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有时光机器,老兵刘就不会留下不能弥补的遗憾。
我继续讲老兵17回家说的故事。
话说新兵杨下了连以后,并没有遭到什么打击。
连部虽在远郊区,但好歹是在方圆有两条小街道和不算太少的人烟的地方。不过仅仅在一天之后,指导员邹剑龙的一声命令,他和新兵尹(外号影子),不得不离开“繁华”的连部,跟着老兵17的那辆JEEP颠簸着进了山。
这是真正的深山。从早到晚,九连的任务就是守候着一条国防隧道。除了有数的几列车皮偶而飞驰而过外,终日面对的,就是对面山上那些古怪嶙峋的山石。一个人上岗的时候,除了枯燥、钢硬的“隆隆”之声外,头上连一只鸟也很少飞过。寂寞,这里的名字叫“寂寞”。
寂寞的时候可以数对面的荆棘丛,红了,黄了,枯了,败了……还可以数天上的星星,星星多美啊,只要不是WWW.soudu.org阴天。于是,兵来了,兵,又走了……
所有的新兵,在新训基地的时候wWw.,并没有想到自己未来的驻地。
很多充满幻想的孩子,都会把“到北京当兵”,想成一件特别幸福和美好的事情,包括他所有的亲人。“北京”这两个字,足以给了他们能够支撑着一切不易的光荣和坚强。
但是,被分到偏僻、贫脊、封闭的山区的那些新兵,刚刚到达驻地时,无论如何也需要一段时间,来接受并反应“北京”的具体概念。
没有街道,没有繁华的闹市中心,没有高楼大厦林立的摩登,更看不到电视里的天安门……一个甚至比自己的家乡都寂寞、都萧条、都枯燥的地方,但,它又确实属于北京。最开始的时候,自尊心驱使新兵们绕过亲人们嘘寒问暖又羡慕的那些话题。
很多时候,人能克制住自己的不良情绪,但却扛不住令人发狂的寂寞。
人其实是需要适应环境的。
不是妥协,是适应之后,按照自己的生命规律,逐渐地,把日子一再拉回到相对平衡的轨道上来。因为,人,需要一种有“希望”的生活。
驻守寂寞的,正是老兵刘的三班。三班的吃水都成问题。这个地区的水硬,含矿物质多又杂,在这儿待时间长了,多半会落下“结石”的毛病。三班的营房就建在半山坡的一块平地上,如果,那也叫平地的话。
老兵17酝酿了一下,寒冷中呼出了一口热气:“到了。下车。”对三班他并不陌生。他几乎是隔几天就要来一次检查,每次颠簸往返4个小时,有段日子在这里蹲点的。
司机老兵李稳稳地停下车,随后从车里拉出一小包邮件和两个小包裹,那是给三班带来的精神口粮。他顺手递给了跑出来迎接的班副老兵何。
老兵何的脸冻得红红的,头上和嘴里都冒着热气,兴奋地接过带来的包裹,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那些信和包裹里是亲人寄来的期望,甜蜜而又沉重。
老兵刘跑了出来。
他看见老兵17下车,赶快跑到老兵17面前,敬礼。老兵17回了个礼。老兵刘咧开他已经干裂得有点脱皮的嘴唇,憨憨地笑着说:“副连长好。”
老兵17虎着的脸稍稍开了一点,关心地问:“三班长胃还疼不疼?”“不疼不疼了”,老兵刘边说边去抢老兵17手里替新兵杨拎的行李。老兵17不经意地把老兵刘的手扒拉开,自己拎着行李径直朝营房走。边走边说,给你俩人,给我带好了。老兵刘应着,边走边继续固执地把老兵17手里的行李抢到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