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潦倒之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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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嘎然而止一件事情,惯性使然,会产生些无所适从。

    夜晚来临,刘二柱无所适从了。门是不能串了,距离睡觉还有老长的时间,怎么打发?刘二柱望望窗外,华灯万盏,熠熠生辉,满街的人热热闹闹遛弯儿,于是提议:“咱们出去转转?”

    孙雅芝正在津津有味的看一个娱乐节目,连声说:“不去,不去。”

    刘二柱瞅了一眼电视,品评说:“有什么看头?男的像女的,女的像男的,公母不分,乱七八糟。”

    孙雅芝狠狠白了他一眼,说:“你懂什么?这叫时尚。”

    刘二柱说:“害人的时尚!你不去,我自己去。”

    孙雅芝不耐烦的摆手说:“去吧,去吧。刚才电视上说什么我都没听见。”

    刘二柱出了门,听见孙雅芝叫他,退回来问:“改主意了?那走吧。”

    孙雅芝说:“我是提醒你:别串门儿,否则,哼哼!”

    “知道。”刘二柱闷声答应。

    走在大街上,刘二柱还在思考关于时尚的问题。好好一个男人,偏偏要精致的像一个女人,精致着一不小心就红了;好好一个女人,把柔情万种闲着,偏要大风歌的粗狂,这么一豪爽也红了。男不男,女不女,美其名曰中性。挂上中性的招牌,人就有特色了,有个性了,也有卖点了。

    忽然刘二柱豁然开朗,依人的小鸟制定的大男人养成策略,竟和这种性别错乱的时尚有着一个鲜明的共同点――逆其道而行之。依人的小鸟给他指定的任务,都是他发自内心不相干的。欧阳峰逆练《九阴真经》,绝世武功成了,人也疯了。自己可别修不成依人的小鸟所说的大男人,人先疯掉了。这个可能存在着,从前两个任务来看,完成任务的首要条件就是要打败原先的自己,狠狠踩在脚下。第二个任务他迟迟没有行动,就是因为他说服不了自己,花钱请自己最讨厌的人吃饭。

    转念一想,自己本就是一大男人,干嘛要信了依人的小鸟的鸟话,和自己过不去?再转念,又想到依人的小鸟付出了热忱和真挚,实心实意地帮他,如此退缩,不像个男人。

    刘二柱想得入神,走起路来就深一脚浅一脚的,一副魂不守舍的魔症样。路边露天烧烤摊上有两个家伙正对对饮,其中少了条手臂的残疾人用独臂指着路过的刘二柱说:“你信不信?别看他现在苦瓜脸,不出五分钟我就能忽悠得他飘起来。”

    肥头大脸的人说:“你谁啊?陈医生啊,死马也能让你治成活骡子。我认识这人,农业局的,看我把他叫过来,给你解闷。”

    那人连叫了刘二柱几声,刘二柱都没听见,那人干脆跑上来拉他,他才如梦方醒。

    “哟,尿……裴主任,你好,你好!”刘二柱认出眼前这人是农机局的老裴。老裴小有名气,县城四小晕中他占一席之地,尿床不湿裤头就是他的名号,私下里人称尿主任。

    这座县城坐落在平原上,不靠山,不临水,却不失是一块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在很久很久的过去,汉孝子董永就诞生在这片热土上,孝感动天,引来七仙女下凡。如今撮合董永和七仙女的好事的老槐树还老当益壮地挺立着,享受着善男信女的供奉。

    这样的好地方,风流人物自然一代一代地一浪一浪地出,反证而求之,只数数歪瓜裂枣,就可窥见绚丽纹路里的一斑了。县城有四大晕和四小晕,名号响亮,妇孺皆知,他们的事迹刘二柱自然耳熟能详。单说这个尿主任,在农机具几十年如一日做了一辈子办事员,他号称主任,却不是组织上给的,而是因为善良的人们不忍心叫他一辈子老裴,出于好意加上去的。尿主任是县城酒文化的杰出代表,大多数人喝酒不学好,偏学欧阳修,醉翁之意不在酒,而人家尿主任喝酒就是喝酒,绝不带私心杂念,喝出了风格,喝出了典范。尿床不湿裤头,是前几年他参加秋冬水利会战,住工地时创下的业绩。一天晚上他喝醉了,忽然尿急,就跑到别人的被窝里撒了尿,然后回自己的被窝酣然入睡。他的举动恰好被起夜的另一个人看见了,添油加醋的一说,尿床不湿裤头就成了铁招牌,比当年那些铁帽子王爷的顶戴还要铁上几分。

