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祝融峰访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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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岳之中,南岳衡山素有青天七十二芙蓉之称,独秀如飞,以回雁峰为首,以岳麓山为尾,中杂祝融、芙蓉、紫盖、天柱、祥光、烟霞、轸宿、石廪……诸峰,合为七十二之数,恰如七十二朵芙蓉绽放南楚湘地,秀丽人间。

    五岳,镇四洲中极中央,上达天宫、下抵幽冥,钟灵毓秀,大多仙山福地居其间,不少鬼地阴谷散其中。南岳七十二峰,更是道门佛家盛地、旁门左道纷杂,大概仙、佛、魔、鬼、尸、巫、妖、人教俱有大势力,各占山头,并不如何冲突。

    祝融峰,昔火神祝融陨落之地,为南岳七十二峰之顶、南楚天芙蓉之极,居昆仑山光明宫、火神祝融氏一脉,有巫族血脉,乃火正神位仙家背景,衍人教祝融八姓宗族分支,散昆仑道脉因果,立南岳佛宗机缘,牵扯妖族。祝融峰顶,立老圣帝殿,传薪火之源,光明永曜天地,功德人教流传。

    大圣帝殿侧,有上封寺,原为道家第二十二光天坛福地――光天观,后,南岳佛教开山祖师慧思和尚入主,建阁讲法,遂为南岳佛门圣地,至隋人皇亲赐匾额,上封寺之名方广为流传,其间佛、道恩怨,纠结不清,难以明断。

    张三丰、东方朔入南岳芙蓉峰访友,正是访那上封寺一佛陀――天然古佛。

    这天然古佛,虽修得佛陀身,却不依佛理、不论清规、不修寂灭、不入功德,行事乖张邪异,心思多变无常,善辩佛理、讲道法、论功德、说寂灭、证因果,舌上生花,行顺逆合自然、存在即自然、一切皆自然之道。昔年,慧思和尚能入主这道门第二十二福地,迫使光天观于衡岳西源头另立福地,多是因着天然古佛缘由。自那而后,光天坛排位道门第二十五福地。

    且说张三丰施个禁法,困了学嘴八哥,与岁木星入得祝融峰,也不拜会大圣帝殿祝融氏,行个腾云之术,直入那上封寺羽化池。这羽化雷池,却与妖族有莫大牵连,每逢惊蛰,风雨雷电骤至,盘旋雷池其间,能蜕化脱壳、炼化妖身,乃为妖族修真化形福地。天然古佛肉身佛陀,喜好雷池惊蛰风雷洗礼挠弄,故常年隐居祝融峰,昔年助佛门夺得这道门福地,怕脱不了这层干系。

    “兀那邪佛,老友拜访,还不相迎!”羽化池终年烟霞云雾缭绕,惟惊蛰节罡风阳雷肆虐,方显清明。两人腾云驾雾落于观日台,东方朔挥手驱散云雾,笑骂道。

    这天然古佛肉身成佛后,曾于真武大帝紫微宫中做客,戏耍数十年,最后惹怒了真武门下龟蛇二将――太玄水精黑灵尊神与太玄火精赤灵尊神,将其赶出紫微宫才罢休。天然古佛邪异,岁木星放肆,张三丰慵懒,此三人于紫微宫中熟识,也不为怪。后,天然古佛逍遥散修仙佛二道三十六天,东方朔入得东极青华大帝门下,张三丰于太清老子门中悟道。

    “呵呵,两位道友何须相迎,早备仙果琼瑶,径直取用就是!”却见那雷池深处云雾洞开,一白衣散发道人拱手而出。但观此人,相貌平平、眉宇淡淡、口鼻芸芸;身无佛陀光华,但俗气环绕;骨非大罗仙根,只资质平庸;声无梵音清心,惟自然而已。这古佛,虽修肉身佛陀,却不居西天、不事灵山、不敬如来、不入佛缘、不修佛法,那佛门大乘、小乘宗派、人教佛门信徒,从来不曾供奉这佛陀佛位,故,与其说佛陀,不如论为一逍遥散仙,游历三十六天,学天下法、尊自然道。

    张三丰束手回礼,笑道:“还是你这邪佛自在!”那张三丰肩头,一黑羽红喙八哥,嘎嘎嘶叫两声,扑腾双翅,却如何也不能飞将起来。

    天然古佛迎着二人入得雷池深处,那云雾又自合拢起来,霞光烟霭隐隐闪动。

    羽化池深处却只是寥寥数座石台,赤、白、青、灰各不相同,于云雾烟霞间略显乏味。其间一白阳石台,上有三蒲团,中摆数壶玉液、三盅琼浆、几道珍肴、数堆仙果。

    三人依次坐了,但闻东方朔言道:“你这去处却没仙家气派,甚寒碜!”自吃了几盅仙酿,又捡起异果啃食。

    天然古佛笑笑,“我自是个佛陀,守些清规,要仙家气派作甚!倒是你,怎混的个魂飞魄散,上榜封神?自此受天庭约束,看你还如何放肆。”入那封神榜神道,无魂无魄,只一副灵气躯壳,一点真灵相依,要行天庭职责,要受天规束缚,要尊大罗天号令,确没有仙人逍遥自在。

