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还有宝贝!不过,也是送我而已,休要妄想活路。”那低沉声音喝道。
云天不求有功,连忙将那绿色小剑祭出,化为一巨大青莲叶遮在众人头顶,绿油油、肥厚厚的,生机盎然,脉络毕现。
“好,好,天助我也,送来如此多法宝。”
那声音虽自叫得畅快,却是有苦自知。三人自藏地夺宝逃亡三江,本是面合心不合,几件在藏地夺得的佛门“重宝”全被孤峰老人占着,他去讨要了几次,均被其打下了孤峰山。平时又孤僻修魔,自废了佛门功法,五十多年来功力大增但修行无进境,只是收了几个佣人,命其在外宣称些独龙岭的厉害之处,以求修炼起来清静,哪有什么三千弟子!倒是有无数兽类可以驱使,只不过都是激怒群兽以克敌的手段,施展起来,那凶兽必然要疯狂肆虐、敌我不分。
如今,那天上不知是什么宝贝放出的豪光,好像刚好克制魔门功法。他数十年修魔,功力已臻化境,那黑手本是他一大绝招,现在却是被那五彩光华驱之即散。而那绿莲叶似乎是一件防御法宝,对方又人多,群兽肆虐起来,哪一边能顶住还说不准。说话之人权量再三,不知如何是好。
那边苍雪已经起疑,寻思道:“那说话之人鬼鬼祟祟,断不是有必胜把握的样子。”于是向明珠递了个眼色。明珠会意,天上五色石在独龙岭四处飘荡起来。
“着!”明珠一声喝,那飘在山岭上方的五色石急转直下,射入一山涧内。只听哎呀一声惨叫,山涧中升起一团黑雾,慢慢消散。
五色石自回到明珠手里,几人小心翼翼往那山涧而去。
那人也是大意,兀自考虑要怎么杀了几人夺宝,没有留神天上的五色石,被明珠找着位置,一石子飞下,打中面皮,直打得鼻青脸肿、头晕目眩,一股魔气喷了出来。
无尘众人过于谨慎,戒备着往山涧赶。那人昏沉沉了一会,再清醒过来,就见几人正下得山涧,大骇,连忙用魔门隐藏痕迹之法往那山壁上潜去。
苍雪下了山涧,没见异常,道:“莫不是跑了?”
无尘笑笑,道:“世人难摆脱‘贪’之一字啊!”
“说对了。”又是低沉声音,却没有阴风,那人自躲在山壁上一洞穴内,不敢过于猖狂,“不贪,何以能进取,我自脱离佛门,就领悟了这个道理。几位不就是贪着这几件法宝而不顾性命么?既然大家都是贪,那就看谁厉害了,桀桀……”
“哦,你不过是藏头露尾的鼠辈而已,没资格和我们谈个‘贪’字。”苍雪出言激道。
那人却不答话。许久,沉默,还是沉默,众人愈来愈感胸闷。
高贵将举了半天的重剑放了下来,忍不住嘀咕道:“这人怎的如此不痛快?”
“可能是丢了脸面,跑了。”高兴早没戒备了,兀自站着。
看没了动静,云天、明珠也收了法宝。苍雪骂道:“这人也太奸诈了,逃之前还装出拼命的口气。我们也是,就这么被拖住,也过于谨慎了。”跺跺脚,又自懊恼道:“我看那人定是没多大本wWw.事,该直接冲上去解决掉的。”
无尘却摇摇头,往那山壁边走去。
那山壁不甚高,却也是怪石突兀、杂树丛生,不便观察。无尘眼光跟着那一丝魔气,慢慢延伸,到一洞口,与躲在里面的人目光相触,那人惊骇非常。他自以为自己魔功变化,又是佛家之体,魔心隐形,佛体隐心,毫无破绽,却不知为何会被无尘找到。
恰此时,无尘还没来得及开口提醒众人,突一阵恶风自山涧刮过,气势迫人,夹杂点点水滴如箭雨,众人眼不能睁,隐约间只见一张血盆大口将无尘吞没,随后,粘稠的水下腥味铺天盖地而来,直惹得人,口鼻不畅、恶心欲吐。
待众人睁得眼睛,只见前方一蛟龙盘旋,蛇身有鳍,龙头无须,着黑鳞无数,有犄角两根,眼开合间露凶光,口血红中有锯齿。
众人有些呆板,未料到还真有蛟龙,只云天一双眼睛眯得不见目光,脸上横肉有些抖动,将那青莲叶祭到了大家头顶。
