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宛如一块巨大幕布笼罩了整个江南小镇，白日人声鼎沸的城市渐渐安静下来。闷热横行无忌，仿佛要将世间最后一滴水蒸干。
一个漆黑的小巷，一个全身黑衣黑裤的矮瘦小子，沉住呼吸，右手往下斜拿着一根长约两尺如手臂般粗的木棒，紧贴着拐角处的墙壁。
她叫王小花，是附近育才中学高三学生，有名的劣等生，除了学习，打架偷钱样样在行。
不知是紧张还是天热，王小花额角渗出豆大汗珠，握木棒的手心也布满了汗，她不自觉的紧了紧手，以免棍子关键时刻脱手。
不一会，巷子里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那脚步声仿佛踏在王小花心上，一步一沉，她凝神屏息，往墙角再紧了紧，右手握得更紧了。
一个矮胖、头顶已秃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拐角处，他哼着小调，完全没注意右手边一个凶神正等着他。就在中年男人走过的一刹那，王小花将全身力气灌注在右手上，朝他后颈狠狠一击。“砰”的一声，中年男子什么也没弄清，晕倒在地。
“他妈的，你这死肥猪花了半节课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骂老子是人渣、社会的败类、有人生没人养，劝我这种人趁早跳楼自杀，省得危害社会，今天老子给你上一课，在人要留点口德，否则要遭报应，今天只是一点小教训。”王小花嘀咕着，边还把瘦如鸡爪的脏兮兮的小手，伸向矮胖中年人的裤袋，从里摸出一个淡蓝色的纯牛皮钱夹。
她从里面掏出一小沓老人头，右手拇指、食指往口中蘸了一些口水，将钱对折，数了起来。“十张。这次真是够本了。两月的生活费呀！”王小花惊喜道，拿着嘴亲吻红票子，那样子说多猥亵就有多猥亵，完全看不出这是个女的。她将钱包里的银行卡折断，空钱包往后一抛，临走时，还不忘踹死肥猪一脚。
就在她身后不过数米的墙角，一个横卧在地、蓬头垢面、全身挂着布条的老乞丐，伸手一把接住抛过来的钱包，眯着眼瞅了一下小黑个，又闭目养神去了。
王小花要是知道她这无意一抛给她惹来一个瘟神，带来无尽麻烦，相信再给她十个钱包，也会恭恭敬敬搁在地上。
王小花出了巷子，往镇边小河旁的夜市走去。这座小镇叫清水镇，在镇的边缘有一条河流，叫清水河。清水河宽阔的河面宛如母亲那微笑的脸庞，慈祥而又温和，河堤沿岸搭着一排木制建筑，几根柱子支撑着建筑悬在水面之上，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人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胆。
这是小镇最热闹的夜市。耀眼的灯光，打破黑暗的束缚，照亮四周。打着赤膊的男人们，三WWW.soudu.org五一群的围坐在夜摊小桌旁，就着桌上一大盘红通通的龙虾，大口灌着啤酒，划拳、猜酒令，热闹非凡，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辣味。
“牛叔，来一盘麻辣鳝鱼，辣子要最红的，再给我来一瓶冰啤。”王小花在最里面的夜摊找了一个空桌坐下，对着老板喊到。她在附近河堤上，把木棍藏在半尺深的杂草丛中，又整了整衣服，就来到了这。
牛叔顶着一个十斤重的西瓜肚，头发多日不洗脏成一缕一缕，上面还点缀着如繁星般的头皮屑，脸上仿佛滴得出油，左手抖着装龙虾的炒锅，右手持勺。他大声应道：“好勒。”
过会，牛叔左手端着红黄相间的鳝鱼，右手拿了瓶雪花来到王小花面前，皱眉道：“小花，你又从哪弄的钱？”王小花有个习惯，每次得手之后都会来这大吃一顿，犒劳自己。
