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再见,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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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小糖呆呆地坐在地上。她给公司打电话说生病了。她的确生病了,病入膏肓。

    自从关静云找上她的那天起,她偷偷地在心中想过无数种可能,包括向远可能禁不住母亲的压力离她而去。如果是那样,她至少还保留一份美丽的回忆,虽然这回忆有些残忍。

    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那个目光深邃的少年,曾温柔地对她说,他会永远陪在她身边。难道一切都只是谎言吗?

    还是,爱情走到最后,终究只会剩下一片荒凉。

    手机是关着的。她怕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怕听他说,对不起她。

    曾经那么多的美好时光,难道终究抵不过时间的冲刷?

    米小糖将头靠在床上,不再继续想下去。继续下去,她会疯掉。

      向远握着早已没电了的手机,站在窗前。

    他多么希望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蹦蹦跳跳地朝他跑来。一切都成为不可能了。

    爱情的破碎有时和爱情本身并无关联,只是,命运选择让他们变成了陌路。

    向远打了无数个电话,得到的只是冰冷机械的女声。

    即使电话接通了,他又能对她说什么呢?说一切都是误会,都是阴谋,还是,对她说对不起?

    他承诺要一生守护的女孩,就这样被他伤透了心。

    向远清楚的记得,米小糖转身的一刹那,眼中透出的是怎样的绝望。

    那一刻,向远突然好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就连伸出手,擦掉她眼角泪水的权利,他都失去了。

    他转过身,环视这个他们共同生活了近一年的家。这里还到处是她的气息,那甜软的味道,是他一生都渴求的。

    床单是她喜欢的水粉色,床头还放着一直陪伴她的小熊维尼;沙发上有一对小猪抱枕,一个红色一个黑色,是2005年的情人节,向远送给米小糖的礼物;书架的第一排摆着张小娴出道以来的全部书籍,那些是米小糖的最爱;第二排是一长串的世界名著,那些让向远头疼的书,米小糖都视若珍宝;卫生间的梳妆镜上,还摆着米小糖的化妆品,瓶瓶罐罐一大堆;鞋架上,有两双小猪脑袋的拖鞋,向远曾强烈抗议不肯穿,WWW.soudu.org无奈却不得不屈服在米小糖的淫威下。

    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向远无力地靠在窗台上,手上掐着一支已经熄灭的烟。

    恐惧的感觉再一次强烈地侵袭着他。他只是一个人了,从来都是。

    米小糖抬头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了。这个时间,他一定不在吧。

    她得回去。回去将自己的痕迹抹干净。

    恰好,岳悦的室友因为要嫁人,搬了出去。

    多么讽刺的巧合。她们都是为了爱情,一个出去,一个进来。

    米小糖回到他们的那个家。现在,那里已经不再属于她了。

    房间拉着窗帘,光线很暗。米小糖走向窗边想拉开窗帘,却险些被一个软软的东西绊倒。

    阳光透进来,她才看清,向远蜷缩着睡在窗下的沙发旁。

    米小糖蹲下身来,看着熟睡的向远。睡梦中的他似乎在承受着莫大的痛楚,微微地皱着眉头,双手抱着膝盖,像一个做着噩梦的孩子。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地抚平他皱着的眉头。

    “小糖乖,让我再睡一会。”向远呢喃着。

    米小糖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一下。多少个清晨,向远都这样耍赖不肯起床,许多时候,他干脆直接将骚扰他的米小糖拉进怀里,手脚并用地压住她,继续沉沉睡去。

    那些日子,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小糖!”向远猛地从梦中醒来,梦里,他看见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伸出手,却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她。

    “小糖,你回来了。”向远紧紧地拉住米小糖。

    “我来取我的东西。”米小糖冷冷地说。

    向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来爱情最怕的,是疏离。这一刻,他们相隔咫尺,却如同隔了万水千山。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米小糖将一件件东西收进箱子里,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抽打着他的心。

    “你,真的要走?”这样的时刻,语言突然变得好无力。

    “你还有话要说?”米小糖别过头,不看向远。

    “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阴谋,我是被陷害的,你会相信我吗?”向远终于鼓起勇气,他可以不负责任,却不想后悔。

    “又怎么样呢?向远,我累了,从你毕业的那天起,你的母亲便不住地骚扰着我。我们得不到家人的祝福。”

    “对不起。我不知道...”

    “直到有一天,她告诉我,她得了癌症。从那天起,我就一直在挣扎。我应该把你还给她。”

    “癌症?”向远愣了。

    “误会也好,阴谋也罢,事情已经发生了。在她剩余不多的日子里,请你做个好儿子吧。”米小糖咬住嘴唇,不让眼泪流下来。

    亲情和爱情是不该有冲突的,可是在关静云的眼中,她们却是无法调和的矛盾。既然这样,那么她选择放手。

    “那些书,太重了,你丢掉吧。”米小糖看了一眼她心爱的书,却不觉得心疼。没有了他,一切都无所谓了。

    “再见。”她说。

    “我送你。”向远伸手去提米小糖手中的箱子。

    “不要。拜托你,让我一个人走。”

    “小糖!”

    向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将米小糖拉入怀中。

    米小糖挣扎着想要推开他。

    “小糖,让我再抱抱你,一会就好。求你。”向远在她耳边低声说。

    米小糖的眼泪悄悄地滑落在向远的肩头。

    这个拥抱,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米小糖推开了向远。

    向远依旧站在窗前,看着她瘦弱的背影。那么大的箱子,她一个人怎么提得动?那么长的路,她一个人会害怕。

    可是,他的小糖,较弱的小糖爱哭的小糖,就这样挺起了胸膛,从他的生命中走掉了。

    曾经以为的永远,原来是这样短暂。

    爱情明明还在,而深爱的她,却消失了,不见了。

    眼泪在向远的脸上无声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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