    “道友肉身不动如山,元神神游天外,须臾万里,确也痛快。”张三丰换个慵懒坐姿,瞄一眼东方朔续言道,“这闹人,因果深种,仙根福缘不够,恰性情多动,好是非,如今要在天庭当个星君差事,怕正合他意。”却不理玉液琼浆,自提了自己腰间葫芦,饮几口,又抓个仙桃,递于肩头。那八哥鸟也是乖巧,早识得仙果异珍,想入非非,此刻见仙桃在前,还不死命用爪子抓着,扑棱双翅膀辅助,在张三丰肩头啄食起来。

    东方朔也不恼,口吐果核,嗡声回应:“封神星君不错了,不用修炼就能使那周天星力、大罗神通,现在人教可是有很多道门中人向往封神。你这邪佛也讲清规?莫要坏了佛陀名声。”

    天然古佛并不辩解清规,依旧呵呵乐道:“人教之道,可多是求肉身成圣、功德成神、天命顺承,效仿清源妙道真君、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除魔卫道扶教辅元张天师诸大罗仙佛,却不能与你这身陨封神相提并论!”语毕,饶有深意看向张三丰,“封神劫起,圣人教主之中,怕只有太清老子可主持封神,邋遢道人投在其门下,此时下得地仙界,该知道些因果吧?”

    张三丰、东方朔二人熟识这天然古佛,自然知道其性情,平常随意清淡,然,意念一动,必生狂狷邪异想法,且不畏天地、不计因果、任性胡为,曾因好奇西天灵山孔雀佛母真身而大战雷音寺。佛亦有火,众佛陀追杀其至西域藏地,乃佛祖如来亲至出言释之,众佛陀才罢休。也无怪二人称之邪佛。

    张三丰如何能如实相告,神态不变,只迷糊道:“道友误会,我虽在太清学道,却依旧是真武门下,只是师尊说我武修难再有进境,期大道补之。封神劫起,我难免要牵涉其中,也是应劫而出。”

    “倒是你,不尊天数,任性胡为,小心落得和我一个结果!”东方朔却不想这古佛因注意到封神榜而乱来,出言扯开道。

    天然古佛并不纠缠,声色不变,“我尊自然,道,亦法自然,这天地劫数,不过自然而已,何须小心。”

    “罢了,你的自然之道就无需再讲,各有机缘。”东方朔向来鄙视这天然古佛狂妄论道的言语,也不客气。

    “喏,道不同,不相为谋,无需再论,且吃喝。”张三丰摆手道。三人于紫微宫中,就曾因这道法之论而大打出手,约定再不提扫兴之事。这三人,昔年能于紫微宫交友,却只醉生梦死、仙肴佳酿相庆、言语行事放荡,不论大道,多是因那真武紫微宫中甚是严肃,三人性情各异,有些格格不入。如今,时逝境迁,倒有些生疏感觉。

    三人沉闷吃喝,却再无从前放荡心绪。倒是那八哥,趁机脱得张三丰肩膀,也不飞走,在那仙果肉芝、佳肴玉液间放肆,不一会就摇摇晃晃,扑通着翅膀转圈,也算给三人增些氛围。

    “二位道友欲往何处?”酒过数旬,天然古佛问道。

    “南疆之地似乎有异象,正要去凑个热闹。”东方朔略显醉意,抓着那晕乎乎的八哥抚弄羽翼。

    “哦!”天然古佛皱眉,道:“数十年前,截教碧游宫现世,有数人得了灵宝,经这湘楚南岳入那南疆之地,乃有人以大法力屏蔽天机、扰闹天象,我以为是截教散仙行事,未加注意。后来,南疆有人施法篡天改命、延续气数,我方觉有异,查访了一番,不料那人法力奇高,我也没能讨得好处。”

    “有这等事!”张三丰诧异,问道“道友确定不是截教行事?当年截教碧游宫出世,地仙界气运变幻,我也受了太清老子门中赦令,不得牵涉。”

    东方朔却不以为然,“截教门下,怕没有几个未应劫之辈。”

    张三丰反驳道:“道友差矣!那截教门中,受封神之劫虽众,却依旧有许多道行高深者,不入劫数,潜修三界三十六天,名号不显。”

    天然古佛点头称是,“封神而后,截教凋零,碧游宫沉寂不出,似乎再难见炼气士踪迹。然而,苍天大树,枯而不死,总有盘根纠结,隐于各处。不过,那南疆之人,却非炼气士手段,倒是玉清原始天尊化神一脉,出窍施法,神通广大。”