“牛叔，你有新客人来了，快去。”王小花不耐烦地转移话题道。她最讨厌别人问这些问题，明明知道她的钱来路不正还要问。牛叔见客人来了，只好停止说教，起身继续忙活。
一个蓬头垢面，全身挂着布条的老乞丐出现在夜市，他慢慢走向王小花。“给我些吃的吧，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老乞丐向王小花伸出乌黑如鸡爪的手，手上一只破碗。
王小花斜眼看着他，还不忘往嘴里塞上一块鳝鱼，打量着这个说话底气还在，不似饿了三天的人，虽说全身挂着布条，但是皮肤却不似一般乞丐，隐隐透着光泽，便呸了一口，道：“老乞丐，你向我讨，我向谁讨去。滚开！”说完，伸出一脚，对着老乞丐就是一踹。
老乞丐身形一晃，跌倒在地，过不久，便哆嗦着起来，向另一桌讨去。最后，他手里的破碗多了几只虾子，走向了一个阴暗的角落，蹲在地上吃了起来。
“牛叔，结账。”吃饱喝足的王小花站起来，结了帐，走出夜市。
老乞丐抬头，双眼无神地扫了一眼四周，又wWw.低下头去了，只见他嘴角含笑，真不是一般乞丐。
王小花走到藏棍子的地方，摸出棍子，哼着歌，下了河堤，往附近的一个小巷走去。
老乞丐跟在后面。
“他妈的，这小子十足的恶人，不过也挺可怜的。三岁死了爸，四岁死了娘，二伯借口他家欠钱，要以他家的房子抵债，一把把刚满四岁的她赶出家门，被一个捡破烂的老头收留。七岁老头又死了，一个人靠小偷小摸捡垃圾国货。四周邻居见她可怜，一致给居委会提了意见，让居委会给养到十八岁。
殴打老师，趁机摸钱，说谎就像喝白开水，对待可怜人，尤其是我这样的老乞丐恶语相加，还外加一脚。这种恶人定遭天谴。”老乞丐掐着乌爪算道，还不忘揉揉被揣的地方。
“哈哈!”老乞丐突然仰天大笑，“真是天赐恶人！横竖是要遭天谴的，不如让给我。”说着，纵身一跃，宛如天空中的矫健的雄鹰，飞到空中。
王小花陡然觉得毛骨悚然，仿佛要发生不好的事。她狐疑地往四周看了看，身后夜市的灯光淡淡地透过黑暗，让她清楚地看到寂静的空无一人的街道。“没事，这条路我都走过十几年了，肯定是没问题的，定是我想多了。”她安慰自己，继续往回走去。
老乞丐伸出左手，一把抓起王小花后背衣服，不做停顿，往东飞去。
“啊!放开我，快放我下来。”王小花大声惊叫，头脑也立马清醒。她胡乱挥舞着四肢，像一个垂死挣扎的小狗，手中木棍也掉了下去，心中懊恼万分，想不到那感觉是真的，今天出门不利啊。
王小花努力把头偏过去，一看，竟是被她揣过一脚的老乞丐，早知道这个老东西是骗子，乞丐哪有那么好的水润皮肤。
“放你？门都没有。你这种恶人，要不是我，这会早被守在铜锣巷口的几个人奸杀了。你最好给老子老实一点，否则让你生不如死。”老乞丐一脸凶相。
他突然觉得喉咙奇痒无比，使劲咳了一下，一口浓痰吐了出来，正好砸在王小花的右脸。
王小花感觉自己脸上有一团湿软的东西滑过，散发的异味严重刺激她的嗅觉，不觉用手一抹，在朦胧的月光下看清那是一团黄中带绿的浓痰。
“我日你娘！你这个老鸡吧！老子要砍死你。”王小花大怒，不由痛口大骂。
平常人若是黑夜中突然被人挟持到半空，定会吓得大叫。若是再扭头一看，发现抓着自己的人正是被自己狠狠欺负过的，心里还会有见到世外高人的欣喜吗？没有。王小花更不例外，再加上今日的吐痰之辱，心中烧着熊熊大火。
毒言蛇语劈头盖脸砸向老乞丐。
老乞丐抓着王小花的左手青筋直冒，显然正在极力克制自己。“天做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恕。为什么我还抓着这小王八，直接扔下去，摔死她，反正气数已尽了。静心……静心……别动怒。我不正是天脉宗脾气最好的吗？”老乞丐安慰自己道。