    尿主任亲热地拉着刘二柱坐下,指着独臂人说:“这是畜牧局的陈医生。”

    刘二柱忙伸手和陈医生握手,心想自己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传说中的四小晕,让他一会儿的工夫遇到了俩。

    陈医生原是乡镇兽医站的一个兽医,号称能为蚊子结扎,为跳蚤带环。一次一头倔驴生病,需要打点滴。旁边的人说这驴喜欢咬人,要给他套上笼头预防被咬。陈医生自诩医术精湛,艺高胆大,不等给驴套上笼头,挽挽袖子就上去了,驴子也不知道谦让,一口就逮住他的一条胳膊乱啃。虽说陈医生因祸得福,调进了县城,却永久失去了一条胳膊,多了一个“舍身伺驴”的名号。

    尿主任要来一副餐具,给刘二柱倒上啤酒,三个人杯子一碰,干了一杯。

    放下杯子,陈医生注视着刘二柱,念念有词:wWw.“明珠土里埋,有光难生辉。”

    刘二柱看他神神道道的,问道:“什么猪?什么灰?”

    尿主任哈哈一笑,解惑释疑说:“刘老弟不知道吧?这两年陈医生潜心研究易经,已经登堂入室,他这是从你身上看出玄机了。”

    刘二柱警觉得很,站起身说:“两个老兄寻开心,找别人吧。”

    尿主任拉住他的手说:“坐下,坐下,你先听听他说得靠不靠谱。”

    陈医生好像没察觉刘二柱的戒心,沉思着嘟囔:“不对啊,不应该啊。”

    尿主任催促说:“有屁快放,别卖关子。”

    陈医生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刘二柱WWW.soudu.org,疑惑地说:“从你的面相上看,你应该是官运亨通,可从你的气场上看,却是不得志,怪了,真是怪了。”

    这句话一下子抓住了刘二柱的心,这也是他一直想不透的。想想曾经的同学,一个个噌噌地往上窜,他的各方面条件并不比他们差了,甚至还强些,却纹丝不动。

    陈医生话锋一转:“刘老弟,别气馁,我看到转机来了,你有贵人相助。”

    刘二柱笑着说:“别蒙我,什么贵人?”

    陈医生投给尿主任一个笑眯眯的眼神,肯定地说:“是贵人,并且这贵人是个女的。”

    刘二柱的心里忽悠了一下,难道依人的小鸟是贵人?她的大男人养成策略竟是一条成功之道?刘二柱看见尿主任笑得很诡秘,疑心他们胡言乱语糊弄他玩,于是说:“扯淡,你说,继续说,反正我不信!”

    陈医生猛然一拍脑袋一跺脚,兴高采烈地说:“我找到症结所在了。刘老弟你想想,你有没有送人了不该送的东西,顺带着把你的好运也送出去了。”

    刘二柱嘴硬说不信,心里却期待着听下文,他说:“送的东西多了,你说说,什么东西该送,什么东西不该送?”

    “比如新碗筷自己没有用过的就可以送人,自己用过的碗筷就不能送人。你想啊,把自己的饭碗送给了人家,你自己吃什么?”

    “那要是送了,怎么办?”

    “悄悄拿回来。”

    “恐怕不好找吧?如果送出去多年,有没有那件东西还两说呢。”

    “谁说非要拿回当初送的,只要随便拿回一件同样的东西就成,不过要悄悄的,不能让人家察觉。”

    刘二柱哈哈大笑起来,站起身说:“我还是不信。你们继续,我失陪了。”

    尿主任望着刘二柱的背影说:“这回你马失前蹄了,到头来人家还是不信。”

    陈医生喝了口酒,胸有成竹地说:“他也许不会完全相信,但是这几天,他绝对会到别人家里偷一只碗。”

    尿主任怀疑说:“你就吹吧,还这么肯定他会偷碗?”

    “呵呵,这叫心理暗示。我提到了饭碗,他绝对围绕着饭碗想。谁不巴望自己好啊,再说偷只碗无伤大雅,所以我才引导到一只碗上,如果我引导到电视机,他就绝对不会做了。难度不大,回报丰厚,才能让他乖乖地往套里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