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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炷香后,刘三拉上王强两人一同站到了厨房前门处,其时厨房里人声鼎沸,人头攒动的过程中明明白白显露了众人此时正忙着手头工作。

    “真有这样的事?外人随随便便就走到了厨房后面?”听得王强这样问了,刘三郑重点头。“所以你打算还是将这通往厨房的机关打开?”

    “不单单如此,更应该查一查是否已经有人动了手脚。”刘三补充道。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几根银针挥了挥。

    “人手和时间还够么?”王强抬头,天色已经略略发灰。夜即将接替昼的位置。

    “我想过了,不用查所有的,只需查查这酒里有没有毒就行了。”刘三拍着王强的肩膀道:“这样一来只需我们两人就能解决。”

    刘三话音刚落,王强便会意地点了头。要说在食材里下毒难度实在太大,菜的品种繁多陌生人冒着极有可能被发现的危险是不能长时间停留的,况且就算他选择部分食材下药,又如何能确定这数目庞大的宾客人人都喜好同样的菜色呢?所以相对而言,在酒里下毒乃是上上之举,因为赫连家一般只准备一个酒品,前一次来参加过下聘仪式的众人都清楚——特酿玉楼春。

    两人交换着眼色,让家丁们将备好的玉楼春抬出来,摘了红布包裹的软木塞,开始用银针一坛坛试毒。

    约摸用了两刻时间,银针根根完好如初。刘三王强也算是舒了一口气。吩咐家丁们将酒收好,两人又知会了几个厨子和厨娘,让他们辛劳一下,多跑几趟腿,为这些尚未了解厨房附近机关布置的丫鬟们带几趟路。一切安排稳妥了,二人才有了几分喘息时间。

    玉青璃一人端坐在喜榻上。喜帕与花冠相连,盖住了眉眼。适才丫鬟看了天色,满脸喜色地向她通报了时辰,然后按捺不住心头喜悦,跑到门边候着去了。

    于是,这偌大的洞房里只剩下了琴师一人。

    只剩下我自己了么?玉青璃双唇无声蠕动。整个人却没有其它动作,纹丝不动。不过,本来对这洞房也就是熟稔,又何来什么初来乍到的新奇——今夜的指月楼粉饰一新,粲然如同星子,这样一来倒也和它名字所指的月宫相映成趣了。

    吉时将到,安仁已是不知多少次整理他的喜服,一边再次查验衣裳,一边匆匆赶往枕剑堂。此时此刻的枕剑堂里早已是人潮汹涌,安仁从侧门进去,发现父亲与母亲已然端坐在堂内主位之上,身着相同款式相同色泽的衣裳,神情安然。这样的光景,是安仁多年没有见过的场面了。

    安仁在父母面前立定。等待着琴师的到来。

    还剩半个故事。毓妃找了一个临窗的位置,斜斜倚了,将这古久的往事娓娓道来。这一次幸而我再也没有将它打断,而且似乎也没有打断它的机会。往事如同流水一般,潺潺流出没有间断。而毓妃似乎也是沉醉到回忆中去,连杯盏也弃置一旁,更遑论那热气腾腾的桂花糕了。

    烛火噼啪跳动,烛泪流了一滴又一滴。我静静听着毓妃的讲述,忽然间又起了奇怪念头:这雨云越压越低,却不知何时那倾盆大雨才会落下,而那雨滴是否意味着老天也会流泪?

    好生奇怪的念头。只稍稍一分神,差点跟不上了毓妃的故事。

    “吉时到——”只听得王强一声喊,锣鼓唢呐同时间响了起来,炮仗爆竹也适时声音大噪。一片喜庆和乐的气氛中,明幸将盖着喜帕的琴师背到了大哥身旁,扶着大嫂立定之后,规规矩矩退回到站在主位右首位置的父亲身旁。

    “新人拜堂——”王强唱道,奇的是那个瞬间,安仁有一瞬间失神,感觉自己置身梦幻,却又在王强那穿透力极强的嗓音里找回了自己。

    “一拜天地——”安仁与琴师各执鲜红缎子一段,跪拜了天地。

    “再拜高堂——”安仁与琴师依言做了。安仁抬头的瞬间,却是极其难得的发现了藏在父亲与母亲眼里那相同的安详而和乐的神色。

    “夫妻对拜——”安仁搀起琴师,脑袋里想起了那天他在琴师屋里的唱词: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若狂。……原言配德兮,携手相将。安仁看向女子,眼中含笑,心里却有个止不住的念想:今日终于执子之手,但愿能够与子偕老。

    “礼成——”王强见这对新人相互间行过了大礼,便唱出了这最后一句。话音未落,那四面八方而来的祝贺声已将他的声音盖过,一时之间,人声竟大过了屋外那喧天的锣鼓声。众人无论声名斐然的商贾官员还是江湖上的无名小辈纷纷来向安仁祝酒。安仁接过了刘三递过来的玉楼春,向八方宾客敬了三杯,随即拉起妻子的手,向指月楼走去。——他要将夫人送回洞房后再来与这来wWw.自五湖四海的客人们饮个痛快。这之后,自然是少不了闹洞房的好戏,但首先还是得送妻子回屋才是。

    忽然间,一阵狂风刮来,吹得木制窗棂摇晃不止,烛台上的蜡烛熄灭了大半,望帝宫里顿时暗淡下去一大半,连毓妃的容颜也看不清楚了。我正打算起身点亮熄灭的蜡烛,却发现毓妃已经点亮了火折,她示意我不用起身,却是亲自将蜡烛点燃。返身将窗户扣死,她继续着她的故事,同时走到了暗处,似乎刻意避开光芒。这一次,我看清了,她做完这些事情由头至尾都没有表情。

    “哥哥和嫂嫂可是一定要百年好合。”安仁返回枕剑堂时第一个遇上的就是明幸的酒杯。安仁仔细看着今日的堂弟,恍惚间发现这个未及弱冠的孩子其实已经长成了一个大人。安仁与之碰杯,笑道:“那是自然。倒是堂弟你什么时候也能把自己的心上人带回来给大哥看看,否则大哥可是不会心安的。”“大哥,今日你就不要取笑我了,先干为敬。”安仁陪明幸干了一杯,然后又向叔伯们敬了一轮酒。无意间回头瞥见父亲竟然给母亲倒了一杯,他正准备向二老祝酒,却又被众WWW.soudu.org人簇拥到一旁,脱不开身了。他那黑得发蓝的眼睛今夜到恰似挂在天际的月牙一般,明亮而好看。

    这酒也不知喝过了几轮,安仁走到门口,抬起有些发醺的双眼看了天色,月几近中天,再过一会儿,这筵席也就要告终结。今日结束后,他的肩头将背负起新的责任,而那也是他乐意并且义无反顾的责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