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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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乃坐在椅子上,左手是一份报纸,右手是淡淡的忧伤。

    龙崎樱乃用了一年的时间掩埋忧伤,写了所有脑海中沉淀的悲伤的文字,樱乃的故事女主角习惯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心仪的男孩,樱乃的故事,女主角有着小小自卑,像含羞草般低头不语,樱乃的故事,圣诞夜只有自己陪自己度过,在拐弯的邮箱投入写有自己住址的卡片。圣诞快乐!没有蜡烛,没有笑声,没有朋友,一个人买了简单的拉面,坐在五个人的桌子上,唱着别人的生日歌,这样,笑着笑着……柜子里的八音盒泛尘,金色的发卡表面溃烂,不变的只是一尘不染的安静。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龙崎樱乃的小说都以冷漠收场。后来有人问起,她的回答竟是:“因为分别会比永远更远”已经有很久没有想起这些事了呢。现在樱乃想起这些事,已经不必流泪,不必疼痛。合上报纸,习惯从最后一版读起,过了很久,翻到了头版,看到了熟悉地再不能熟悉的名字——越前龙马。

    “他又赢了吧”照片上他的头像被印得很大,他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拽拽的表情,身边像公主一样美丽的女孩幸福地挽着他的臂膀,魇笑如花。好幸福的样子。没必要知道她是谁,只需要明白这是他的公主。那时侯见到的女子。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吧。总算这一次,他没有害其他女孩受伤。这样想,樱乃的心里竟然没有过去的疼痛波澜。呵!原来记忆也快要消失了吗,关于他的。

    也好!站起身来,抖擞精神,樱乃觉得很久没有这么自由轻松了,把手叉在口袋里,继续着慢跑。龙崎樱乃,一个人的旅行又何尝不可?现在起,要努力地过你自己的生活了。甩甩头,往前跑去,路还很长的…………

    机场里,围满了记者,每个人手上大大小小的本子和一只笔,脖子上悬的相机,每个人眼神里流露欲望,争先恐后,互相推桑。走道里,人未到,脚步声先进,记者们一时蜂拥而上,人们眼神关注的地方,出现了一行人。旁边的身穿保安服装的人在维持纪律,走在最中间的那人穿着宽大的运动衫,头上带着一顶白底的帽子。跟在他身边的是一位装扮精致的黑发美女。人群里,挤出一个记者,手上拿着录音比,颈上挂着某某新闻社的牌子。“越前龙马,请问你这次回来要留多久?”一时间,数只话筒递了上来,纷纷抢着提问。他看了看周围的人,压了压帽子,那美丽的女子露出了不妙的神色,果然。他一语不发,拨开人群,径直走了出去。

    “龙马君,你等等!”身后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龙马已经独自在外走了很久,路过了好几个车站,这是第N个了吧。他以为自己终于甩开了所有人,这时候却听到身后一声声的叫着自己的名字,不免心烦,倒退了几步也不转身,等到身后的人急急地赶上,他皱着眉头,问道:“里穆,你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

    “龙马君你怎么可以这样?下午还有记者招待会?你刚才这样不给他们面子,下午又怎么样去面对传媒?!”厉声责备的就是龙马的现任女友阿辈仲里穆。

    他听到她这么说,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谁说我会去参加那种无聊的活动!”他走得越来越快,身后的脚步声变小了,还在想她大概追不上自己,突然听到一阵急想,她冲到他的面前,双手敞开作出阻挡的姿势,认真地看着他:“龙马君,你下午必须去!”“你别管我!”突如其来的怒吼,她冷不防身子轻轻颤抖起来,眼泪水刹时倾斜而出,“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是你……”“无聊!”龙马说完,管自走上前,随意的上了一辆巴士,“管他会开到哪里去,总之谁都别来烦我!”他在心里想着。……龙崎樱乃离开原来的报社已经两个星期了,原本以为她会深思熟虑很久以后才会给出答复,却没有想到,仅仅第三天,她就敲了总编办公室的门,答应愿意加入《晨曦新闻社》,也就是她现在所属报社。她离开的很简单,每个人都很惊讶,因为那里有她唯一的朋友小朋,还有从前便认识的前辈。大家都知道她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所以处世很容易被感情左右,因此,晨仪日报并不担心短期以内她会跳漕。但她这么做了,而且做的很干脆。轻易地递了辞呈,毫不避讳地阐明了理由,没有太多留恋地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整理好东西,分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小朋在一旁简直不敢相信,连连确认了几次才终于哑口无言。樱乃几乎把所有的东西都留下了,带走的只有一只写了很多年不愿意换掉的钢笔,一本有大家合影的相册,还有一个锈迹斑斑的发卡。樱乃原本想要把它仍了,但是想到这样其实并没有半点意义。

