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十九姨太(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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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这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早就知道木乃温头人不会不给我面子,他一定会把货物还给我们的。”刀土司并不激动,轻描淡写地说,“你带几个人去迎接一下刀朗长老吧,他年事已高,爬山涉水地去办这件事,真是难为他了,带点酒肉去犒劳犒劳他。对了,把小虎也带去,他可能等得焦头烂额了。”

    宝儿走近刀土司,轻声地问:“阿爸,您真的要把这批货物还给他吗?”

    刀土司看着宝儿,一脸茫然,不解地说:“不还给他还给谁?他是这批货物的主人嘛!”

    宝儿满脸堆笑,凑近刀土司低声说:“阿爸,您知道,前不久我们和哈尼人打仗,兵马损失惨重,钱粮耗费无数,战后又抚恤阵亡将士之家,如今库银已经亏空了。孩儿以为,我们要恢复元气,聚集钱财很重要。有了钱我们就可以招兵买马,训练军队,壮大实力,以WWW.soudu.org防再发生战争。盘踞在勐腊的拉祜人不是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吗?战争有可能一触即发,即使不发生战争,拥有了实力毕竟是一件好事,可以向大清朝讨价还价,吴三桂也不敢小觑我们。现在正是用钱之时,这笔钱财虽说数目不大,但正好派上用场,不妨把它收归库银,充作军饷。”

    刀土司捋着胡须沉吟了一会儿,摇头道:“不行不行,那李小虎是十九姨太的表弟,怎么好夺他的钱财。再说我傣家一向最讲信义,这种巧取豪夺之事,我刀某一向不耻,不能做,不能做!”

    宝儿笑道:“阿爸被小阿妈骗了,我看那李小虎不像是小阿妈的表弟,小阿妈可能受了他们的贿赂,所以替他们说话。这是送上门来的财宝,机会难得,不拿实在可惜。再说我们又不是从他手里夺过来的,我们是从缅甸人手里拿过来的,与他们有何相干,他们的货物丢了,非亲非故,素不相识,难道要我们赔他们不成?”

    听了儿子的一番话,刀土司有点儿动心了,他看了看十三姨太,想听听她的看法。十三姨太本来就憎恨十九姨太,心中有气,见有机会报复她,当然不会放过。她望着刀土司,一字一句地怂恿道:“俗话说,无毒不丈夫!宝儿爷说得对,这不是不义之财,是上天所赐,不拿就有违天意了。”

    刀土司还是下不了决心,犹犹豫豫地说:“可是、可是十九姨太那儿不好交待,叫我怎么对她说呢?”

    “这个容易,我保证做得天衣无缝,让她不知道是我们干的。”宝儿走过去,在刀土司耳畔窃窃私语了一阵。

    刀土司大喜,马上吩咐宝儿:“你带几个人马上起程,去处理吧,记住了,一定不要走漏风声,特别是刀朗长老,他有点倔犟,你一定要说服他,叫他守口如瓶。”

    宝儿得令,高兴万分,立即出去点了十余个家兵,飞马而去。

    行了半日,迎面遇见刀朗长老押着的马帮,正马不停蹄地往佛海方向走。宝儿也不下马,就在马上向刀朗长老行礼,喜笑颜开地说:“刀朗长老,一路幸苦了,我阿爸叫我接您来了。”

    “哦,小土司爷,有劳你了,回去我谢谢你阿爸。离家二十多天了,老朽我就想喝口家乡酒,宝儿爷,带酒来了吗?”

    宝儿笑道:“带来了,带来了!快叫弟兄们歇息一下,我犒劳犒劳大家,反正今天回不到佛海了,吃点肉喝点酒再走不迟。”

    那带兵的头目叫军士们下马,把驮子抬下来,让马儿也歇一歇,然后围在一起,采了些路旁松树上的松毛铺在地上,大家席地而坐。宝儿叫随行来的家兵把带来的熟肉和米酒拿出来,叫大家吃喝,肉是大块的火腿精肉,还有火烧牛干巴和烤鱼等美味佳肴,色香味俱全,大家吃得津津有味。由于没有酒杯,大家就抱wWw.着酒壶轮流喝,每人喝一口,再传给下一个,宝儿嘱咐大家少喝点,不要喝醉了,今晚还要赶路,等回到佛海再让大家喝个够。

    此刻是黄昏,夕阳如血,晚风习习,是冬天里最清爽的时刻。大家吃喝了一阵,刀朗长老喝了几口家乡的酒很高兴,他提着酒壶笑眯眯地对宝儿说:“小土司爷,咱们走吧,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傣家寨子,今晚我们就住在那儿,让那儿的头人款待我们。”

    “好!走吧,弟兄们,上马,随我走,我往东你们就往东,我往西你们就往西,违令者斩!”宝儿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飞身上马,勒转马头往缅甸方向走去,慌得那带兵的头目赶紧叫大家抬驮子,跟在宝儿后面往前走。还没有上马的刀朗长老一看不对,连忙跑了几步,冲向前去拉住了宝儿的马头,笑道:“宝儿爷,你走错路了,应该往这边走。”

    宝儿在马上嘻嘻地笑,望着仍然怀抱酒壶的刀朗长老,带着戏谑的口气说:“没错,没错!刀长老,您大概是喝醉了吧,应该往这边走,我们的路在这边!”

    “小土司爷,你才喝醉了呢!那是去缅甸的路,回佛海的路在这边。”

    见刀朗长老有点儿生气,宝儿跳下马来,笑道:“刀长老别生气,我和您开玩笑呢!请借一步说话。”

    刀朗长老放下酒壶,随宝儿走进了路边的松树林中。宝儿对他说:“刀长老,实不相瞒,我阿爸有令,这批货物不回佛海了,再运往缅甸,卖了押银子回去。”

    “哎呀,你们怎么不早说呢?害得我走了许多冤枉路!”刀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顾抱怨宝儿,慢慢的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咦,李小虎怎么没来?宝儿爷,你又开我的玩笑了吧,主人都没来,咱们卖什么货呀?”

    宝儿呵呵地笑,满面春风地说:“刀长老,我和您明说了吧,这批货归我傣家了,卖了银子归入库房,充作军饷。回去之后,谁也不许说出真相,只对那个马锅头说这批货没找到,不是克钦邦干的,他们也不知下落,就行了。”

    “不可,不可!这不是巧取豪夺吗?我傣家人最讲信义,从来不屑于做这种不耻之事,如果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刀朗长老气咻咻地说,“宝儿爷,你可要三思啊?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传扬出去,那些商人马帮就不敢过佛海了,他们不来,咱们的关税往哪儿来?老朽以为,这是得不偿失的买卖,请小土司爷三思而后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