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毛林，也为了那可怜的榆钱儿，何生伤恨之余随毛林返回毛家。正如何生所料，迷茫的飞雪中，他们远远地看见毛家破败的门前晃动着一个迷蒙的身影。快步走过去，那身影渐渐清晰。来人身穿一袭宽松肥大的青色粗布棉衣，双手插在松松夸夸的袖管里，缓缓地挪着步子，无目的地东张西望着，一副闲散悠闲的样子。黄色绒毛的狗皮帽子下，映出一张挂着笑容的瘦消的脸。
“没错儿，来了，一定是。”何生悄悄说着，将毛林推到身后，迈步向前，右手抱左手，搭在左胯上，低声道：“太和，太和（太平的意思）。”
瘦消脸微微一愣，转瞬笑道：“太和，太和。原来都是并肩子（朋友，家里人）。你是谁？”
“哦，我是我。”何生回道。
“哦，太和。蔫刚（别多说）吧。都在这儿，还有梅花篆（字）。”瘦消脸微笑着从袖口wWw.里掏出一个布包，送到何生手里。
何生接过打开，里面露出一绺系着红头绳的头发和一封信。
“看，是不是这个？”何生将那绺头发递到毛林手里。
“天哪，是榆钱儿的红头绳。”毛林手握着那绺头发望着瘦消脸，“榆钱儿她怎么样了？”
瘦消脸笑笑未作回答，转头向何生，“转细了（明白了）？”
“转细（明白）。”何生读完了信，“蹦星子（火柴）？”手伸向瘦消脸。
“哦，在这。”瘦消脸急忙从怀里掏出一盒火柴，“给。”递给何生。
何生划着火柴将信点着丢在雪里。
“林弟，想办法凑足二百大洋，要快些。”何生将毛林拉到一旁伏耳低声说道。
“二百？”毛林望着何生。
“小声点儿，快去。”何生催着，推了一把毛林。
“哎！”毛林应着奔进院子。
“咱先拐拐（歇歇），眼摸（钱）马前（马上，提前，这里是很快的意思）就到。”何生笑着上前把手搭在瘦消脸的肩上，在门前悠闲地走着，貌似闲逛。
良久，毛林手捧着布包跑了出来，奔到二人面前，急着把布包递到瘦消脸面前“你们拿了钱可要放人啊！可别说话不算数呀。”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谁要你钱了？放什么人？你是不是有病啊？”瘦消脸向后闪着，用手打翻了毛林递过来的布包。
“哎，并肩子（朋友），别误攒（不高兴），他老宽（外行）。”何生急忙拾起地上的布包，揽过瘦消脸。
“再乱刚（乱说话），小心炮头（开枪打仗的头儿，土匪里的武将，有时也指匪首）摘（割）了他的瓢儿（头）。”瘦消脸余气未消，对着何生嘟囔着。
“别叠细（多想）了，咱摘（这里是走的意思）吧。”何生拉着瘦消脸，“你带线（向导，这里是领路的意思）。”说着二人迈步。
“何生……”毛林喊着追上去。
何生急忙回头说：“林弟，别说了，在家等着我，我去去就回。”
毛林站在雪里看着何生和瘦消脸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