    “回忆这种东西,不会因为身边少了什么或者多了什么而改变,一切只是取决于自己的内心。如果有一天看到这个发卡的时候,心里已经没有丝毫异样,那么什么都好了。”,她这么告诉自己。所以最后,樱乃承认自己的记得,选择了将它留下。找了一个信封,把它装在里面。然后潇洒地只是拿了这些东西,跟大家告别,小朋哭了,她说,“樱乃你怎么可以离开大家?你为什么都不提前对我说一声?你把我们这么多年的友谊当成什么了?”樱乃看着她,然后很用力地拥抱她,良久,没有言语。末了,樱乃说:“小朋,对不起。但我必须要开始新的生活了。欢迎你常来看我”……龙崎樱乃进了报社,但是回绝了赴英的交流会,对于她来说,有一分闲事的心情去工作比什么都重要。她还年轻,并不急着出人头地,这是她的回复。总编思忖了她的话,同意了。“那么,总编,我去工作了。”她说。“嗯,龙崎小姐”“叫我樱乃就好。”“好的,樱乃,作为总编我当然希望看到你积极工作。但是作为朋友,我想你第一天来,还不适应,可以先和同事们交流交流,放轻松点会更好的。”我现在的样子很遭吗?樱乃想着。抬头,樱乃看着他一贯慈祥的面容,突然想到了远在天界的奶奶,不觉鼻子一酸,低下头,鞠了个躬,“是,我会的。”新同伴看上去都很和善,这点樱乃很欣慰,虽然她外表看上去比过去大大咧咧地多,但毕竟内里还是性格内向,所以很难马上和大家打成一片。想当初,她之所以能和报社里的人有现在这样彼此信赖的关系,也全仗善于交际的小朋的推荐。回家的时候,习惯了往左拐两个弯再穿过两条马路,突然之间改变很难适应,所以她两次走错了方向,最终迷路。樱乃不喜欢乘车,尽管报社前的车子直通家的附近。她喜欢走路,多远的路都用走的最真实。樱乃一直相信,脚下走出来的是路,自己悟出来的是道。所以尽管迷路,她没有开口问任何一个人,任由脚步走着,走着,从天亮到昏黄,然后街上拥挤人潮,霓虹闪耀。路上的恋人相拥从她的身旁擦过,尚小的孩子一边添着巧克力味的冰淇淋,一边享受着家人的微笑,商场的玻璃橱窗华丽,所以后来龙崎樱乃流泪……

    [找不到了的东西不是属于自己的,属于自己的东西一点一点小心收拾了,柜子里的信笺越来越多了,寂寞感好象在少了少了]“在写小说吗?”樱乃正在苦思冥想,突然听到声音,猛地惊了一下,回头:“蓝采,你吓了我一跳!”蓝采算是樱乃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虽然来了这里快一个月了,她还是很少与人交谈,不是不敢,而是不知道要说什么。这之中有人对她很友好,像森村蓝采——是很阳光的性格,在社里人缘绝佳。也有人嫉妒她的才华,总看她不顺眼。只是樱乃一心只有小说和自己,对周围的人一如初见的淡然。“是啊!可是怎么都想不下去!”她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太累了可不好!”“我没有啊!”

    “好!樱乃,我们出去兜兜吧!”“啊?!”“就现在,你一直这么努力工作,总编会答应的!”她像樱乃点点头,很确定的样子。“可是,小说还没……”樱乃看着自己两个小时的成果——一句平淡无奇的话,感到很无奈。

    “你总是坐在这里怎么会有灵感?跟我来吧。享受也是一种生活!在外面走走也许灵感就来了!”樱乃看着她一脸兴奋,知道再拒绝没用,蓝采是那种行动力和欲望一样强,想到什么就会立刻去做的人,更何况也许她说的没错,于是樱乃点了点头。万万没有想到,蓝采不带她逛街,不shopping,而是带她到了常去的花园后面的网球场,她以前常去的地方。蓝采很得意地带她进去,和里面的工作人员调侃,樱乃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

    “啊!我忘了说了,这是我爸爸的朋友开的,我周末有空就会来。樱乃呢?会打网球吗?”樱乃四处看着,她好几年没有来了,差点忘了是这样的,听到蓝采这么问,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真的吗?那我们来打一场吧!”樱乃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回过头来,看到她兴奋的对旁边的人说了什么,然后做了几个动作,好象在接什么东西,拿到后,放在地上拉开。“诺,将就着用一下吧!”递上来的东西在阳光下放肆地发光,金色的纹路光晕般游走,樱乃接过手,拿到手上才意识到是网球拍。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樱乃会打网球,也没有人知道她曾经擅长。……路过熟悉的场地,他停下脚步,看到有两个人在打球走上去,看了一会儿,那个酒红色头发的打的还不错。看着赛场上球来球去,双方自作裁判,没有舞弊的必要,很公正。他看着双方的动作,突然觉得这才是自己熟悉的网球,没有一点利益,没有一点虚假的成分。再看看两边的选手,一个脸上表情丰富,动作夸张,一个始终看不透她在想什么,但是动作来去自如,起落干脆。眼睛凝视着绿色的小球,居然没有多余的成分。她很沉醉。这是他的第一感觉。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很眼熟,好象在哪里看过,也许是在很久以前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再看看那一头酒红色的头发,突然在脑海里形成一个人的样子,突然很慌张。但又在慌张什么?仔细看,她和脑海中的样子并不怎么像,那个人有着白皙的皮肤,羞涩的面容,而眼前的人,肤色微黄,虽然也是酒红色的头发,但感觉和她完全不同,有着说不上来的味道。他摇了摇头,怎么会是她呢?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他否定了以后,继续向前走去。今天要去拜访不二前辈。三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依然不变的是那些沉淀在骨子里的思想,但是心不可能一尘不变,何况面容。所以越前龙马走过那里的时候,没有认出她来,可是认出来又能怎样?

