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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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南,快起床,要迟到了哦!”,母亲在楼下喊到。

    奇怪,怎么没有反应。推开门一看,房间里空无一人,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看来这孩子已经收拾好去上学了。昨夜她身体不适,很早就睡下,不知道儿子几时回来。这些年来,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他总是毫无怨言,记得十八岁生日那天,母子两人买来一个小小的蛋糕,点着了蜡烛,望着他欣喜的脸,母亲问若南你许的什么愿望啊?他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说妈妈我要让你过得幸福。

    无论以后的日子,我们是不是在一起,抑或妈妈有一天先走一步,我都希望你也能幸福。

    若南。

    今早的晨报,头版头条:一列地铁列车经过香港东区海底隧道时突然故障,近三十名乘客被困。现场情况一度十分混乱,该线路的地铁服务也因此中断了一个半小时。截止wWw.发稿时,仍有一名少年下落不明。

    深夜的亚伯王宫像一头安睡着的巨大野兽,偶尔闪过几点微弱的灯光,夜风阵阵,在长长的走廊里回旋鸣响。

    人们都已进入梦乡,除了吾辰。

    他正站在他的立曙宫里,双手背握,两眼隐没在黑暗中。

    “七宿,这次的行动,只能让你的亲信知道,动作要迅速,以免打草惊蛇”,他淡淡地说。

    地上半跪着一人,是白天在议事厅里领命的中年武将。

    七宿叩拜后迅速隐身离去,消失在无边的暗夜。

    七宿自幼辅佐父王建立亚伯一族,忠心不二,智勇双全,把这个任务交给他是最好的打算。刚才七宿向他报告,在为月宫御膳房的饭菜中发现的毒物为番鸩,是用鸩毒和番木鳖混制而成,无色无味,将之放于酒菜之中,可使人神经麻痹,无痛而死,所幸白后的饭菜都会有专人试尝,受害的只是尝试饭菜的下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而普天之下精通用毒的,只有人界中的朝哀一族,可是,亚伯,朝哀,曲林三族组成的人界,从开天之日起就已经定下协议互不为敌永世修好,如此看来,这样的协议恐怕已经名存实亡,而他的目的……也许并不是毒害白后那么简单。玄素预言的“美人”临世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势必会引起周围友邦甚至暗夜的注意,其后各族各界对若南的争夺肯定会随即而起,说不定,揭摩会以此为契机率领暗夜南下直奔亚伯,而他近日每晚夜观星象,发现北方天际阴霾,星辰暗淡,且有向南逼近之势,实在是不好的预兆,要是玄素还在身边,还可以为自己提供即时的建议,但是现在,恐怕只得靠他自己来承担这早晚的一切。

    吾辰轻轻地叹了口气,石桌上按照若南提议用漏壶做成的时钟显示现在已是深夜两点,还记得他当时问若南什么是“钟”的时候,他脸上奇怪的表情。

    “你连钟都不知道?”,他说,“咦,真是笨蛋!”。一脸鄙夷的表情。

    真是可爱。

    若南,你可知道,你已身陷危机之中,而我,定会保护你周全!

    他握紧拳头,转身推开门,像若南的住所走去。

    风呼啸着涌过他厚厚的披肩和长长的头发,发出猎猎的微响。他一心向前,绝不退缩。

    若南猛然间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掌,站不住脚,身子失去重心往前扑去,正好压到那块松动的石块,没想那竟是一道暗门,只听一声轻微的响动,整个人便已不见踪迹。他只记得自己像是跌进了一个用石头凿成的光滑的通道,没有一丝光亮,触觉冰冷,后背像火灼到一样疼。身子不停地顺着通道像坐滑梯一样往下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也不清楚下面迎接自己的是什么,他觉得很害怕,这种感觉……就像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黑暗和无助。

    他屏住呼吸,大喊:“梨落!”

    没有她的回应。看来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被推了下来。

    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吾辰。如果那个男人在,可能自己就不会葬身在这无尽的黑暗中了吧。

    也不知道滑落了多久,只觉得脚下一麻,整个人摔落在地面,看来是到底了。可是,这里伸手不见五指,怎么才能找得到出口呢?

    他嗅到一种湿润的腐臭气息,像是小时候玩探险游戏进入的地下水沟发出的味道。

    若南觉得很害怕,不知道这样的黑暗中隐藏了什么危险或是秘密。他试探性地向前摸索着,挪动脚步。

    没有四壁?!

