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的那一日,是隆武十一年十二月十九,亦是当朝韦皇后受封的日子,天降祥瑞,红霞满天,群臣皆言,册立韦皇后乃是顺应天命之举。
也就是那一天,京城萧相府庭前铁树竟在一夜之间开了花,亦被视为吉兆。傍晚时分,门口来了位高僧,鹤发童颜,仙风道骨,并不化缘,只求得见有缘人。爷爷迎进府内方知高僧指的有缘人竟是刚刚出生的我。
高僧仔细端详我的面相后,只说了一句话: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便再不肯多言。
三日后,情势急转直下,一术士向韦皇后进谗,说是京城之内十二月十九出生的女婴中,必有一人十九年后要毁了整个韦氏家族。韦皇后闻言大惊,叱令将京城内所有这日出生的女婴全数铲除,消息一传出,爹娘大惊,急忙将我送回江南。幸而后来隆武帝斥此言为无稽之谈,韦皇后才怏怏作罢。
原来这便是我为何多独居江南的缘故,进宫之后遇见的种种怪事也有了合理的解释,幕后的黑手竟是一心想除掉我的韦皇后。
先前有萧氏在前压着,韦氏行事总有顾忌,如今却是权倾天下,怕是这些年暗地里也铲除的差不多了,韦皇后便惦记上了我这条漏网之鱼。
想想倒有些后怕,亏得那些日子加倍谨慎,不曾露出端倪,否则此刻已是万劫不复。再想想那些日子在我身边的人,陶姑姑,方姑姑、映红,只怕都是韦皇后的眼线,甚至于那个和我一起进浣衣局的章秀也变得可疑起来,她不止一次的在我面前暗示背靠大树好乘凉。
“不过一方士胡诌,她竟当真了。”我想想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居高身自危,莫须有时便是有”姑姑哀叹一声,言语中竟有一丝感同身受的味道。
“姑姑,萧家的谋反罪名是否是韦氏诬陷的呢,”我猛然间想到,韦氏掌权最大的绊脚石便是萧家,想除去萧家却是说的通的。
“不会吧,”姑姑的似乎也有些迷惑,:“福王赵潜谋反是确有其事,我亲眼见过爹与福王来往的书信,按律办个协从谋反之罪也是说的通的。”
“不可能,爷爷不可能与福王一同造反。”我一急便脱口而出:“那姑姑为何在宫里却是相安无事的呢。”
“你是怪我了,”姑姑的眼睛有些湿润,过了片刻方说:“也不知爹爹是否有先见之明,自我进宫后便断绝了与我的往来,皇上才能护我周全,对于萧家皇上也是尽力了,无奈证据确凿,不办不足以堵天下悠悠之口,再者……,”姑姑顿了顿,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我手里的东西她却是不得不忌惮的。”
“姑姑手里握有韦皇后的把柄。”我惊道。
姑姑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笑着,道:“你知道韦皇后为何如此相信那方士所言吗?”
见我摇头,姑姑又说道:“周后死的那一日正是韦皇后受封的那一日,便是时辰也是分毫不差的。”姑姑的声音越来越低,在寂静的夜平白的生出诡异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