那蛟龙翻腾着就往众人扑了过来,一头撞在了那青莲叶上。好一朵青莲叶,绿得渗出水来般,受了蛟龙一击,却毫无损伤,叶面上那一些毫毛倒是清晰可见了。
只是那蛟龙,撞上青莲之时,只觉自己三魂七魄突然不受束缚,轻飘飘似要散去,骇得一颗龙胆猛颤,急忙收住去势,可惜已经不及,蛟龙黑鳞如无物般,无数莲叶毫毛刺入龙体,在血肉中肆无顾忌的穿梭,阵阵奇痒巨疼传来,牵扯无法归位的心神。
整个山涧在蛟龙的嘶嚎翻滚中颤抖,云天在那青莲叶下连吐三口血,被苍雪扶住,才没有倒下。
那山壁洞穴内的人听着蛟龙痛苦的吼叫,看着其在山涧中扑腾,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去攻击莲叶,同时也更加小心隐蔽自己。
过得片刻,那蛟龙已是奄奄一息,趴在山涧水潭边。
紧张的注视着蛟龙的苍雪几人正有些放松,却闻一声虎啸自上方起,山林巨石皆是震动,地面有些颤抖。
那山壁上方,立一白虎,吊额金睛,呼啸山林,好不威风。
苍雪爱护云天,连忙让其收回青莲叶,要明珠祭起五色石。明珠也知轻重缓急,不理论苍雪的偏爱,将五色石祭了出来。
那吊额金睛白虎一声低吼,朝着众人猛扑下来。五色石迎面正打在老虎脸上,打得火花四溅。
山壁洞穴内那人正好看到这一幕,心中一惊,寻思:“我这山中居然存在这么个厉害虎怪,受魔魂迷兽诀的影响如此小,居然比那蛟龙还强,怕是修了万年以上了,不知怎的没有化形。”
且说那白虎,被五色石打中,只倒地踉跄几下,甩甩头,又自站了起来,朝众人一声虎啸,扑了过去。
高贵早等得不耐,见白虎过来,挥着重剑就冲上去,与白虎斗在了一起。白虎猛烈,高贵刚强,且两者个头相仿,一个是四足踏地、威风凛凛,一个是矮子个头、煞气连天,争斗片刻,已是杀得白毛纷飞血迹四溅。
苍雪几人也不去帮忙,知道高贵杀得性起的时候最好不要接近他身边,免受殃及,只是一旁观看就好了。
上面山壁洞穴中的人却有些慌了,“怎么可能,居然有人能在这大白天的,借那周天七十二地煞星辰之力?这几人不简单,怕是背后有大势力,不能纠缠,孤峰与那和尚已死,我还是出了三江暂避,保得性命要紧,法宝可以以后见机讨回。”那人既做了决定,立马偷偷摸出洞穴,往山壁上方树林里去了。
该他命绝,一路奔走,眼见要出了独龙岭,却有一杜鹃自那树顶向他袭来。那人轻轻一侧身,让过杜鹃鸟,一只黑手无端出现在空中,将那杜鹃抓住。正是这一侧身,送了他一条命。
那人本是修魔,行走起来脚不沾地,却不知他脚下已经是死亡之地,这一侧身,脚正踏在地上,突感一股拉力将他轻轻向下扯。那人也是在考虑事情,少了危机感,愣了一下,才低头看地。这一看,骇得他差点魂飞魄散,只见自胸部以下,全部被黑色的小蚂蚁爬满,那地上,哪里是泥土石灰,分明黑乎乎的,全是蚂蚁。那人还自犹豫要不要放弃躯体,让那魔婴逃出去,却已经失去了时机,片刻被那黑色覆盖,慢慢沉入那一潭黑色蚂蚁中。
这次,却是连魂魄都勿想逃掉了。
洪荒之中,有嗜血黑蚁蚊,可化身亿万,专吸食生灵血,为至凶五虫七禽九兽中五虫之一。这嗜血黑蚁蚊,本来却不是单个生长,乃由无数个体合体而成,而这些个体,正是嗜血黑蚂蚁。
嗜血黑蚂蚁,个体无害,但若有千万之数,就可以成群噬魂。任何生灵只要被嗜血黑蚂蚁包围,均逃不脱被吞噬魂魄的下场,只留一幅躯壳。若嗜血黑蚂蚁群能达到一亿三千万之数,且吞噬三百六十五种生灵魂魄,就可以合体而成一只嗜血黑蚁蚊。
此刻,那黑色泥潭般蚁群蠕动起来,向那虎啸阵阵的方向而去,地上,只留下一具完好的尸体,光头,面现祥和,手有些枯萎,着灰衣。
一群豺狼路过,血腥撕咬。
片刻,微风吹拂,那空地上,未有丝毫痕迹,还是荒郊野外。
正是,凡生于天地间者,食物而已。
谁为鱼肉?
