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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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会仙师考察江河山川

    不幸先兆父亲遭遇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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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雷辞别父亲大章,跟着文命继续踏上寻师之路,但他发现方向有些不对。

    “公子,你不是说郁华子仙师的紫霞宫在西边吗?你怎么改向东了?”章雷奇怪地问。

    “我想在拜见郁华子仙师之前,再考察一下天下水势,搞明白如何疏,在哪疏;如何凿,从哪凿。”文命回答。

    文命与章雷备足干粮,晓行夜宿,从冀州,历经太行山、王屋山,直上孟门壶口山,考察洪水的来源。

    途中,他们到了有熊之地。这是黄帝最初建都的地方。文命看到前人留存下来的不少古迹。从前黄帝的宫殿,现在已改为黄帝的祠庙。庙外一片广场,两旁古木森森,多是几百年的旧物。庙前有许多碑碣,还有许多石桌、石凳,大概是供路人小憩而设的。

    文命借机阅读了石碑上的符号,虽然痕迹已经有些模糊,但大体内容还是可以辨认的。上面记载的是黄帝的功绩,看着看着,一股浩然正气和崇高的责任感在文命心中油然升起,旅途的疲劳一扫而光。

    文命看完碑文,又和章雷略略休息了一下,便继续前行。一路上,文命勤于求教,哪怕是猎户樵夫,有时也会攀谈几句,更不用说那些民间隐士了。

    这一日,赤日当空,炎热难当,章雷一再催促文命找地方休息一下,但文命听一位樵夫说前方不远的一个村子里住着一位隐士,便对章雷说:“再坚持一下,等到了那个村子,我向那位隐士求教时,让你歇个够。”

    章雷不再说话,继续跟着文命向前走。果然,没走半个时辰,便远远看到一个村落。

    在村落的一块空地上,有一棵大槐树。这棵树大约有五尺粗细,粗糙的树皮刻印着历史的沧桑,硕大的树冠下形成一大片树荫,真是个纳凉的好去处。

    树荫下有一个石桌,桌旁摆着两个石凳,一盘下了一半的围棋还摆放在那里。在大槐树不远的地方,是坐北朝南的三间草屋,屋中传来一阵轻微的鼾声。文命的目光穿过敞开的木门,隐隐约约看到两旁书册满架,便料定这位午睡的人,一定是樵夫所说的那位隐士了。

    文命不敢惊动,便叫章雷从草屋旁的水井了提上一桶清水,一边喝着清凉的井水,一面拿出干粮充饥。

    文命一边吃干粮,一面看着桌上的围棋。

    文命见棋盘上的黑子从两边连续“打吃”,使白子被动地一“长”再“长”,连连败退,始终只有一口“气”。从小聪慧,自然熟悉围棋中这种名为“征子”或“扭羊头”的招法。但在白子的“征子”路线上却摆了一个“接应子”,那为什么黑子还在一味地“打吃”呢?

    如果就下棋而言,只要白子在“征子”路线上摆了一个“接应子”,黑子就应该马上改变“打吃”路线,否则白子不仅可以迅速扭转目前的被动局面,而且待白子的“被吃子”与“接应子”连起来之后,便多了一口“气”,白子就可转败为胜,如果再加以反击,黑子便会很快溃不成军了。

    文命看着眼前的围棋,总觉得有些蹊跷。既然是位隐士,对弈双方的棋术不会这么差劲吧,难道这盘下了一半的棋中蕴含着什么玄机不成?

    文命看着棋盘,探寻着其中的寓意。突然他将这盘棋与治水一一联系起来,眼前顿时豁然开朗了。眼下父亲的治水大业看上去就像眼前的黑子一样,仅靠“征子”一招突飞猛进,貌似锐不可当,如果不悬崖勒马,尽早改变战略战术,后果将不堪设想。想到此,文命不由自主地拈起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上,掐断了白子与“接应子”相连的道路。

    就在文命将这枚棋子刚刚在棋盘上落定的时候,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喝彩。

    “好!”喝彩的人正是这里的主人。

    这是一位年近七旬的老者,身穿一件宽大的白袍,虽然气度与神态十分儒雅不俗,但容貌却与一般的常见的隐士截然不同。他不但没有鹤发长髯,而且连眉毛也没长几根,脸圆圆的,再加上一双弯弯的笑眼,活脱脱就是一尊笑佛。

    文命马上站起来,一面行礼,一面说:“贸然动了老伯的棋子,还请见谅。”

    那老者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说:“没什么,这枚棋子摆得好,真不愧是崇伯公子。”

    文命惊异:“老伯怎么知道在下的名字?莫非您就是郁华子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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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人确实是郁华子。

    郁华子哈哈大笑:“然也,老夫等你多时了。前些日子历山大贤舜曾来拜访,并与我说起你二人一见如故的故事。听过他的描述,便记住了崇伯公子的尊容,故而一见便知呀。”

    文命高兴地问:“这么说仙师早就知道在下前来拜师的事了?”