见老乞丐保持沉默，王小花继续不怕死地骂：“老乞丐，你聋了还是哑了？识相点！快把老子乖乖送回地面，否则老子咒你天打雷劈，死无完尸。被十个色情老丑婆强奸，夜夜遭十个男变态强暴，让你菊花日日开。”
老乞丐被骂得心神一岔，他哪受过这样下流不堪的话，不由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薄而出，顿时身形不稳，向下急坠去，就在快落地的刹那，老乞丐翻了个跟头，化解了大部分下坠之力，两人仍摔了个半死。
王小花苍白着小脸，休息了一会才缓过来，这时才发现自己和老乞丐处在一个不知名的陌生山谷。
天上皎洁的月亮向地上撒下一层白纱，尺来深的草丛中满是星星点点的小花，不远处的树林间隙处露出隐隐远山。最煞风景的就是旁边那老乞丐，简直就是一垃圾，硬生生玷污了美景，就似鲜花丛中的大粪。
老乞丐心里怄气，从来没有遭遇过今天这样的事，遇到这种下流的人，却还是个女的，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让她知道什么叫尊老。他是修道之人，身体恢复得很快，想到这，立马起身，阴笑着朝王小花逼近。
“老乞丐，你想干什么？”王小花坐在地上，惊恐地望着步步逼近的老乞丐，紧张地问道，身子不停地往后挪，没几下便抵在一块大石头上，退后不得。他妈的，要知道这种老乞丐是最危险的，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心理极为变态，又是经年不见“肉”的主，只要是女的无论美丑老少一定会奸。王小花想着脸上惧意越来越重，心里大悲：我还年轻，还什么都没有享受过，想不到今天竟然会被一个脏兮兮的老乞丐强暴，曝尸荒野。天啦，谁来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小王八，你也知道害怕？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老乞丐边说，边对着王小花猛踹七八下，“小兔崽子，我让你知道，凡事要留点口德。今天只是一点小教训。”
王小花听着这话怎么那么耳熟，真是太熟了，这不正是她对着那枉为人师的死肥猪说的话吗？她被踹得生疼，忍不住“哎哟”叫唤起来，黑衣服上留下七七八八的灰脚印。见老乞丐只是动动脚，王小花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去。
老乞丐又朝她踹了好几下，看样子暂时是不打算歇脚。
王小花心下生怒：“老东西，你这狗娘养的，好样！等我做了铜锣巷的老大，定领着百八十的小弟，拿着大砍刀，看到老乞丐就砍。”
老乞丐冷笑道：“就你这样？还想做老大，下辈子！”边说边还不忘脚下使力。
“你这乌龟王八蛋！以大欺小……”王小花话还没说完，老乞丐一只乌黑大脚丫直接踏上她的利嘴，顿时犀利的毒语化做“呜呜”之声。
那脚丫乌黑，上面积了一层厚垢，老乞丐还不忘得意地晃了晃，垢纷纷从脚上掉落，仿佛是剥了皮的臭鸡蛋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刺鼻气味。王小花只觉得臭气直冲脑门，一阵眩晕，这味道比牛叔相好燕三娘的还要冲上百倍，一个忍不住竟熏晕了过去。她在晕过去的一刹那，心里直呼：牛人！光是一只脚就可以熏遍天下无敌手。
“哼，这么快就晕了，真没劲！我还没折磨够了。”老乞丐扫兴地摇着头。他拎着王小花后领，纵身一跃，急急往东继续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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