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想翼(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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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梁山伯是个容器,他知道自己是个容器。

    早在一年前,他就看穿了自己青涩的假象后面是苍白胸膛下塞满的蓬勃情欲。

    干脆地,就用一种晦涩而无耻的炫耀方式,在这书院所有人面前,展示了他与生俱来的容纳性与渴求的翅膀。

    在成为书院中所有人释放情欲的对象以后,拼命搜刮了关于自己各种各样的赞美,包括赞美自己的永无止境的快乐与放荡, 梁山伯哟到了自己从未有过的强大,直到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向欲望的颠峰获得足以让眼前世界一切颠倒的狂喜以后,梁山伯同时也意识到了本身作为容器的极限。

    那些在胸口激荡的情欲只是貌似驯服的洪水猛兽!就好象在施与者们无数次赞美过的湖水中的自己脸孔上泛起的两片艳丽红潮,最后也证明了是积症的预示与表现――这只是加速了膏肓的腐朽,而继续就这样随便这汲取来的无穷欲望在胸口激荡,无疑是息壤止水,最后作为容器的自己注定无法忍受而崩溃,这种结果是毁灭性的。

    梁山伯并没有超人的智慧,但大禹为他做了很好的榜样――是寻找新的容器的时候了。

    本来最佳对象,该是那个和自己同院的活泼少年祝英台的。

    那个生气蓬勃、眼神凌利的少年!梁山伯低头看了一眼药性尚在发作的沉睡的猎物,不自觉地伸出舌头舔舔嘴唇。

    梁山伯在看到祝英台的第一眼开始,就深深地迷恋了。但同时知觉就告诉他,这个人成为不了他的容器。

    说不出理由的,也许祝英台自己也并没有发现吧!那个自以为存在的少年,实际上都只是一场实在的幻像。他第一次用扇子打开门帘窥伺自己的时候他就感觉到祝英台身后直穿而过的阳光,已经知道站立在门口的,不过是这书院的一场集体错觉。

    梁山伯把这一切归结于少年是他可以认识范围以外的存在,既然并不存在“实在的幻像”,那么解释就剩下以上那一个了。

    虽然感情的触角总想去碰触,并且偏偏的确拥有太多这样的机会,但始终对一切都东西于心的梁山伯制止了这样的自己。

    那会是一场飞蛾扑火,那个少年要么无法作为那些情欲交融的感情的容器,要么就会如自己曾经那么予取予求,不要说是感情,就连这身躯,这心肠一样会被他贪蘼地吞吃!

    如果那些后山的蝴蝶,只是乖乖地吸食尸液,它们可以遵循种族的使命,平平安安地由生到死,尽情飞舞,一旦对活人动了不该有的念头,只会死在那慢慢收紧的手指间。这道理也是一样的。

    梁山伯看过祝英台两眼发光杀死蝴蝶的情景,而那场哽咽并非只是为了制造一个羞怯青涩的梁山伯的表像,更是因为那一刻心脏有了因为恐惧发生的急剧收缩。

    虽然一遍一遍告诫自己,但梁山伯又深知,欲望的野兽只能安慰而不是真正被驯服。

    既不想就这样死在祝英台的指尖,但却忍不住伸手为他拂去鬓角的蝴蝶――

    怎样才能安抚这样的自己呢?

    梁山伯看见了马文才走过窗前的身影。

    显然那种尽在不言中的交流存在于马文才与祝英台之间。

    似乎马文才可以实在地拥抱虚幻得几乎不存在的祝英台,他为祝英台送来蝴蝶,维持着祝英台一场一场华丽屠杀的攻击者的地位。

    梁山伯心中豁然开朗,马文才与祝英台必然可WWW.soudu.org以互相实在地拥抱。

    虽然追逐浮光掠影有些愚蠢可笑,并且让人不齿,但梁山伯抑制不住一遍一遍地在心中恍惚地断想――

    那样,自己也许可以实在拥抱那个虚幻的少年。

    酒有酒引,感情也是一样。

    而可以被称为引线的东西,梁山伯从来不缺――麻醉、迷乱、总是初次犯难的必要手段。

    蜷缩在被药倒的马文才的怀抱中,梁山伯想起,这个人可以实在地拥抱祝英台的时候,一种丑陋的感情在他心中蔓延――就当是――惩罚吧。作为他可以拥抱那个虚幻影子的惩罚。

    梁山伯弯下腰,微笑着的眼睛在着火,他张开嘴,在马文才的肩头狠狠地、狠狠地咬了下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