    像是一个空旷的大洞。他呼了口气,大叫一声,只听见回声阵阵,果然……自己是身在一个很大的空间里。

    忽然,背后有人捂住他的嘴,软软的,冰凉的手。

    在不知不觉间,竟有人靠近他的身边。

    “什么?若南不见了?!”,吾辰怒道。

    玉儿和双儿跪倒在身前,身后同样跪着负责若南起居的一众婢女、下人和守卫。

    “是……是的,若南大人傍晚出门,就再也没回来……”,玉儿低声上报。

    刚才守门和巡逻的士兵也报告说未曾见到他出去或逃走的迹象,那么,他会去哪里呢?

    同样消失的还有梨落,难道……

    搜,就算把宫殿整个翻过来,也要找到他们!他下令道。

    吾辰站在窗边,眉头深锁。

    在深深的宫廷院落当中,还有多少人和事连自己也看不清楚?

    黑暗的密室里,空气潮湿阴冷,隐约透着一股腐臭的气味。

    若南全身不住地颤抖,他不敢回头,只得等着那双手慢慢抚上了他的肩头……再到……颈部……最后轻轻地捂住了他的嘴。

    “若南哥哥,别怕”。

    是梨落!

    若南猛地转回头:“你……你也被推下来了?!”。

    梨落点点头:“是啊,你消失以后,我也没来得及看清到底是谁,就被他背地里一掌给推了下来”。

    若南有些泄气,他原本是想等着梨落去叫人来救他的,看来,这个计划是行不通了。

    “没关系,我们试着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出口吧”,梨落笑着安慰他。

    “你怎么确定这里有出口?”,若南觉得奇怪。

    “这里空气湿润气味腥腻,刚才我发现四壁偶有渗水,还长着些苔藓,虽然不多,但是却能说明这里并不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地洞”。

    “对啊!”,若南一个击掌,“既然有空气流通,那么也会有出口的!”。

    转念一想,自己怎么没想到呢,说起来竟不如一个小妹妹,真是丢脸啊……

    还在发呆的时候,梨落已经在前面冲他招手了。

    梨落仔细地辨认着空气流通的方向,两人一前一后慢慢走着,这里像是一个庞大的地下迷宫,枝节繁多,纵横交错,稍不注意就有可能与身边的伙伴失散。

    可是……若南估计着约莫也已经在这个鬼地方走了快一个小时了,怎么还是没有任何出口的迹象呢?

    脚下突然踩到一块青苔,整个人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不由得“啊”地叫了出来。

    梨落突然转过身,往后一扑,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若南突然觉得脸颊旁“嗖嗖”几声响,有什么东西擦过去砸在地上发出几声闷响。

    “什……什么东西?”,他觉得害怕。

    “风煞”,梨落轻轻地说,“这里还设有几处,你别出声,跟我往前走”。

    若南咽了下口水,平静呼吸,站起来跟着梨落继续往前。

    慢慢地,前面似乎出现了几丝光亮,若南的心慢慢地悬了起来,说不出的期待和兴奋。

    走近了。原来是个长方的房间,东西南北各连着一条巨大的黑暗通道,若南他们走的只是其中的一条暗道。有点像是长城的烽火台,若南比较地想。房间的四壁悬着四盏长明灯,说是长明灯,但是那灯好生奇怪,既无灯壳也无火焰,只是一些发亮的东西悬在那里跳跃发光,竟将整个房间照亮。

    梨落皱了皱眉,回头对他说:“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却见若南在身后盯住她,一脸严肃:“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对这里这么了解?”

    梨落愣了愣,随即咯咯地笑了起来,脸上的酒窝像两朵梨花:“看来没办法了,那我还是招了吧”。

    “我的母亲——也就是我们相遇那天,你见到的那个女人——她原是这宫中的一名婢女,第一次出宫的时候,遇到了她爱的人,也就是我的父亲。两人私下里有了我,但是按照宫中的规矩,婢女是不得在宫中侍奉期间与宫外男子私会的,更别说有孩子了。后来事发后,母亲被驱逐出宫,但是父亲已经不知去向”,梨落看着墙上的长明灯缓缓说道,“我和母亲一直相依为命,她告诉了许多宫中的故事,又让我去族里的师傅那里学习技艺。她说本来……她是想等着看我嫁人的……”。

    她不由地哽咽起来。

    若南眼里泛起泪光,她的命运和自己如此相似,都是与母亲一起夜夜常伴烛火,见证她们长夜染青丝。不由地轻轻握住她的手。

    梨落擦擦眼睛,笑起来:“不过,上天还是待我不薄,让我遇见了你”。

    若南觉得脸颊微微发烫,急忙低下头来。

    “咦,你又脸红了!”,梨落取笑他。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原来不曾有过……若南恍惚,心里涌起一股暖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