    “玉清法门!哼,现在人教道派,哪个没有玉清法门?玉清掌天道,占天庭职司,约束诸天仙佛,施德人教,有道门正统名头,我看,不止天庭,即使人教道门,以后还是要以玉清为尊。”东方朔于三岛十洲东极青华大帝门中,并非与三清道门一脉,并不如何尊重,又道:“论起大法力,就是两晋间的一些道门奇才了,集三清法门于一身,修行通天,不受天庭号令,流连人教,倒是好魄力……”东方朔还待再说,wWw.却想起那归位太白金星――神仙太守太玄真人鲍靓,不再言语。

    这南海神仙太守太玄真人,两晋时人,出自东海,与三岛十洲有些牵连,成道罗浮山,尊《三皇经》三皇文符?,创太清一脉三皇派道门,兼太清法、儒学、天文地理、河图洛书,有通天彻地之能,当真人教道门玄学奇才,且为人和气、交游广阔,为仙佛座上常客。

    张三丰叹道:“那两晋道人中,确有大法力者,能左右造化,改天换地。昔年,数大神通者,迁西晋人教一众家族,至维疆西域外、不周山巨漠边再现繁华,直至今时今日,可敬可畏啊!不过,只怕终躲不过劫数!哎!”

    天然古佛自饮一口,大笑道:“你这邋遢道人,在太清门下学道,却学WWW.soudu.org着个圣人模样,终日算计所谓劫数,却也无趣了。”

    张三丰自嘲一笑,“与紫微宫中确不相同。”摇摇头,问道:“那南疆之人,你既看出法门,该有结论吧?”

    “呵呵,此人,倒有些名声,不过没料到法力如此高强而已。”天然古佛笑得有些不自然,该是吃了不小的亏,“蜀中,七曲山梓潼真君,张亚子。”

    “嗯?”张三丰于太清圣境清修,对人教道门并不非常熟悉,却没听说过张亚子其人。

    “哦,难道是雷泽龙王?”东方朔性诙谐,好戏弄,虽得罪众不少仙家道友,却也交游甚广,道:“我在紫微宫中时,隐约听帝君麾下五大神龙提过,昔年他五神龙未入帝君门下,曾相互赌斗龙王称号,争斗时祸害人间,被一书生模样道人教训,甚将雷泽龙王的称号的输给了那人。似乎那人道号就是七曲山梓潼真君。”

    张三丰错愕,“雷泽龙王的名号确实听过,只以为北俱芦洲上龙族妖王,不想却是如此由来,那五神龙也是……胡闹,下次回紫微宫正要取笑一番。”

    天然古佛摇头叹道:“那人元神出窍游往南疆,经过祝融峰顶大圣帝殿青玉坛,恰好我、祝融夫人、青鸟公三人青玉坛论道,恼他肆无忌惮,本只想稍稍教训一下,却不想越斗越僵,只到火起,生死相拼,青鸟公当场身陨,我与祝融夫人重伤,那人似有急事缠身,并不理会躲入青玉坛阵势的我们,匆匆去了。”

    张三丰与东方朔对视一眼,均是沉默无语。

    昆仑山西王母有三青鸟,居三危山之中,赤首黑目,一名曰大?,一名曰小?,一名曰青鸟。此三青鸟本是西王母使者,为西王母取食、传信、侍驾。后,三青鸟成道,大?、小?潜修西王母身侧,惟此青鸟不喜清静,游历地仙界洞天福地、三山五岳。

    三人再不说话,只独饮仙肴琼浆,陶醉于微妙醉意间。

    良久,张三丰、东方朔微醺起身,辞别天然古佛,下得祝融峰,依旧往南疆而去。

    ……

    “邋遢道人,我们与天然古佛有些生疏了啊!”离开祝融峰,那岁木星哪里还有醉意模样,竖目皱眉道。

    张三丰也是严肃起来,“他愈发乱来了,以前还只参佛、道、武,现在,魔、巫、妖都齐修!方才若说封神榜在我手上,只怕他要起杀意。”

    “哎,昔年紫微宫中,我们三个交情也是不浅,如今换个境地,就如此提防,果然,道不同,不相为谋啊!希望下次会面,不要为敌的好。”东方朔将手中的八哥鸟依旧扔在张三丰肩头。

    张三丰看一眼禁锢在肩头的学嘴八哥鸟,摇头道:“难说啊!莫要就此将他牵扯入劫数才好。那青鸟公,一点真灵早入得封神榜,却原来是身陨祝融峰青玉坛,西王母一脉也牵扯进来了。”

    “说起来我与这青鸟还有些交情,可叹!我看天然古佛话里也有蹊跷,不尽实,以青鸟的性子,哪会与人拼死斗法,那祝融夫人,更是息事宁人的角色,不欲惹因果,只有他,行事无常。”岁木星与西王母一脉甚有渊源,青鸟身陨,有些悲伤。

    “罢了,均是劫数,无需再谈,且往南疆去吧!”

    二人依旧腾云而去,那八哥鸟,偶尔呱啦几声、翻腾翅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