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意外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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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源因L市灭门惨案被捕了。洪源被带到L市公安局看守所。

    第一个来看望洪源的是小刘。那天,天气异常的冷,冷冽的北风裹着雪花一个劲地飘洒着,给这座小城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棉絮。洪源从看守所的低矮的窗口看着这灰蒙蒙的天空,他的心和这天气一样的寒冷。二毛已经全部交待了,他听小刘说,二毛曾答应过至死不招的,肯定是拗不过公安,再狡猾的野兽也斗不过好猎手啊!他不怪二毛,除了这“灭门惨案”,他还犯有在J市做工程时的行贿罪,昨天,公安人员对他的审讯已涉及这方面的问题了,看来,公安局已经掌握了他大量的犯罪事实。几罪并罚,等待洪源的是一颗正义的子弹,至少也是无期的牢狱之灾。几天以来,洪源的头脑里像演电影似地放映着他的一生。现在,他从这看守所的窗口,看着这个他又熟悉又陌生的小城,脑子里又闪现出件件让他难以?灭的往事――

    他的一生,与好几个女人关系密切。他觉得他一生有负于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的结发妻子梅媛媛,一个是他的第一个情人,也可算是恋人万芳妹。他对梅媛媛,从开始就是错误,“库房事件”让她蒙冤受屈,继而是利用“水金事件”置她于红杏出墙的死地,进L城后,又强加给她一个奸夫李诚文,为了自己的淫欲故意刁难她将她赶回乡下……一桩桩,一件件,她都忍受着,对他洪源是一如既往地好,一往情深地爱,洪源觉得他死一百回也赎不回他对梅媛媛犯下的罪。还有万芳妹,万芳妹为了他,放弃了美好的前程,为了他,吃尽了人间苦头,为了他,终生独守空房,而他却消遥于女人的怀抱对此一概不知,对于万芳妹,洪源也觉得无论用什么办法也赎不了他的罪。万芳妹已经去啦,他可能马上会见到她,可梅媛媛呢,她还wWw.在为他活受罪,守活寡……想到梅媛媛,他有撕肝裂胆之痛,他抱着像要撕裂成碎片的头颅,痛不欲生。

    他此时还想到其他几个跟他有染的女人。这些女人给过他的性福,但也让他烦恼,甚至将他送进这里来的就是这些女人。史唯美让他与“肥猪”结仇,可以说,没有她,就没有“灭门惨案”,顾一凡的背叛把他推向了红枫,以致惹上了石峰,红枫纯是引石峰入室的内鬼,肖燕让他差点葬身于青崖岭,万芳妹让他惹上了李诚文的麻烦,就是这个李诚文,捣碎了他的大学梦……甚至梅媛媛,她也不曾让他长久地受到良心的谴责吗?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红?祸水啊,这流淌的红?祸水!……

    洪源正沉重地感叹着,看守人员却在叫着他的名字。

    是小刘前来探监。洪源收起这苦涩的遐想,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探访室。

    小刘很同情地看着几天来就憔悴得不成人样的洪源,心里很难过,一向善于言谈的他,一时却不知说什么好。洪源低着头,阴沉着脸。两人沉默了好久没有说话,洪源艰难地缓缓站起,作离开状。

    “你等等!”小刘开口了,“你还好吧?”

    “一个等待死神光临的囚犯,能有什么好。”

    “洪哥,别那么悲观――你可是间接……间接杀人呢!”小刘不很连贯地说着。

    “间接杀人?”洪源快僵死的大脑被这几个字激活了许多,眼里闪着希望之光,就像是癌症病人偶闻奇药妙方。他突然问:“你的公司业务还好吧?”

    小刘一听,本来就很感恩的心情陡然升级,洪哥真好,面临死亡还惦记着他。小刘有点激动地说:“好,托洪哥的福,小弟这几年是赚了些钱。”

    “你肯帮我请律师吗?”

    “我正有这个打算。”

    “那我的命就交给你啦!”

    “小弟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换大哥的命!”

