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烟雨迷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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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已经是秋天了,但这山里的雨依旧带着夏雨的脾气,说来就来!哗哗地一场雨,它倒是下得很欢,全然不理会这大地上的子民。

    两个人抄着近道跑回家,那条小路偏僻得很,是一条捷径,一路跑下来竟没遇到一个人。

    两个人回到屋子时天空上已经是满布的乌云,两个人运气好,只微微地淋了湿了一点,恰巧在回到家不久天便开始下起大雨。

    这是一场瓢泼大雨,雨水像雨神在云端整盆整盆地倾下来,只在一时间,wWw.大地已经满是雨水。

    回到屋子里,在这样的时节里,倒没了事情干。

    林征宛站在篱笆外边的门口的小檐下,那只是用一点山里的枯树枝加一点其它枝在篱笆口的一个小檐,只够一两个人避雨。他只静静地看着山村下面的一片忙碌,任由心里充满难言的感觉,

    那是微微的忆及过去,心中的点点悲凉、甚至全身有些发冷的感觉。

    田里的人实在想不到雨会来得这样快,只是匆匆地抱起几把禾草盖住打谷的机子,然后快跑着,将已经打下的谷子一袋一袋地往田边的一座小茅棚里搬;而不懂事的孩子还是在一旁打闹,这漫天风雨的瑰丽景观,在禾地里肆无忌惮地奔跑的感觉,在孩子的心中是极至的享受。哪怕被大人骂两句,失落一阵,但又马上发现其它的好玩东西,兴冲冲地跑开,留下自己父母在一边搬着,还带着骂声地喊他们回来。

    小山村里多是平顶屋,每家人的楼顶上都晒着谷子。这时候,在家里闲着的人就跑到楼上七手八脚地将谷子扰做一堆,再盖上一两张胶膜;运气好的还能赶在雨下来之前将自家的谷子弄好,运气不好的只有冒着雨收拾好一切,慌慌张张。

    雨下得真的很大,从半山腰的这间小泥屋望下去,感觉底下的整个大地都好像罩在一片山雨迷朦里,一切都看不清楚了。山风带着秋雨呼呼地吹着,吹得漫天的雨珠斜斜地飞着,连成雨幕里的一串串珍珠。

    眼睛越来越迷朦,逐渐没有焦点,视线、血液、皮肤、呼吸……仿佛在这一时间慢慢凝固。

    他的脑海里不断地闪现自己幼时的幕幕景象,整颗灵魂,在心湖里越来越沉,全身慢慢地浸透着一种发冷、发麻的感觉。

    放眼望去,整个天地尽收眼底,他却微微地眯着眼睛望向远方的天空,直欲看透,看到世界、天地的尽头。

    他愈发地感到迷茫,一转念,他也知道自己的性子太过的淡漠,深沉懒惰的淡漠,遇事,有些躲避地懒。

    可在同时,他又分明地感受到他心中的强烈的疯狂,痛苦,那种仿佛对世界一切都不满意的痛苦。

    但他到底要的是什么,叛逆?还是平平淡淡的一生?他都想,但又不对,他从来就不曾让他的心完全地投进去。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林征宛心如乱麻,心中很疲惫,以至心中一丝不如醉生梦死的颓废。这时雨下得更大了,无论林征宛的眼睛再怎么灵敏,也只能看得下面村庄迷迷朦朦,再不清楚,再对着这白茫茫的天地已经没了多大的意思。

    林征宛脑子突然就想到阿兰在山涧里那张粉嫩的脸,心中莫名地就是一片暖和。

    他转身,走向屋里去。

    她在大堂里干什么呢?这是有些无趣的想法,但就是会莫名地涌上他的脑海里,他脑子里满是少女的身影,林征宛又忍不住加快脚步。

    自从山涧里林征宛蛮横地在两人之间迈出了那一步,林征宛的心一下子变得贪婪,但又小心,他想将阿兰的一切都拥有,但又害怕哪怕只是一点点的不小心,就会让少女的心离自己而去。在他心里,究竟没办法可以肯定在阿兰的心中,是否有着自己一样的感受。

