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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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南这看看那瞅瞅,心里感叹这里的集市还真热闹。

    各种奇奇怪怪的糖果糕点摊前挤满了小孩子,女人们聚集在一起讨论衣服和配饰,男人们席地而坐点着烟吹牛,杂耍那边也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看,每个人脸上都很兴奋。

    若南来到一个糕点摊前,淡黄色的糕点上洒满了白色的粉末,最上面用晶莹剔透的冰凌状的软膏点缀上或是树叶或是花朵的图案,小巧精致,闻上去更是清香扑鼻。

    他看了下自己,发现除了一身衣物外没有带上一分钱或是任何值钱的财物,只得叹了口气,转头欲走。

    “小姑娘,买一个吧,很好吃哦”,摊主是个中年的男人,微笑地叫他。

    若南怔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这里所有的男人眼眸都是淡蓝色的。吾辰说的果然不错,别人把他当作女子那也情有可原了。

    本想澄清身份,但转念一想怕惹上更多的疑问越解释越难说明,便笑着摆摆手,转身离开。

    这时wWw.,人群“哗”地朝东边涌去。若南踮脚远望,原来来了更大一拨的技艺人员:踩高跷的、跳舞的、变戏法的……听身边人群的欢呼和叫嚷,看来是曲林的艺人们到了没错。

    贪玩的心思一起便收不回来,若南也随着人潮向那边跑去。

    五彩缤纷的世界里,却有人在暗暗哭泣。

    若南看见街道的角落里坐着一个女孩,头埋在手臂里,她的身边躺着一个人。他走过去,发现她在轻声地哭泣。

    “你怎么了?”,若南问。

    女孩闻声抬起头来。

    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黑色的眼眸,脸上脏脏的,头发随便扎在脑后。

    “是个乞丐吧……”,他想,“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奇怪地看着他,慢慢地说:“我叫梨落”。

    梨落……。

    “你的家人呢?”。

    女孩眼里盛满泪水,转过头看着躺在身旁的人。

    死了。

    一个中年女人,衣衫褴褛,面容安详地躺在地上,皮肤上结着块块的痂。看来是病故。

    若南想到自己已逝的父亲,心中满是伤悲。

    “你有家吗?”

    女孩摇摇头。

    若南叹口气,弯下身子牵起她的手,“跟我走吧”。

    女孩擦了擦眼睛,开心地笑起来。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有个人倚靠,不致沦落,就是幸福。

    他在女孩的带领下找到一个合适的地点埋葬了她的母亲,之后便牵着她往王族的处所走——那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家——至少在发现另外一个更安全的地方以前。

    “真是个奇怪的哥哥呢”,梨落轻声地说,“和我们的同样颜色的眼睛……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若南,苏若南”,他笑。

    梨落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眼前的这个黑瞳的少年就像三月的阳光般温暖清澈。

    “到了”,若南指着眼前的王宫对梨落说。

    她有点吃惊,毕竟这个地方对于她们这些平民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若南话刚落,忽然发现大门处已经增加了很多的卫兵,同时不少卫兵还在四处巡逻。

    完了,看来他偷跑出来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

    若南挠挠头,拉着梨落,偷偷地沿着墙角走,想通过原路神不知鬼不觉地返回房间。

    “站住!”,身后传来一声大喝。

    若南刚拔腿想跑,但却被随即赶来的卫兵逮住,带回了房间。

    进门一看,吾辰正怒气冲冲地坐在床沿上,玉儿和双儿跪倒在地上,低头不语。

    吾辰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对着玉儿和双儿说:“主子失踪,奴隶自然得受罚。来人,带出去,处以刑罚”。

    语气冰冷而威严。

    若南听罢浑身开始颤抖起来。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视人命如草芥,随便一件事就可以定下一个人的生死?

    两个丫头哭喊着:“我们也是刚刚入宫,求大王留下一命吧”。

    卫兵没有停下脚步,把她们带出了房间。

    若南转身便要追上去阻止,却被一双大手揪住领口,整个人被提到半空中。

    吾辰冷冷地看着他:“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走就走?”

    若南猛烈地挣扎,但是还是无法逃脱,他气喘吁吁地说:“我原以为你是个好人,所以才答应你留下来帮助你,但是没想到你竟然这样残忍!”

    “哼,不要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吾辰靠近他,眯着眼,“如果到时候你没有遵守约定,我可以立刻杀了你”。

    “我才不会帮你!”,若南反抗道。

    吾辰一把把他摔在床上,“我相信你会”。

    他接着走向受到惊吓而躲藏在门后的梨落,仔细地端详着她。

    “而且,你还擅自带陌生人回王宫”,他转过头盯着若南。

    若南气急:“她母亲病故,无家可归,难道不应该帮她吗?!”

