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坼踏进去后才发现,御书房里仅剩东王一人,那些侍奉着的奴才婢女们都已经退了下去。心下有几分了然,知道他找自己必是因为正事。
果然,东王将一幅图递给他,“坼,你可能察出这图中暗含着的玄机?”
娇艳欲滴的牡丹,妖娆地绽放着,芳蕊吐馨,望着这副妩媚的牡丹图,似乎可以嗅到一股暗香。绘图纸人,画技必定超凡卓绝,炉火纯青。宣纸边缘起了毛,昭示着这图已有很久的历史,而牡丹图却依旧如新画的一般。这上色的染料也是最上等的,所以色泽才会如此鲜亮。
“世人皆知,攸宁的牡丹图,实际是一幅藏宝图。”他细细地打量着,却看不出有何异常之处。脉络分明的花柄,纹理清晰的叶片,粉色嫣然的花瓣,粗看之下,实在觉不出这其中到底有何玄机。
表面上来看,只是一幅图罢了。
“难道这图有假?”他喃喃地问,却立即否决。
悠然,绝对不会欺骗他。
“图应该不会是假的。”东王皱眉,“你看其上印记,孤已命人验过,的确是攸宁城城主代代相传,用以象征身份之印。可孤却是真真切切地不了解,这图如何藏宝了?所以,孤才会请坼过来。”
“王兄可有试过其他法子?”
“浸药,就火,透光……都试过,依旧毫无收获。”他摇摇头,“孤从未问过,坼是如何从那迷迭老人手中拿到此图的?”
胤坼一愣。
“孤听闻,迷迭老人行事乖张,喜怒无常,他怎会轻易地便将牡丹图交给你?”
他暗暗一叹,实话告之,“王兄,坼先前隐瞒了一件事情。”
“哦?”东王回首,疑惑地看着他,“你隐瞒了何事?”
“坼带回来的攸心姑娘,其实应该叫做悠然。”他的声音有丝晦涩。
东王安静地听着。
“而悠然其实……是迷迭老人的徒弟,也就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迷迭仙子’,牡丹图是悠然交予坼,因此坼并未付出任何代价,便将图给带回来了……”
至于悠然为何会将图交给他……
不可说,也不能说,至少此时不能。
“原来如此。”东王微微沉吟道,却不深究,而是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凝着他,那样的眼神,似乎可以轻易地望进他的心底。
他心虚地别开视线。
“孤曾说过,悠然二字,较之攸心更适合她。没想到……她果然叫作悠然。”如墨发丝,映着他黑曜石般的眼眸,散发出一股幽然的光华。
“还望王兄能够原谅坼的刻意隐瞒。”
东王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置与否地收回视线,“真巧。”
胤坼的心因为他云淡风轻的两个字,莫名地顿了一下。
“很久以前,孤曾经遇到一个很可爱的女娃,呵,似乎记得她的名字也叫做悠然……”
果然……
胤坼的心,沉了下去。
“不过太久远了,远到孤已经快要忘记那个女娃的模样,不过若她还活着,也该是到了如花的年纪了……”他缓缓闭上眼睛,嘴角的笑染上几分柔和。
这一刻的他,依稀间,好似又变成了很久以前的为皇子的他。温润如玉,所有的张狂与骄傲,在这一刻倾数敛去。他就像一个陷进美好记忆中的平凡男子。
“王兄,其实……”
“坼。”他睁开眼睛,打断坼的话,“真的很巧呢,不过,孤知道,这个悠然不是孤曾经遇到的那个女娃。”
心痛了起来。胤坼看着这个自小便被自己爱戴着的王兄。他的笑意中,为何会透出几分落寞,几分孤独?他为何不追问自己,反倒是如此地说?
“今日找你,主要就是说说着牡丹图的事情。”仅一瞬间,东王又变回那个淡定的仿佛一切都不放在眼底的冷漠男子,“三国之见的纷争,也该就要来了,这天……快变了,只是,这改变一切的人,只能也只会是孤。”
势在必得的自信,他负手而立,红衣如血,而初冬的暖阳,脉脉地穿透窗棂,为他镀上金色的光亮。雕塑般的面容上,是君临天下的傲然光芒。
“你回去吧。”半晌,他转首吩咐道。
“那坼告退了。”胤坼恭敬地低首,退了出去。
待到一切安静下去,他缓步走到窗前,凝视着暖日的目光暗了下去。他的脸色微微透出苍白,眉心揪紧,心口猝然升起的痛,令他脚步不稳,忙抓住窗棂。
血,无声无息地滑落他苍白的唇。
胸口的灼烧告诉他,蛊毒又发作了。
噬心蛊,噬尽人心,则人无心,无心便不会被任何情意羁绊。若动心分毫,便会遭受噬心之痛。而历经七七四十九次噬心之痛后,全身的血液会变得冰冷,而人则变成真正的无心冷绝。
而他已经痛过多少次了?只怕,离七七四十九不远了罢?
最近这两次痛,皆因一个人……
……悠然。
他……怎会不知道……她就是“她”?
可是,如今的他……还是她口中亲昵唤着的“大哥哥”吗?
喉间一热,又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他松开手,缓缓地坐到一旁的木椅上,而赭色的窗棂之木,一道被抓裂的凹痕,触目惊心。
他努力地平息下痛苦,抬手拭去嘴角的血,眼底挣扎出一抹血红的眸光。
母妃……
当初下蛊之时,是不想孩儿如你一般,为情恨WWW.soudu.org困扰纠结,还是……自始至终,孩儿只是你报复那个男人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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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快乐……(*^__^*) 嘻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