再看那苍雪一众人,都自拼杀起来了。
明珠祭着五色石在周身旋转,一批批围上来的野兽妖精都被打晕,只是死不了,片刻又能扑咬上来。高兴舞动天罡斧,罡气四溢,周围硬是被挤出一片空间,野兽侵入不得。苍雪被各种野兽层层包围,只是靠身体做武器,也无多大作用,倒是自己身上被撕咬数处。云天正自闭目疗伤,青莲叶挂在头顶,野兽无法靠近。最有杀伤力的高贵与那白虎还是斗得厉害。
这WWW.soudu.org些野兽都是受那魔魂迷兽诀影响,失了理性,眼色赤红,不顾疼痛,只知撕咬。
苍雪看自己这几人拼了这么久,没能杀得多少野兽妖怪,倒是外面的野兽毒虫越来越多,有些急了,还好许多野兽妖怪都是自己撕咬起来,没合力对付几人,不然早保不住性命了。
明珠也在动着脑筋,如何从这逃离出去。
对无尘,几人倒没一个担心,只以为他是死不了的。
而无尘此时,正在那蛟龙肚子里面,闭目打坐。
那蛟龙一口吐了无尘,又受青莲打击,魂魄不定,肉体内无数毫毛钻孔,疼痛难忍,折腾了好一会,终于精疲力竭瘫在水潭边。无尘入得它肚内,为肠胃挤压、酸水浸泡,又无利器在手,难以动弹,那蛟龙自也消化不了他,于是闭目打坐。
却多时,那蛟龙边上出现一黑色泥潭般蠕动之物,但凡其蠕过之地,兽倒虫僵,死亡无数,正是那嗜血黑蚂蚁群来了。这蚂蚁群慢慢覆盖到蛟龙身上,蛟龙悲鸣着自那双目间流下几滴眼泪,终成一团黑漆漆无生气的泥潭。
无尘正自那蛟龙肚内打坐,突感觉周身没了动静,肠胃不再蠕动,接着却是一股噬魂之力传来。对这种感觉,无尘太熟悉了,也不管他,兀自修行。
无尘那紫府之内,灰色一魂却突地冲了出去,成一灰色小环,中间空洞,在无尘周身旋转。那蛟龙血肉,一旦被那环套中,均是被其吞入。
生灵,鱼肉而已。
无尘有悟。
那灰色小环更是肆虐,停住不动,却将那蛟龙的血肉如鲸吞般吸入中间空洞。片刻那蛟龙连黑鳞龙角都不剩丁点,灰环却不停止,将那周围千万嗜血黑蚂蚁一并给吸食了进去。
那黑色泥潭已是不见,只是一乞丐模样男子闭目打坐,身上湿透透的,如被口水淋过,好不狼狈,一灰色小环在他周围环绕,凡是靠近的野兽毒虫,都自被那小环吸入,不知去向。
黄昏,夕阳斜照山涧,无数尸体躺在一片金黄色泽中,不少野兽妖怪自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各个方向去了,互不打扰,好些残肢破肚的兽类灵物踉跄而去,无尘几人都是坐在地上。
一场大战,就如此完结。
无仇,无怨,无恨,无由,争斗而已,食物而已。
虽是三个时辰拼斗,无尘几人都在那噬魂窟中待过一个月,却也不觉得有多累,只是这山涧中无数尸体让人有些感触。
无尘那灰色一魂壮大不少,自回了紫府,对众人道:“一天已经过去,都回去了,我们也走吧!”
苍雪满身干了的血渍,有自己的,有野兽的,有妖怪的,扶着云天,站了起来。
明珠倒是整洁,只是有些疲惫,要用那小小石头砸开猛兽妖精,是有些累。
高兴浑身无恙,背了斧头,道:“回了。”
高贵靠在白虎身上,两个都是伤痕累累,嘀咕道:“老虎啊,你和我一起回算了,没事我们可以打打架。”那白虎低呤一声。
夕阳下,几人往孤峰山而去。
黄昏,都是归巢,不再猎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