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陡然凝重,我诧异的抬头看。只听见如意手中的水杯落在地上的‘砰’的一声,溅起不高的水花,随后便沉寂下去。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打电话通知我?潮汐的的话刚一出口,一直木然的如意从眼底缓缓的流出眼泪,一颗又一颗,没有声音的滑落。纤细的肩膀隐隐的抽动着,我仿佛听到压抑许久的呜咽声。
潮汐二话不说,走上前拥住如意,用温热的胸怀承载她的悲伤。
尽管是在这种特定的时间内,我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吃味。如意的痛苦彻底的奔放,此时的她不再需要勉强自己坚强,她的眼泪肆意的流淌,她的哭声痛快淋漓的奔放。那个画面至今都时不时的冲击着我的视角,还有我孤高敏感的自尊。
潮汐四周搜索的目光中,望着我歉意的笑笑,有无奈也有渴求的谅解。我别过了脸,眼神没有为此停留,既然都已做了,又何必在乎别人的想法呢?我又算得上是你的谁呢?
随后。
我和叶子还有倩退出了房子,在那儿我们显得有些多余。友情固然重要,可相对于爱情却总不得不退避三舍。
不远处,看到一个身影蹲在一个小池塘边,是如意的弟弟吉祥。相对于一般同龄孩子,他多了一份与实际年龄不符的沉重晦暗,身体也过于瘦弱。此时的他正愁闷的用一根柔软的柳条枝拍打着河面上的浮漂,随波逐流的浮漂顺着水流分散在各处。相对于如意,吉祥似乎沉稳冷静的多。
走上前去,本想安慰几句,正思量着。
如果昨天我没有跟姐去姑妈家,也许妈妈就不会有事。他低着头,声音沙哑着,水面偶尔有几滴泪珠儿的涟漪,却很快的被他搅乱了。
他才十五岁,刚刚初中毕业,生命的年华才刚刚开始。命运却过早的折断了他的意气风发的翅膀,幼年丧父,少年丧母,我不敢想像他生命该如何延续,生活该如何展开?
吉祥告诉我们,那天下午,我在家看电视,姐叫我陪她去姑妈家,说是姑妈打电话来让我们过去。我不想去,天气很热,谁愿出门啊!可是姐生气了,我也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她一向不怎么轻易生气。后来我也没有说什么,就跟她去了,妈当时在厨房,我在门口跟她说了下就出去了。可是怎么也不敢想像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王八蛋,我要杀了他,我家对他这么好,白吃白住,他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此时的吉祥很激动,我真怕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开那你知道昨天晚上你妈和他发生了什么事吗?倩有些疑惑的问。
吉祥摇了摇头,我不大清楚,不过我听姐和警察做笔录的时候说,或许是因为妈要赶他走,他不服气,就一怒之下拿刀砍了。这只是猜测,目前也只有抓到他才能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恍然一瞬间,我们有些理出头绪了,如意她妈和矮叔的事情并不像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爱情和金钱永远是罪恶的根源,它就像一个巨大的牢笼,所有人都无法跳离这个游戏规则,而绝大部分乎人也都只为此奔波劳累。
太阳已经开始释放它的能量了,灼热的烤着大地,我们犹如树叶而般耸耷着脑袋,厚重的空气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
我和叶子来了有些时间了,并没有帮上任何忙,心中有些惭愧。
倩准备留下来陪如意住一段时间,尽管只是说说话也是好的。
去告别的时候,屋子明显整洁得多,热烈的阳光洒在每一个角落,家具明显的被擦拟过,浅浅的水渍平铺在细缝里。如意安静的坐在桌旁,出神的盯着水中的杯子,阳光的亮点在玻璃水杯边流畅。
话还没有说出口,潮汐端着一盆水从厨房走了出来,将拧尽了水的白毛巾轻轻的擦洗她疲惫灰败的脸。很轻巧很细腻的拿捏,惟恐弄坏了这易碎的玻璃。微不足道的举止却深深的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听到自己的心在片片的冰海里缓慢痛彻的撕裂。
走的时候,如意wWw.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坚持送我们一下,公交车夹着WWW.soudu.org乳灰色的灰尘滚滚而来。她看着我们,哀漠凄凉的眼神伴我一路的忧愁,车子渐行渐远,把她和潮汐的身影甩得只剩下个小黑点,最后连黑点也被吞没掉了。
我的泪就这样无意识,独自静静的流下来。
太多的事情就在这么一刻发生了质的改变,有的人也在此时改变了原本的轨道。事过境迁,物事人非,一切都是我们无法欲知的。而我们只能继续前行,寻找着属于我们的人生道路。
再见如意的时候是她母亲的葬礼,由于案件的延拖,尸体已经存放有些时日了。入土为安是紧要的事,一切是非皆已烟消云散了。
我和叶子穿着黑白两色的衣裤,白色的纸花在胸前浅浅的招摇,心中数不尽的哀默。如意跪在灵堂,弯曲的身体让我看不清她的神情。从她那瘦弱颤抖的肩膀中我似乎能读懂她的无助和痛苦,她只不过才19岁,还承载不起一片天的重量。
祭拜的时候,叶子亲声道,如果有可能,我愿意分担她一部分的痛苦。
我也一样,我和叶子的目光相碰,会然一笑。
拥拥挤挤的堂厅,人声鼎沸的很。我有些气闷,便偷溜到后院厨房,看是不是有什么可以帮忙的。雾气腾腾的厨房昏沉沉的,不大显眼的灶角有两个个忙碌的身影,不大娴熟的动作很奋力的煮着锅里的粉条。
没水了,吉祥你去提一桶吧!潮汐的声音传来。
我应声而起,我来吧!说着提起水桶,往外走去。出了门才恍惚明白过来,我不知道水井在哪里。心想找找吧!反正也没有多大的地方。四下寻找,都不见压水井,刚准备问个人,潮汐走到跟前,戏谑的说,就知道你找不到,在浴室呢?说着便把我拉到一小间房里,是简单的浴室。
自来水哗哗啦啦的流淌着,白花花精亮的水珠喷泄而出。无言的是我和潮汐的距离,我在脑海中费力的搜索着恰当的话题,晦涩的很。
夏天,最近怎么样?他望着我笑笑,我也看着他笑笑。
还不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倒是如意,发生这种事情太突然了。我被感同情的叹道,他缄默无语。你最近都在这儿帮忙吗?她情绪还算稳定吧!
哦!还行,其实也没帮什么主要是有个人陪心里舒坦,随后觉得不妥又补充了一句。都是同学一场,你别误…他刚要解释,我抢答道。
没事儿,我只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她最近肯定特别需要安全感,你多陪陪她,毕竟…我不再多言,水很快的盛满了一桶水,倒映出我和他朦胧的影子。我和他同时伸手,触到彼此的肌肤,又如闪电般迅速的分开,彼此尴尬的笑笑。
望着他提水远去的背影,我心中感慨万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你竟这般陌生,什么东西在你我之间疯狂的滋长,默契不在,竟多了份生分。
叶子和如意聊了很久,她一向是热心的人,但凡见不得别人抑郁。我坐在一旁,捧着茶杯,望着电风扇无间隙的旋动发着呆,却什么也不想,脑袋空空如也!徘徊不去的是他远去的背影,我看不透它所代表的含义,仍在迟缓的思考着,仿佛一个迷失在林雾中的孩子,艰难的寻找着归去的路途。
有些东西因着太多理由注定要放手,就如永远也无法留住春天的一株花的香气。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