    “你还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洪哥只管吩咐。”

    “你代我去看看梅媛媛还有叛农和文珍。”洪源停了停,又说,“我还想与媛媛见最后一面。”

    洪源说到梅媛媛,流下了痛苦的泪水,他恳求小刘,万一他不在了,要帮他照顾好梅媛媛……

    小刘正答应着,看管人员说时间已到,强行将洪源带走。小刘看着缓缓移动脚步的洪源,耳畔想着洪源刚才向他恳求的话语,脑海里浮现出梅媛媛的形象。他一直都是同情梅媛媛的,对洪源以前那样对待梅媛媛,他不止一次婉言相劝过,现在,他看到洪源有所醒悟,尽管这醒悟有些迟了,但他心里还是为洪源的醒悟感到欣慰。小刘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看守所,大步朝长途汽车站走去,他要尽快见到梅媛媛。

    却说梅媛媛,那次儿子挨打住院,她第一次得到了丈夫的“真爱”,儿子出院后,洪源将她母子送回乡下,在家乡盖楼房,其间,她以及她的全家第一次得到了洪源的关爱。不久,她一家便住进了洪源为她盖的楼房,一家人其乐融融。可是,梅媛媛心里总是惦记着远方的丈夫。这天,梅媛媛又一个静坐于堂屋,想着丈夫去了J市以后的件件往事――

    洪源虽然远去了J市,但他会按时寄钱回来。因此,从L市回乡后,梅媛媛还觉得生活中充满了阳光,她很满足,尽管很少与丈夫团聚,但她很理解丈夫,丈夫为了闯事业,背井离乡,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吗?她知道闯事业的艰难,他知道丈夫是干大事的人。丈夫是很少回家,从他去了J市以后,洪源只回来过两次,一次是他父亲去世,一次是去年春节。洪源的两次回家,对梅媛媛都疼爱有加,梅媛媛心里舒坦得像用熨斗熨过,连乡亲们对洪源的看法都逐渐好起来了,都说洪源变得有情有义。

    洪源去了J市的几年里,还带梅媛媛去过两次J市。第一次是安葬了他父亲以后,她与洪源一同去的。第二次是去年暑假期间,和洪文珍一同去的。这两次去J市,洪源是用全身心爱着梅媛媛,以致这些日子的每时每刻都雕刻在梅媛媛的记忆里,让梅媛媛时常进行着幸福的回想。就是第二次去J市回来的时候,洪源还给了她50万元,让她还了梅乔建的债。梅媛媛感到洪源变了,她对洪源充满了感激,她一如既往地痴情地爱着他,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她曾与他离了婚。尽管丈夫在女人问题上有些出轨行为,但是,现代社会,有哪个男人守规矩,尤其是像丈夫这样才貌双全的出色男人。丈夫常常不在她身边,她便把对丈夫的爱转移到洪文珍身上,她对洪文珍像对待自己的女儿,疼她爱她,让洪文珍呢,也百般地依恋她,把她当作自己的亲生母亲。明年,洪文珍要参加高考了,她的成绩是一流的,每次模拟考试都在学校排前十名。前几天,洪文珍打电话回来说学校不放假,要补课。梅媛媛便到学校去看望她,见到李谦益。李老师不断地称赞洪文珍,说她有洪源的遗传基因。梅媛媛听了,心里甜蜜蜜的,她为丈夫有这样的好女儿感到骄傲,为自己有这样的好丈夫感到自豪。

    这天,天气很冷,气温出奇地低。昨天夜里下了一夜的雪,家家户户的屋顶上堆着一层积雪,屋檐上悬挂着长长的冰条子,田野、山峦、河塘静静地蜷缩在白色的棉被下不敢露脸。学校都放假了,叛农还没有起床。叛农虽比洪文珍大一岁,可他还在乡中学读高二。梅媛媛坐在堂屋呆呆地看着外面的天空,看着这被寒冷征服了的白色世界。梅媛媛的脸上布满了愁云,她又想起了远方的丈夫,他此时在哪里呢,他冷吗?她在心里反复为他祈祷着平安。

    就在梅媛媛痴痴地想着洪源的时候,小刘却从天而降。

    梅媛媛见了小刘,顿时满脸发光,脸上的愁去被喜悦代替。她平常想念丈夫的时候自然就会联想到小刘,现在,她正在想念丈夫,小刘却出现在眼前,老天对她真是不薄啊。小刘见梅媛媛的高兴劲,不忍心把坏消息说出,尽量绕开洪源说其他,梅媛媛却要迫不及待句句问洪源的近况,小刘还是绕开,梅媛媛这才意识到小刘风雪无阻的到来可能是有些不妙,脑子里倏得生出许多不祥的猜想:“难道洪源病了,难道洪源出了什么事……”梅媛媛的头“嗡”得一下膨胀起来,魂“霍”得一下飞出了体外,抓住小刘,狠狠地问:“小刘啊,是不是洪源出了什么事?”

