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约定,马文才又为祝英台送来蝴蝶。
祝英台看见桌上的网罗的猎物,却没有看见那位猎手。
据梁山伯说,这位学兄只匆匆地喝了一杯水就离开了。
他刚刚游玩回来,方兴未艾地坐在桌前,浑身蒸腾着运动后依旧不安的气息。
而他同室的梁山伯依然躬身伏卷,伴以几声轻轻的压抑的咳嗽。
祝英台略略扫过同伴的桌头一瓶半开的蜂蜜,又回头看自己的礼物
这里的蝴蝶,显然比曾经抓住的任何一只都更加肥硕丰美,急急扑扇挣扎的黑色燕尾规则分布墨蓝的幽孔,铺张而恣意。
那又有多像黑暗中的眼睛呢?
不由得,祝英台又一次想起声称已经死在他胸膛的祝家女儿,那柔软的冰峭红纱,以及明晃晃的金钿绿翠,死死抓住头发的八爪银梳――那些东西曾经让他那样战战兢兢的,生怕某天就这样生生地抓走她整个头皮,露出WWW.soudu.org血淋淋的苍白头颅。
一种无法言表的情绪发出深骨入髓的绵长吟哦,那种本隶属与祝英台的情绪,就流连在已经死去的祝家女儿的衣裾之上――深切厌恶吧?无法屏弃吗?
而这个时候的祝英台,只想一把拉住从泥沼中探出指尖的森冷白骨,用自己柔软的温存胸膛,做腥臭华衣装饰下白骨安眠的花床,以镂雪的精致情调,赞美头骨深陷的眼窝以及那两排尚为可观的细瓷小牙。
她重新又抓回了游离情绪逸飞的羽毛,她还没有太多时间,将这一、一品尝,包括,关于她也许无法摆脱那作为祝家女儿的事实――她看见了,那双纤细骨腕间的叮当手镯上繁复的茂盛枝节,正抽节成长。
交错白骨指尖轻盈跳动,竟是一只十趾的白蜘蛛,划动着十条细肢,迅速逸失――祝英台几乎吃惊得大叫,那只蜘蛛,衬着屋内点燃的昏黄烛光,消失在假寐的梁山伯的胸口。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他呢?
也许,她比较适合在外面呆着,这屋子里实在是太闷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