流。”
“叔叔,您隔壁住的什么人您知不知道?”
“谢老头嘛,怎么突然提起他,是不是也想吃他家的那条狗的肉。”
“那是两条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跟您说,现地有钱人都在宣传,都在做广告,都在出名,都在投资,拍电视,
拍电影。”
“要你叔叔搞什么宣传,做什么广告,难道要我想尽办法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李自强
曾经*****过妇女,捅死过人,卖过白粉,抢过银行吗?”
“那投资呢?”
“拍电影?那是咱们这种没文化的穷苦人干的事吗?你叔叔进个厕所还要识别男女头
像。”
“叔叔,我们已经不穷了。不懂我们可以请好制片名导演。”
“制片,导演都有了,那我们做什么?”
“叔叔,难道您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个《完美爱》的女主角晚上躺在您的床上是怎么一副
样子么?这才是有钱人最流行的。”
“武强!”
一个额头上的正中央有块不成形伤疤的犯罪分子推门而入。
“李哥,什么事?”
“叫我李总!通知下去,马上召开董事会。”
2000年9月初的一天上午,京城的娱乐巨子们早早地聚集在了老谢轩家那庞大的会议室里,他们再也不能忍受《乘风破浪》针对他们耗费巨资精心制作的影视艺术品做出的诋毁、诽谤性的评价,再也不能忍受它利用文学兴风作浪、妖言惑众。如果让市民们在意识里产生欣赏他们那些娱乐性的影视作品实际上是在麻痹自己的精神这样一种错觉,更可怕的是如果让市民们感觉到构买这样一种娱乐性商品其根本结果也只是让一批无情的戏子变得更加富有气派,更加奢侈、荒淫,更加高高在上,难道这不比世界末日更可怕吗?他们决不允许有这样一天的到来,我们的世界怎么可以离开艺术而单调的存在呢?没有任何颜色装饰的世界不成了灰色的了。会议还没有正式开始,针对《乘风破浪》的凶猛攻势,这些名利和艺术的追求者们已经在滔滔不绝地高谈阔论、各抒己见了。
“我的看法很简单,任它《乘风破浪》妖言惑众去。市民们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们这样殚精竭虑、劳神伤思、不分昼夜和条件的工作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观众们在看完我们的作品后心情烦闷的能够愉快起来,心情沮丧的能够振作起来吗?他们快乐我们就开心,他们堕落我们就难过。我们竭尽全力、千方百计地向市民们宣传真情、真爱、真诚、友谊、信仰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揣着一颗良苦的用心希冀他们的生活更美好、更灿烂吗?我们拍摄的那部《卷土重来》为的又是什么?难道不是在提醒青年人人生的道路不像机场的跑道那样平坦笔直,不像公园的曲径那样鲜花盛开吗?难道不是在激励人们在挫折、失败、逆境、不幸、厄运面前不要悲观绝望、迷惘彷徨,要勇于战胜漩涡、超越惊涛浪吗?人生的旅途总是欢乐与悲伤并存,顺利与挫折交错,顺心与失意重迭。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艰难困苦,玉汝于成。这样伟大的德行,除了我们,谁还具有呢?”
“为我们余大导演的精彩演说鼓个掌吧,谁那里放有鲜花,代表敬佩的那种。”坐在余康对面的名编剧杨文皓不失时机地讽刺一句。
“你把我们都讲成时代伟人啦,明天向市长提议为我们在座的各位每人在华美广场立一座纪念碑的任务就交给你啦。”制片人叶永璨也不失风趣地热嘲。
“那你现在得告诉咱们的余导演你是什么原因走向天堂的,纪念碑上都标明这个。”曾在余康执导的电影中饰演过角色的影帝陆甲明总这样用黑色幽默的方式替他的朋友挽回一些面子。
“现在面临挫折和厄运的是我们自己,金导演,如果下一部电影的票房情况和前几部一样,以后你想见我,得去西城的菜市场找了。”投资商郑思霖语重心长地向金晶倾诉自己的难处。
“没有那么悲观,郑总,我了解观众。”
“乐观是浮荡在地平线那袅袅升起的热望与希冀,是普照生灵的不息的阳光,更是寻得一份豁达与美好的铺垫与勇气。在乐观中撷取一份坦然,你的面前就会盎然多彩,在悲观中摘下一片阴郁的叶子,只能瓦解你积攒的力量。有两个人同时遥望夜空,一个看到的是沉沉的黑夜,而另一个看到的却是闪闪的星斗。我们为什么要让霏霏阴雨覆盖明朗之窗呢?我说的对不对各位?”喜剧名演员汤铮提高了嗓门把最后一句喊的格外响亮,什么样的场面,什么样的气氛是他们这些天才表演家所制造不出来的呢?
“你最好别有哪一天出一本诗集的想法,否则你就是一个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人。”
“我倒觉得汤叔叔的诗不错,挺多愁善感。”
只有那种不谙尘世的年轻人才会破坏这种肆无忌惮地畅所欲言却不失分寸的谈话气氛。
“多愁善感,夏凯,你在骂你的汤姑姑吧!不过汤影帝你得原谅他,他最近一定受了他父亲不少影响。”
夏洋的儿子闭口不言了。
“我们得尽快想办法让市民们知道,我们到底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或者说目的来制作这些影视作品的。”在大家稍有沉默的片刻,谢栋说。
“让他们清楚我们的根本思想和动机也只是对艺术的狂热追求。”坐在谢栋对面的袁弘毅补充道。
“某一种真正的艺术在它发展、过程当中避免不了要遭受挫折、逆境、打击和不被人理解,这和科学一样,过去的人不总在说地球是方的吗?只有未来才有资格评判现在。我们的影视艺术只是处于一种低谷,可没有低谷哪来的巅峰呢?这个时候我们为什么不淡泊一些豁达一些呢?”
“我们是在做投资上千万上亿的大生意,我想知道在座的各位有谁愿意拿出这样一笔钱来表现自己的淡泊和豁达。没有吧,现在的实际问题就是怎样解除观众对我们制造的商品的抵触情绪。手段也可以有很多嘛,我们可以暂时放弃那些不太注意影响和自身形象的演员,启用一些新人,你们的星探总不能只把目光放在自己的家族内部,京城过千万的人中总有一些能够讨观众喜欢的。你认为呢,金导演。”
“我正在考虑。”
“邹制片你认为呢?”
“总要花费一部分培训费、包装费、宣传费在新演员的身上。”
“既然咱们认定自己的作品是一种趋向完美的艺术,那么就没有必要再顾及演员是谁,如果我们的作品能够真正的打动和震撼观众,再新的面孔观众也会接受,包装费、宣传费不多此一举吗?”坐在邹思远旁边的边宗浩向京城最具权势的大投资商周晓军献策。
“如果不准备宣传,你得先去跟京城的盗版商们打个招呼,让他们在我们的新片发布后就启程去环游世界。”
“不管我们的影视被观众定位成一种娱乐还是艺术,今天的人离不开它,抵触情绪只是暂时的,我们没有人和观众有深仇大恨,等崔萧心的演唱会后,我们就立刻着手解决这件事情,会议就到此结束吧。”谢栋说完,离开了办公室。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