    郁华子仙师说:“你的大成挚恩师早就将你保荐于我,我岂能不知?”

    文命一听大成挚恩师果然早就保荐过自己,又听说舜不久前来拜见时也曾谈过自己,马上对仙师增加了几分亲近感。

    文命向郁华子仙师行了拜师礼,又叫章雷拜见了仙师。

    文命和章雷随仙师来到草堂,坐下之后便畅谈开来。

    文命问:“按照大成挚恩师的指示,让学生到紫霞宫拜师,敢问仙师怎么却在这里?”

    郁华子仙师笑着说:“为师虽说在紫霞宫的时候为多,但平素漂泊不定,随心所欲,信马由缰,到处游历考察。自舜与为师说过你之后,便料定你必经此处,所以便在此结草为庐等你了。”

    文命不禁对仙师肃然起敬,仙师料事如神,果然名不虚传。

    接着,郁华子仙师又逐一考问了文命正心、修身、齐家、治国等学识、政见,文命都对答如流。仙师边听边频频点头,心里不由得感叹:“孺子可教也,看其才学,不在舜之下。舜所要寻找的可以总揽全局之人,此人真可当之而无愧了!”

    第二天,郁华子仙师便带领文命和章雷离开草屋,说是要带主仆二人赶赴紫霞宫。但一启程文命便觉得路径不对,奇怪地问:“仙师,紫霞宫在西,我们怎么向北而行呢?”

    郁华子仙师笑着说:“游历考察,乃是增长知识的第一要务。大丈夫要干一件前人没有干过的大事业,没有现成的书籍可阅,更不能靠别人传授现成的本事,只有经过自己脚行万里路,眼观千般事,亲自考察、领悟之后,方可掌握真才实学。从今日起,为师便带你游遍天下大河大川,考察天下水势。”

    文命听了郁华子仙师的话,简直如听梦话,天下这么大,游遍天下大河大川,那要考察到什么年月?但他见仙师说此话时十分认真,并无半点说笑的意思。

    文命好像没听明白一样,不解地问:“您说要游遍天下大河大川?”

    郁华子仙师点点头:“正是。”

    文命以为郁华子仙师要给他揭开心中的谜团,但仙师说过“正是”两个字之后,便戛然止住,不再言语。

    文命正想WWW.soudu.org问个明白,只见郁华子仙师抖开宽大的白袍,展开双袖,口中念声“起”,文命便发现自己和章雷的双脚已经离开地面。

    原来,郁华子仙师的白袍中,还有一层衬里,待升到空中时,那层衬里便随即而出,文命和章雷站在上面,犹如站在一朵白云上面一般。

    为了看清地面的山与河流,郁华子仙师带着他们飞得并不高,地上的万物清晰可辨,俯视山与河流的来龙去脉一清二楚。他们在仙师的指点下,考察了黄河、淮河、汉水等大小河流和浩瀚的大海,领略了恒山、吕梁山、泰山、桐柏山、嵩山等大小山峦。

    考察期间,沿途所见使文命大开眼界。现在他才明白,偌大的天下,并非到处都是泽国,还有不少地方几乎没有河流,大地一片荒芜。只因自己生活在洪水泛滥地区,所以便以偏概全,就想当然地认为天下已经一片汪洋了。他从心底感谢郁华子仙师,给了他这样一个总揽全局的机会。井底之蛙,一孔之见,纵有满腹经纶,又能有多大作为呢?

    一路上,文命将亲眼所见的山形水势记在心中,一些原来想不明白的死结,现在好像也有了化解的方略。

    回到紫霞宫,郁华子仙师又针对文命不解的问wWw.题一一作了详细讲解。

    郁华子仙师说:“为师已近耄耋之年,一生学生虽然众多,但无一济世之材。天下水患,危及民生,为师虽有解百姓危难之心,但年事已高,原本将希望寄托于小徒鳖灵,但他不但没如我所愿,反倒给我惹了不少麻烦,如为师将来一朝归天,甚感遗憾!今喜得贤徒,既是为师的福分,也是天下百姓的幸事呀!”

    文命在郁华子仙师教导下,学识大长。经过仙师的言传身教,文命知道了天地的古今变迁。原来,天下之山川,皆因天地巨变所致,故而莽莽原野,或因火山喷发而隆起连绵高山,或因大地沉落而陷成茫茫汪洋。明白了这个道理,文命不禁深深感慨:“如此天翻地覆的巨大变化,决非人力所能挽回,欲治天下之水,只有顺势而治才可奏效呀。”

    郁华子仙师对文命的领悟十分赞同。

    郁华子仙师分析:“纵观水患,不外乎有两种:一种是局部水患,一种是遍于天下之水患。局部水患,水源不多,范围较小,施以‘水来土屯’之法便可奏效。这就是孔壬、令尊之辈使用的方法。如是遍及天下的水患,范围极广,原因繁杂,非有通天彻地的本领,驱神使鬼的手段,则难以成事。如不着眼全局,只顾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单纯以‘水来土屯’之法治之,往往顾此失彼。即使令尊借息壤神力,也非长久之事,如生变故,必将措手不及。贤徒随为师一路考察,现在有什么新的想法?”