    小刘见状,不敢不说了:“嫂夫人啦,你可要有思想准备,洪源是出了点事。”

    梅媛媛手在颤抖,追问:“到底什么事,你快说。”

    “洪源已被L市公安局逮捕,现已关押在看守所。”

    梅媛媛听罢,顿觉天旋地转,好像天就要塌下来,“卟嗵”倒在地上……

    第二天,梅媛媛便在小刘的陪同下,来到了L市公安局看守所探望洪源。可是,公安局的人不同意接见,说洪源的案子太大,要等结案后才能探监。梅媛媛怀着失望和悲伤透顶的心情回到了洪家湾。几天后,她把家里的事安排妥当了,便来到L市找到小刘。小刘已是日夜为洪源的事而奔波。梅媛媛呢,这个世界上最可爱而又可怜的女人,整天以泪洗面,时刻担心着洪源。

    洪源的案子在J市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有些人因此寝食不安。

    J市福利院院长耿三强是日夜关心洪源的案子。他知道,只要洪源一交待,他就完了。他很后悔。自己虽存贪心,但一直没有机会贪,他可算是一生清廉啊,这快退休的时候栽了,实在花不来,一定得想想办法,能不能绝路逢生呢!

    城市规划局局长程明远夫妻俩,从洪源被捕的那天起,就未睡过一天好觉,整天忧心忡忡,担心祸患突然哪一天就降到他们的头上,就像是宣判了死刑而未决的死囚,一分一秒地在家里熬着日子。

    这天,程明远与唐丽萍正在说着洪源这事,副市长廖浩东来了个电话。廖副市长先责问他怎么交了这样一个有命案在身的朋友,然后告诉他,洪源的案子还未移交到检察院,叫程明远赶快把这事处理掉,务必消除一切后患。程明远问采取什么办法,副市长便在电话里发了脾气:

    “你引狼入室,现在却问我要办法,什么办法!不管什么办法,红道黑道,殊途同归嘛,不就是让他不说话嘛!他是流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嘛!”

    副市长撂电话听筒的声音程明远听得分明。

    程明远又是一个晚上没有合眼。

    二天后,L市公安局传出消息:洪源在L市公安局看守所突然死亡,法医结论是――心脏病突发致死。

    认识洪源的人都知道洪源从未患过心脏病,觉得洪源死得蹊跷。

    梅媛媛接到洪源的死讯后,哭得昏迷过好几次。梅媛媛将洪源的骨灰带到洪家湾的那一天,程明远和唐丽萍还特意从远道前来吊唁。

    洪源的骨灰安葬在他父母一起――洪家湾西南冈那片坟地上。站在梅媛媛家的楼房顶层,可以看清每个坟头。洪源回来安葬他父亲时跟梅媛媛曾开玩笑似地说,他将来死后就葬父母一起,好日夜遥望他的家,看到梅媛媛。没想到,这话成了遗嘱。

    听说,洪源的那些女人,除了死去的万芳妹、史唯美外WWW.soudu.org,其他的几个都先后去祭拜过洪源,就连后来的秦小凤和曲文艺都偷偷去过,据说他俩还是结伴而行的呢!真有趣!红枫是洪源在J市最得意的女人,她是典型的功利性女子,本不会去洪源的坟地,但她从洪源死后,老会做与洪源在一起的恶梦,梦见洪源责问她为什么要与石峰联手害他,常常让她在恶梦中吓出一身冷汗。后来在一个阴雨天,红枫还是一个人悄悄地去了洪家湾。顾一凡也是一个人悄悄去给洪源上坟的。她现在已搬回了L市,J市的房子已卖掉了。她在祭拜洪源时巧遇梅媛媛,二人还在坟地里抱头痛哭了好长时间呢!真有点意思!肖燕的性格虽有些霸道,但她是真正爱洪源的女人,她去洪源坟地偷偷给洪源烧纸钱时,被蛇皮看见了。这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便成了梅家坞和洪家湾的头号新闻,这新闻,充分证实了以前流传的有关肖燕与洪源的绯闻属实。人们茶余饭后咀嚼着这新闻,自然带出了洪源和他的女人们的诸多有趣故事……

    洪源去世后的第一个清明节,小刘来为洪源上坟了,还为梅媛媛带来了十万元,说是洪源原工程挂靠单位――J市第一建筑公司给洪源“应该得的劳务费”。该建筑公司已顺利完成了J市福利院工程。这十万元,据说还是耿三强和赦总还有程明远等人为洪源巧妙争取到的呢!梅媛媛手捧这十万元“劳务费”,又痛哭了一场。

    十几年后,洪家湾和梅家坞的人们,尤其是男人们,还一直津津有味地讲述着洪源与好多漂亮女人的有趣故事,不知是人们因为家乡出了洪源这样一个风流人物而自豪呢,还是要用洪源的风流韵事来猎取一种莫名的快意和对异性的满足的心理需求呢?谁也说不清,也许二者兼而有之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