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大的葡萄叶紧凑地一层层铺开,顺着搭起的架子往上蜿蜒,架上一片苍翠,有几片叶子下面露出几挂微小的葡萄,粉绿粉绿,甚是可人。
“呵呵,真的呢,我看到了,真的结果了”乔伊眯着眼睛,伸手抚摸藤上的一窜刚成形的葡萄,欢喜的不得了。自从木木说这段时间是该是葡萄结果的时间了,自己就每天几趟地跑,天天在越来越茂盛的叶丛中寻找着葡萄的影子,这两天因为工作地事情没有上来,想不到短短两天的时间,居然让这群小东西暗接珠胎。太神奇了。
这里是她和木木共同的天堂,只要在这里,都能奇异地平静,好像这个世界不过这一架葡萄的大小。整个世界都是郁葱的绿色,平静如水的静谧。平日在架下看书,喝茶,或是发呆都是那样地幸福。
木木从屋里端出花茶和绿豆糕来,看到乔伊像个孩子般轻轻抚摸葡萄,想到第一次见到乔伊的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黄昏。
那是她正在午睡,早上路过楼下的时候房东随口说会有新房客住进来,就在她楼下一层,她那是并没有在意,谁知到了中午,楼下乒乒乓乓地搬动东西的声音竟吵得她无法安睡。“真实讨厌”她嘟哝着皱着眉。许久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门外竟然又想起了一阵一阵让人无法无视的门铃声,木木一把扯掉被子,极不耐烦地打开门,门外就是现在的乔伊。犹记得,当时的乔伊一脸的惊恐望着自己,大概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愤怒,可是眼前的乔伊片刻似乎又鼓起勇气指了指里屋说“我可以看看你的葡萄树吗?”木木一怔,没想到这个陌生人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乔伊不等她回答,径直走了进来。
碧绿的葡萄藤顺着架子蔓延而上,搭建起一片翠绿的空间,几缕阳光调皮地顺着叶缝钻进来,落在乔伊满含幸福陶醉的脸上。木木跟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画面,那是她就想,这该是一个温暖人心,善良的女孩,因为对着一树葡萄能有这样的陶醉沉迷,不是很多人能有的心态了。这样想的时候,乔伊转过身来,满目掩饰不住的向往,“身临其境不远观感觉更好,你真幸福!”
“原来你一早就在觊觎我家的葡萄树了啊”木木轻笑起来,开始打量起眼前的人:白色的连衣裙,小巧的漆皮鞋,长直头发乌黑亮丽地伏顺在肩背上,阳光下,有光泽流动,白皙的肤色上,尤其显眼的是那对乌亮晶透的眼睛,整体看上去不失漂亮,细看才发现,鼻孔略大,嘴角有一颗“好吃痣”。
这样细微大胆的被人观察让乔伊有点局促,垂下眼,低声说“我的鼻子很丑,是吗?这是遗传我爸的,而且我属牛”顷刻又抬起头来,盯着木木“你的眼角有一道疤痕”木木微微吃惊,这道细小的疤出在眼角双眼皮的褶皱处,很少有人看到,不觉对她有了警惕,这个女孩看是天真,却能在这么短的时候里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和她在一起,迟早会让自己的过去暴露在她面前。这样想着,微皱起眉头:“看了就下去吧,我要午睡了”
阳光下,女子一脸的不舍,慢慢都转过身,似要在阴凉下吸进最后一口气,将满眼的苍翠全都定格在眼里。
“打扰你了,很抱歉,再见”说完慢慢渡着步子出得门来。
木木顿觉不忍,待乔伊走到门边,鬼使神差地又加了一句“下次再来玩”
乔伊移动着的步子顿了顿,像是听错了般回过头来确认:“真的吗”
“恩”
“太好了,谢谢,我下次一定来”说完眉笑眼开,一溜烟跑下楼去,好似慢一步背后的人就会反悔一般。
“木木,木木、、、、、”
木木沉侵在回忆中,猛然听到旁边乔伊的叫喊,忙回过神来问“怎么了?”
“木木,你刚才笑什么,说给我听听”
“我有笑吗?”
“有啊,像个白痴一样的呢”乔伊配合着做了个很白痴的笑脸。
“呵呵,是吗,我刚才想到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的样子很白痴”
“我哪有啊,白痴的明明是你,你不知道,当时你的头发宪哥鸡窝似的,不对,鸡窝也没有那么乱,呵呵,还有、、、、、、、”
“你还说,”木木佯装发怒,举拳就要忘乔伊身上打,乔伊一笑躲了开来。“看吧,还是这么野蛮。”
两个女子在黄昏的余晖下恣意嬉闹,原本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欢乐,却不知落在谁的眼,搅了谁的神。
仰止大厦
宽大的办公室里黑白两立的色调,白色的墙体,黑色的办公桌,茶几,沙发,文件柜,还有身穿黑色真丝衬衣、长裤的男子。
男子随意地叠放着修长的双腿整个身子倚着玻璃落地窗,右手夹着一支烟,一闪一闪的红色火焰算的上是这个画面里唯一别样的彩色。像一幅优雅的黑白照片里谁不小心落上的一点朱红,刺眼而又醒目。不一会黑房间里腾升起灰色的烟雾,明灭间是男子朦胧的脸,依稀间可见柔和的轮廓,坚毅的下巴,唯独一双望着窗外的眼睛,射出迷恋的光,顺着那光,可以看到仰止大厦对面的居民楼,小小的嵌在整片庆东商区。楼顶上依稀可辨的楼顶花园,那里有郁葱的一架葡萄。架下是陌生而又熟悉的场景,这样的情景不知道在多少个黄昏早上上演,每一次都能牵动自己那根微弱的神经,在这个男人黑白冰冷的世界里燃起一抹色彩。
不管多忙,每到这个时刻都会这样默默地注视,那个曾经保留着母亲最美好回忆的地方。常常会有幻觉,母亲并没有离开,架下年轻的母亲脸庞满含幸福地坐在桌前,教幼小的他认字,记得最初认识的不是别的字,而是“爸爸”,幼小的孩童对这个从未谋面的爸爸极为好奇,常常会问母亲,爸爸在那里,怎么一直不来看他,是不是他不乖,爸爸不要他了,每到这个时候,母亲都会把他紧紧抱住,脸上是极为勉强的笑容,低声说:“爸爸一直很爱小浩,等葡萄熟了,爸爸会回来的”。那时,他每天都站在葡萄树下观望,希望可以快点看到青色的葡萄变成紫色,妈妈说,葡萄紫了就是熟了。可是一年又一年,葡萄青了又紫,紫了又青,却一直没有等到爸爸的到来,直到这种等待随着年龄变成一种失望和怨恨。直到有一天,一个妖艳的女子闯进他们的小屋,狠狠地摔了母亲一巴掌,直到数天后年幼的他被告知母亲在去下班的路上出现车祸,他就告别了无忧的童年,开始了黑白的人生。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远远观望着,寂静地看着童年的葡萄树四季更替,茂盛了凋零,来年春天又奇迹般苏醒过来。直到有一天,那个女子就这样唐突地闯了进来,带着痴迷的眼神望着那架葡萄,心里的某块地方开始有了温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