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辽阔的松林,在淡淡的夜幕中显得格外寂静,一条褐色的官道由南往北穿梭而过。太阳带走了最后一丝暖意,也带走了人们出行的欲望,官道上空无一人,松林里这时却有了动静,只见一白影一晃闯了进来,方奔得几步,竟忍不住“哇”射出一口血箭,那白衣少年忙一手扶住身旁的松树,即席地而坐,双腿一盘,双掌齐胸,两眼紧闭,竟运起功来。借着微弱的亮光,少年苍白的脸上痛苦之情尽显。约莫半个时辰,见少年头顶竟冒出阵阵白雾,再过得片刻,苍白的脸上也微微泛起红润之色。“唉!”少年一声长叹,缓缓的站了起来,显是运功调息完毕。今日之事实是凶险之极,倘八眉或笑面佛随便一人看出已受重伤,后果当真不堪设想,幸得当时硬是吞下数口鲜血,方能如此轻松出逃!只是这些所谓的正道中人怎可以如此是非不分颠倒黑白。我此去武当求画不是要习得少阳无极为武林除害吗?正道中人本该维护尚且不及,怎的生了抢夺“红轿令”之心?难道真如白须和尚所说“世人总逃了一个贪字”?如是,天理何在?仁义道德何在?正邪两道又有何分别?展飞茫然了,自下山以来,这次的震撼太大了,原本以为是就是是,非就是非,却是非存乎于心,世人的是非之心不过是随欲而定罢了!“呜……呜……呜”一阵悲切抽搐之声从不远处隐隐传来,打断了展飞愁肠百结的思绪,几下轻跃,展飞找到哭声来源,却原来正是早间展飞使“天山雪步”摆脱的老头。老者见了展飞也是一惊,旋即又老泪纵横,那只白眼圈的毛驴却口吐白沫的倒在官道上,显是已气绝多时。见老汉哭的悲伤,展飞不由暗暗惭愧,想是自己一时赌气,一阵猛跑,竟累死了人家的毛驴。正要说些安慰道歉的话,却见老者随意挥了几掌,竟在地上拍出一个大坑,然后一手小心翼翼的托了毛驴轻轻的放进去,又是大袖连挥,顿时沙土飞扬,不一刻竟在毛驴上盖出一座坟头。展飞大惊,此人武功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自己害他死了毛驴,不知当如何同我计较?一时心中忐忑。谁知老汉埋了毛驴,喝完葫芦中最后一口酒,似是自语又似对展飞说道:“想我韩千里自出道以来,从未尝此大败,今老伙计先我而去,唉!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看来……也该退出江湖了!”说WWW.soudu.org完竟不看展飞一眼,径直延官道回走,走得老远了,展飞突听“嗖”的一声,那空葫芦竟轰的一下嵌入了驴坟旁边的大树中。老汉的身影小了,却越发显得步履蹒跚,展飞的眼湿了,比之今日围攻自己那些正道中人,老汉竟是那么wWw.可敬!兰香得知展飞已找到,并已应抢亲之事,不免芳心大慰,竟一夜无眠,次日一早就起得床来,精心梳洗打扮起来。想起在朝阳镇展飞第一次看到自己痴痴傻傻的样儿,兰香心里不禁窃笑,那时素面朝天尚且如此,今略施粉黛,不知展郎作何表情?妆毕,送亲的十六人大轿已等在门前了。兰香过来给父母叩了头,想到从此要随了展飞,只怕再见父母之日甚少,忍不住泪如雨下。父母见此,亦是大恸,三人抱头痛哭一回,方有哥哥送上了轿。洛阳首富嫁女,知府娶亲哪有不排场的道理!但见旌旗招展,锣鼓喧天,万炮齐鸣,送亲队伍一率着大红袍,蜒绵数里!兰香坐在轿中,又是兴奋又是紧张,甚至有些害怕。而此时可把“由甲双叟”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问“来凤楼”的小二方知“俊小子”与人打了一架,这一架早不打晚不打,打在这关节眼上!“由甲双叟”把“来凤楼”这条街每棵草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俊小子”的影儿,正准备跳到村民取水的井中去捞捞看时,一疯疯癫癫的小叫化竟一石头扔到亦不知是“甲”还是“由”的头上,双叟勃然大怒,撒腿就向小叫化追去,追着追着“由甲双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好小子,娶亲当穿的光鲜些,你怎穿得……太也不成体统!”展飞跑到一人少的角落方停,双叟一上来就欲脱展飞衣衫,言如此尚不如赤身好看,三人正扯成一团,兰香的大轿到了,双叟方停了手,竟将展飞一把推到街中央。送亲众人又吹又打弄得热火朝天,突见一蓬头垢面的小叫化当在街中央,还道是乘喜讨钱的,竟“哗哗”扔了不下二十两银子,谁知小叫化竟不理,还一步步向大红轿走去。见送亲的队伍停住不前,街上一下子围了许多看热闹的村民,大家见小叫化一步步向轿子逼近,皆笑道:“这小叫化定是想媳妇儿想疯了,连知府的媳妇儿都敢抢!”众人见势不对,竟一齐将小叫化往外推,谁知手到之处竟然一滑,不知怎的小叫化竟钻过人从,一头钻进红轿,众人顿时乱成一团。展飞一掀轿帘,只见兰香一身红装,那眉毛那眼那鼻那嘴哪一样都便如仙女下凡,见了展飞,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当真如梨花带雨,展飞顿生万般怜爱,一时竟动弹不得!“抱得回去,有得你看个够,再晚,恐又让人抢了去!”展飞耳边传来双叟不耐烦的千里传音,不由脸一热,幸得脸上涂了许多污泥。于是更不多想,竟一把抱了兰香,使起“天山雪步”来,却比之前快了不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