    文命回答:“纵观当今水患,虽然中原地带水患频发,但正如仙师所言,并非局部水患。中原之西北,高山隆起,荒漠阻塞,隔断了洪水流入大海的通道,加以地势不断升高,一遇暴雨便只能南流,这是洪水的来源之一;中原西南,地势亦渐渐隆起,迫使西水东流,滚水滔滔也灌入中原,这是洪水的来源之二;中原以东,虽有能容百川之大海,但山峦阻隔,不但不能下泄,反而山峦之水也将汇至中原,这是洪水的来源之三。纵观中原的水,犹如群山环抱的水,只有凿山成峡,掘地成河,将大地泛滥的水,或放之入海,或贮之于地,方可治本。”

    郁华子仙师对文命的见识大为赞赏:“欲治天下水患,必要顺水之性,不可与水争势。如今天下未平,水患尤烈,贤徒将来必能在治水上建功立业,流芳千古。”

    郁华子仙师对文命治水充满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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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文命并没因仙师的夸赞而兴高采烈。仙师见他一脸愁容的样子,便问:“贤徒可是想念令尊了?”

    文命被仙师说中心事,连连点头:“是啊,家父治水虽暂见成效,但天有不测风云,地有莫测变迁,一味筑堤挡水,水涨堤高,万一发生变故,该将如何是好。还请仙师教授为徒化解良策。”

    郁华子仙师神情无奈地说:“天下万事皆有定数。有些事是不可更改的,令尊之事为师也束手无策,爱莫能助。虽说令尊命中此劫难逃,只是苦了那些百姓了。”

    文命再想问个究竟,仙师只是说:“天机不可泄漏。只有你学业成就之后,待机补令尊之过,造福百姓才是呀。”

    在文命拜师期间,章雷也没得半点空闲。郁华子仙师见他虽不通文墨,但对武功战策倒颇有悟性,便教授给他一些神功秘籍、降妖除怪之法。章雷都一一牢记于心,并闻鸡起舞,勤学苦练,练出一身好本事。

    一日,文命正在房中与仙师对弈,章雷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大呼小叫地喊:“仙师,快来看呀!”

    郁华子仙师和文命走出屋外,朝着章雷手指的方向一看,天上的景象果然不同寻常。

    只见远远的天际有一团怪云,犹如一个巨大的章鱼,八爪伸开,以鱼身为圆心,八爪为轮翼,不停地凌空旋转,忽明忽暗,忽快忽慢,最后随着一阵刺眼的光亮之后,那条奇怪的章鱼便在天空销声匿迹了。

    文命头一次看见如此奇怪的天象,他搜尽平生所学也不解其意,看看身边的章雷。章雷也正在傻呆呆地看着他。

    他们谁也没做声,又扭头看看郁华子仙师,只见仙师正双目微闭,掐指默念。

    文命和章雷耐着性子,等仙师睁开双眼,急问:“仙师,这种奇怪天象,主凶还是主吉?”

    此时,郁华子仙师的脸色已经变得阴沉起来,他心情沉重地说:“不仅是主凶,而且是大凶啊。”

    文命着急地问:“仙师,此话怎讲?”

    郁华子仙师解释说:“怪云虽在天上,却是地下变故的先兆呀……”

    还没等郁华子仙师把话说完,大地突然颤抖起来,地下仿佛正在经过一队千军万马,轰轰隆隆,稀里哗啦,如马蹄捣地、旌旗猎猎、万马嘶鸣,紧接着便是一阵地动山摇。

    待地下的响声渐渐平息,天摇地动慢慢停歇下来的时候,文命又问仙师:“仙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郁华子仙师说:“方才是冀州一带发生强烈地震,令尊的堤坝危在旦夕。”

    文命一听,简直如同晴天霹雳。他顿时乱了方寸,便着急地问:“仙师,现在该如何是好?”

    郁华子仙师平静地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天意如此,人力是奈何不了的。为师料定,过不了几日,便会有令尊的消息了。”

    接下来的日子,文命如坐针毡,不时与章雷到路口?望。

    一连几日,路上都没有半个人影,文命等得心焦,他真不愿意郁华子仙师的话变成现实,但他在冥冥之中,又坚信这一定是真的。无数个未知数萦绕在他的心头。

    父亲如果真的惹出如此大祸,他将如何面对?

    尧帝又将如何发落父亲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