    他脑子里想的大多是阿兰,时时都想着看到她,想跟她在一起,功名利禄,所有的都不重要。

    阿兰却是独自一个人在饭厅里看书。

    天空虽然已经还有几分明亮,那这丝亮光有些无力,在大堂里还是光线不足。但正是这样,阿兰的俏脸在这里却异样地显得有几分晶莹,显得格外的美丽。

    陈世良大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也许被雨隔着在哪家的屋子里,才没有回到家。

    林征宛冒着雨,穿过小灶房,再沿着屋子的小屋檐穿过庭堂。他一出来,就看到阿兰将一个螓首倚在门上看书,也许是太入神了,竟没觉察到林征宛进来。

    两边的屋子毕竟陈旧,在檐缝间漏出些雨水,积成一滩滩,林征宛无意间踩到几洼浅水,啪啪的声音终于惊动了阿兰。

    “回来了?”阿兰眼光从书上移开,只冲着林征宛甜甜一笑,说道。

    也许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林征宛看阿兰就有一种怎么也看不厌的感觉,反而越看越觉得好看,是怎么看也看不厌。少女的声音在她的耳朵里也是有着一番独一无二的韵味,这声音,也好像是永远依着自己。

    厅里没有椅子,林征宛于是将凳子挪到另一扇门边,将头和身子都挨在门上,无赖一般看着阿兰。

    他恨不得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跟阿兰在一起,半分也不会觉得腻。

    只是这下子,阿兰的心可再也静不下来了。少女起初还可以勉强着让自己的视线集中在书本上,但过了一会,她就会禁不住地不时地看一眼林征宛,可是每一次,少年的眼光似乎一成不变。

    她的性子就是如此,每一眼,总是会微微地笑一笑,她笑得也不厌,对着心怡的少年,她的心有些笑甜得不知东南西北。

    再后来,她便干脆地放下手里的那本《高中语文》,轻轻地靠着门,也看着林征宛。

    两个人看着看着,却又时不时地朝对方笑一笑,两个都是情场上的雏,也不懂得什么情趣情调,只是看着对方,两个人都觉得开心、满足。

    情趣?情调?怕再诱人的浪漫也抵不过这样眉目传情。

    时间像流水一样无情,不会因为谁而停止,雨后的天空黑得特别地快,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阿兰的眼角无意就扫到天上的变化,突然惊叫了一声,“啊,我还没做饭呢!”

    这突然醒悟过来的少女慌慌张张地跑到灶房里,只听到乒乒乓乓地一隈响。

    林征宛始终如一根木头一样定在那里,就是不想动。

    凭空地,他心中就感觉到心湖的点点异样。他猛一扭头,

    陈世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WWW.soudu.org屋子外头,一张老脸上还挂着丝丝不良的笑容。

    林征宛怎么也弄不明白这张常常挂着憨实微笑的老脸里面到底有什么味道,是姜的辣?还是不属于酸甜苦辣的任一种?

    但他心中已经肯定,到现在,这老头一定知道了自己来是要干什么的,可是,这样的行为实在古怪得让人抓狂。?

    在林征宛想来,这个老子应该在一知道自己的企图以后先下手为强,趁着自己还未完全掌控体内冷世偷天强灌给他的二百年修为,一举将自己这点危险的苗头扼杀在萌芽状态。

    这样的行为是再正常不过的,再合理不过的。

    林征宛甚至在来之前无数次想像着自己狼狈、悲惨的样子,他早已经打算好,一旦落败,马上利用自己的速度逃走。

    远遁千里,他有这个自信,他的速度定胜过陈世良。

    可是,甫一见面,他就觉得陈世良像是将一切都知晓,一切都包含在他的眼里,任他自己如何施为,始终有一种憋屈、缩手缩脚的感觉。

    就算林征宛聪明,但人世间的繁琐复杂他还经历得少,他怎么能够猜透这个活了几百年的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呢?任哪个人活了两三百年,那颗心也会变得跟海一样深,想猜透它,不异于隔雾看花。

    三百年,藏在任一个人的心中的秘密就可以吓死人。

    阿兰依旧在灶房里忙活着,灶房里不时地传出拗柴劈柴的声音,这时从灶房顶飘出的缕缕轻烟,让林征宛有一种十分空空的感觉。

    空空,林征宛虽然对于佛家的那一套是绝对的不爽,但他却悲哀地发现,这世界,仿佛真的有些七八分像释迦牟尼说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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