    吾辰盯住他的脸,自言自语道:“哼,真是个无知的家伙”。

    “从今以后,你不准踏出这个房间一步!”,他转身,带着梨落走出房间。

    “等等!你要带她去哪里?”,若南焦急地问。

    没有回应。大门被重重地关了起来。

    若南扑到门边,发现大门已经被人从外面牢牢锁住。

    “开门!”,他大喊。

    没有人应声。他的声音在深夜里久久回荡。

    夜凉如水,若南筋疲力尽,他靠在门边,瘫坐在地上。

    自己无意闯入这个陌生的世界,却再也回不了头,不想投靠到一个卑鄙君王,还害了一个平白无辜的女孩……

    慢慢地,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揣着悲愤的心思,竟就保持那样的姿态渐渐睡去。

    清晨,若南被庭院里的鸟鸣声吵醒,睁开眼睛,一个人的脸映入眼帘。

    是吾辰。

    “你醒了?”,他的口气温柔。

    哼!若南把脸撇到一边。

    吾辰用手拍拍他的头:“你下次若再不上床睡觉,那……我就过来陪你”。

    “变态!”,若南瞪他。

    “哈哈”,吾辰笑道,“又不是没看过你的身体”。

    什么!?

    若南“腾”地坐起身来:“你说什么?”

    吾辰指指他的衣服,狡黠地笑起来。

    “我的衣服……难道……那天是你……”,若南浑身颤抖起来。

    吾辰努努嘴:“不然呢?”

    自己一直以为是玉儿和双儿帮自己换的衣物,虽然难为情,但是发生在自己不清醒的时候,也就算了。如今知道居然是个讨厌的男人给自己宽衣解带,其间还不知道他有没有对自己上下其手,想起来就觉得恶心!

    “若南大人起来了,端上来吧”,门外传来玉儿双儿的声音。

    片刻,清晨洗漱的器具和精美的早点纷纷呈现在眼前。

    “若南哥哥,你起来了?”,身后传来梨落的声音。

    她已经换上王族婢女的衣物,头发仔细地扎在脑后,形成一个自然弯曲的马尾。焕然一新。

    若南有些诧异:“你们……”。

    若南转过头看着吾辰,眼里充满不解。

    吾辰轻轻地笑起来:“你以为……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为什么?”,若南问。

    因为……你舍不得。眼前这个男人回答道。他的眼里都是温柔。

    “而你……什么时候才会舍不得我?”,他问。

    王宫之中争斗频繁,不为你买下人心,又怎能保你平安呢。吾辰心想。

    身旁的三个女孩悄悄地掩嘴窃笑。

    若南回过神来。

    “离我远点!”,他正色道。

    吾辰无奈地耸耸肩:“唔……脾气很坏呢”。

    双儿也许是怕气氛太过尴尬,上前说:“若南大人,我和姐姐昨天找到一个好东西,是从朝哀族赠与我族的礼物中挑选的,你看”,一边从小包里拿出一根五彩丝WWW.soudu.org线。

    丝线由红、黄、绿、蓝、紫五种颜色的线绞织而成,在阳光下却呈现出晶莹般的透明状。

    “正好把若南大人的那颗石头穿起来”,双儿高兴地说。

    “石头?!”,若南从枕头下面摸出那颗奇妙的水蓝色石头。

    正是它,把他带到了这个奇妙的世界。

    梨落一怔:“好漂亮的石头啊……”,不禁伸出手想抚摸一番。

    吾辰轻轻挡住她的手,低头对若南说:“我帮你穿起来吧”。

    若南只希望他可以早点离开,便把石头给了他。

    “我会找我族最好的铜匠,做成一个最好看的项链”,他起身对若南微笑,挥挥手走出房间。

    若南嘟嘟嘴:“真讨厌……”。

    “若南哥哥怎么会有那个石头?”,梨落问。

    的确,若南的黑色眼眸,不得不让别人觉得奇怪。

    若南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对了,昨天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你是说……辰王吗?他对我很好啊,让我有新衣服穿,有好吃的饭菜,还有暖和的床睡”,梨落笑起来,脸上漾开两个小酒窝,就像开着两朵美丽的梨花。

    若南看着她,忽然觉得心里很温暖。

    “你们呢?”,他问玉儿和双儿。

    玉儿笑:“其实昨天大人私自外出,我和双儿确实难逃其咎,王要惩罚我们,我们会甘愿受罚,但是……我们现在能站在这里,都是因为大人的恩情!”。

    玉儿边说边拉着身边的双儿跪下来:“我们的性命都是大人换回来的,我们向上天起誓,今后一定会忠心侍奉大人!”

    若南慌了神:“你们快起来,我最害怕女孩这样了”。

    梨落坐在床沿上:“快看!若南哥哥的脸红了!”

    若南的房间传来阵阵的欢笑和吵闹声,不由惹得过往的人频频瞩目。

    若南靠在窗前,看着湛蓝无云的天空。

    看来,吾辰也不是像他想象中那么坏的。他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