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前一天和妻子的“战斗”太过激烈的缘故,沈默早上醒来腰酸腿痛,便一直躺在床上,直到接近中午他新买的手机响了的时候。
是白洁的电话,沈默突然忍不住对手机打了个哈欠,这立刻招来了那边的抗议:“听到我的声音就打哈欠,呸,你这个臭猪!不,是臭懒猪!臭懒猪现在肯定还躺在被窝里,我猜的对吧?哈哈。”妻子今天的心情显然很好,语音清脆的如银铃一般。沈默精神不禁为之一振,赶紧问她什么时候回来,他正“等”着呢。小丫头当然明白丈夫话里的“邪”意,咬牙切齿骂了一句老流氓——这让沈默很开心,他嘿嘿的笑着,但妻子接下来却告诉一个令他郁闷的消息:她因为要排练新节目,今天一整天都不能回来。
大概意识到丈夫会产生不快,白洁紧接着用讨好的语气说明天上午回来,便那也不再去,在家休息两天,然后陪他一起去农村。
沈默自然不能再说什么,于是小丫头在一声甜蜜的bye-bye中挂断了电话。
下午,沈默约了师弟小赵去茶馆喝茶。对于自己和何老板之间的交易,沈默总有一种不安,总觉得怪对不住师弟。如果没有师弟,自己也不会认识何老板,可是他们现在却绕开了他……
当沈默将自己的不安向师弟到出来的时候,师弟却笑了,说想不到他竟然这样的事情都会内疚——“你啊,实在是老实的可怜!”说这话时,师弟的眼神带着怜悯,他似乎有什么话想告诉师兄,却欲言又止。沈默问WWWwWw..soudu.org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他赶紧说没有。
对于爱嚼舌头的人,话闷在心里是非常难受的事情,所以当分手的时候,小赵还是忍不住将他“心里话”告诉了师兄。
小赵说昨天遇到李大泡子——这小子现在神气的不得了,脖子上套了根有小手指头粗的金链子,说起话来牛声牛气。于是他开玩笑问,是不是“一枝花”在外面生意做大了?——“一枝花”是李大泡子老婆在厂子里面上班时候大家给取的外号——谁知李大泡子却翻了翻白眼,说自己老婆干的活没有什么丢人的,你师兄沈默的妻子现在也与“一枝花” 差不了多少。
沈默脸色陡然涨红,问此话怎讲?小赵看了师兄一眼,陪着小心说李大泡子告诉他:最近在一个夜总会里看到过白洁,她在那里担当艳舞女郎。
师弟凑近沈默:“李大泡子说她只穿了一个小裤衩,就在舞台上和小伙子搂在一起跳舞。年轻人泡在一起很难不泡到床上,说不定他们已经……呃,我瞎说,” 他抽了自己一个小嘴巴,“嫂子不是那样的人——不过,师哥,你还是小心点好,否则,像李大泡子那样戴上了绿帽子,不但你一世英名没了,我这个当师弟的脸上也没有光彩……”
小赵话说的语重心长,可是沈默却从他眼睛里看到兴奋的光芒——这小子其实他妈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一直对白洁垂涎三尺。
“不要再往下说了!” 沈默厉声打断了师弟的饶舌,起身到柜台前付帐,丢下目瞪口呆的师弟,一个人走了。
对自己的妻子成为别人谈话的资料和意淫对象,沈默感到非常的愤怒,无论如何,绝不能再让她在夜总会干下去了!他拨白洁手机号码——可是她却关机。
这小荡妇!现在肯定正和那个不男不女的小白脸在一起——沈默愤怒到无以复加,正好一条纯种狼狗从旁边窜过,马上成为替罪羊,他无理智上去一脚,突然遭袭的洋犬立刻哀号着跑远了。
“你为什么无缘无故地打我的宝宝?!” 狼狗的主人,一个脸上涂着厚粉的“贵妇”冲到沈默的面前情绪激动地质问。
“它是你的宝宝?奇怪,人怎么会养出狗这畜生?” 沈默挑衅的反问。“贵妇”刚要大怒,可是当看清这个陌生男人脸上可怕的怒容时,她退缩了,一声不敢吭地溜走了。
看着被吓着了的时髦女人追随狗远去的背影,沈默突然产生了羞耻感——今天这是怎么了? 以前他和女人可是从没有吵过架——
尽管身份是蓝领工人,但沈默对女性的态度里却混合着中国封建士大夫“不与女人一般见识”的轻蔑和西方小布尔乔亚对女性假情假意的尊重。这种奇怪的混合使他一直和年轻女性保持一种既彬彬有礼又非常疏远的关系——当然白洁除外,这让他在熟人里获得了“正人君子”的美名。可今天破功了,竟然和一个女人——唉,刚才实在是太失态了!
这一切全要怪白洁这小荡妇!沈默的怨恨又转回到妻子身上——当年他就认为他们年龄差异太大,不同意这桩婚事,但小丫头非要死要活的跟着他,可是现在她却——沈默想起师弟“年轻人泡在一起很难不泡到床上,说不定他们……” 这段暧昧、欲言又止的提示。
妻子和那个年轻人是不是已经有了那种关系?——这个问题,近一段时间沈默脑海里其实不是没有思考过,但每次都绝不往深处想,因为他似乎预感到答案将会让自己极度的痛苦,所以总是浅尝辄止。
沈默对待人或事物总是避免往坏处想,他用高道德水准构筑了一个自我封闭的龟壳,让自己脆弱的神经躲在里面避免受到伤害。可今天这下意识地建立起的自欺欺人的保护壳却被师弟小赵无情的戳破了,使他不得不直面妻子可能已经让自己戴上绿帽子这个让人极其难堪的局面。他陷入到痛苦的长思中,周而复始的想着同一个问题,其状态与他前妻去世那段时间有些相似,回到家中躺在床上的时候,他仍然陷在里面不能自拔。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