    [谁都预测不到下一秒故事在那里停泊?漂泊、流浪然后停留是当时的过程,明天也许就可以背弃。所以如果你赶上了今天的班车,那么最好不要思索往后,上去了就是缘分]

    啃着葡萄干法式面包,樱乃慢慢地走在街上,看着身边擦身而过的风景。路过街角的音响店的时候,她走了进去。在店里随意地翻看着那些专辑的名字,修饰的,华丽的,却没有自己想要的。

    站在她身边的人拿起一张碟子,看了一会儿又放下,走开了。樱乃走到他原来站过的位子,拿起那张被插错了位置的光碟。《爱尔兰民族音乐》,很舒服的名字。画面上,清雅的绿色和大片麦子的金色,身穿苏格兰呢方格衬衫的孩子站在麦田里,手上捧着一大把麦穗。

    樱乃惊于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没有犹豫,没有理由,拿起牒子,走到收营台,排在最后的位置,前面有很多的人,不同的神色。

    ……

    [天黑了,好象不会再亮了。心,还是凉的,好象不会在热了。泪,还是咸的,但好象不会再流了。]

    那天,报社总编提议让樱乃写一本她的自传,她回绝了。樱乃说自己的人生阅历还很浅,没有什么好写的。

    樱乃的生活很简单,早餐不是速食面就是面包,不爱喝咖啡,而是觉得清水的味道更适合她。樱乃没有漂亮的化妆品,没有可以变美丽的东西。

    这样想着,末了,樱乃说:“总编,我知道很抱歉,但我想请假一段时间。”

    总编抬头看着她神色似乎没有什么异常,“是累了吗?好的。一个月足够了吗?”

    “是的。”

    “好的。你今天工作完就好好休息吧。”

    ……

    日本的街如今已经没有太多熟悉的感觉,因为父母搬回美国的原故,越前龙马已经三年没有回来过了。习惯性的往以前家的方向走。这么大的房子里,一个人也没有。门没有锁上,因为没有必要,屋子里除了泛满的旧尘,空无一物。

    背着用了很多年的网球袋,龙马在屋子里饶了一圈又出来,往山上的寺庙走去。那里的晨钟还在,只是如今已经没有半个人敲了。寺院后面的网球场,残阳如血的映照,这么些年只有它孤单地守着这里的人去楼空。到习惯的地方把袋子放下,身子也坐下来,伸手触到了石面,才发觉石头上也堆了厚重的尘埃。真的很久没人来过了。

    夕阳下,演绎着一场变迁,关乎人事。曾经年少轻狂的背影如今沉稳冷静,曾经疯狂的在成败里叫嚣,如今却已仿佛厌倦。脑海中浮现着很多年前的画面,自己的事业在这里开始,陪伴自己的是不甘的心。

    他不想再在这里坐下去,起身离开。没有回头,多看一眼,也只是过去的东西了。那是二十岁前越前龙马的东西,不是现在的了。

    没有思考的在山道里慢跑,跑了很久很久,不知道经过了多久,他突然发现自己站在能清晰地看清楚青学网球场的位置。里面很热闹,身穿青学制服的年轻孩子握着网球拍挥汗如雨,眼中只是没有止境的幸福。然后想起了自己曾经也一定是这样。青学的学长们现在不知都在干什么,是否还是和过去一样对网球热衷。

    阁着网,突然发现那边一个熟悉的身影专著地看着球场,眼神里有着自己似曾相识的感觉。再看看她,酒红色的头发,微黄的肤色。脑海中模糊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过了很久,终于想到一个身影,那日路过球场的时候见到的女子,和她有点像的女子。

    她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吗?突然想要绕到那边去和她打个招呼,这么想也这么做了。青学太大,绕了个大圈子才终于跑到对面。尽管他跑得很快,但当他到的时候,那一抹身影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叹了口气,四下看看,已经走了吧。回过头,往回去的路走,突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越前!”很熟悉的声音。

    抬头,那人身穿一身白色的大褂,带着一副方方正正的眼睛,头发不合常理的竖起。

    过了很久,他说:“是……乾前辈吗?”他不能肯定。因为眼前的人和印象里的变化太大,但想想有这样的特征只有乾了。

    “二分十六秒,这么久才记起来,想喝我的果汁吗?”他从背后伸出的手里拿着一只烧杯,里面的液体还冒着气泡,有毒的颜色!

    “乾前辈!真的是你!”龙马很惊讶能在这里遇见故人,一时兴奋大叫了出来。

    “好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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