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我都是与晴鸯一同相处,却只能在山庄内转悠,每天不是赏花就是喂鱼。好在我先前就很喜欢这样安静清幽的环境,以至于到了这里,我也不会太过于不适应。
唯有三件事,是我每天都要挂心的。
第一件,便是想方设法在这里积攒偷存一些值钱的物什。因为不能出山庄,便没有理由向那只有在晚餐之时才得一见的庄主要银票。只好收集一些体积小巧,又颇有价值的金银首饰。
第二件,便是入夜之时,惯例的想到小蝉,想到她此时在干什么?是什么样的心情。虽说决定要释然了的,但真真能做到,又谈何容易。既然难以忘怀,就留它一个想念的空间吧。
第三件,就是在无聊得让自己差点发狂的晌午时候,总会对那本不知身在何方的笔记本电脑牵肠挂肚。于是一边在逍遥的过着米虫生活时,还会一边暗暗的观察打探一些信息,想从中得知那与我一同穿越而来的笔记本电脑的蛛丝马迹。
现下,又是烈日炎炎的晌午之际,我无奈又无聊的靠坐在池塘旁的一座凉亭内。看着每日都是那一成不变的池水,顿有一种浪费青春之感。
正想抒发此时的感情,却没想被晴鸯抢先了一步:“哎,无聊死了!每天都呆在这山庄,我怕是活不长了......”说罢,幽怨的看着我。心知她是在埋怨我连累了她,但我也何尝不是被连累来着!到这世界还未曾明白一些事,便被禁了足,我才是真的活不长呢!
热极的我正拿着初见的那柄扇子摇着,晴鸯却已忍受不住的叫上一个丫鬟帮忙去取些冰块。待穿着嫩绿色长裙的丫鬟小心翼翼的捧着个透明的玻璃罐,里面装着满满的冰块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我正眼睛发直的看着她,心下一慌,便倒将下来,柔软的胸怀直扑我面上。
虽头埋在这温柔香之内倒挺舒适,但不免觉得狼狈。不待享受那片刻的温存,我便将那丫鬟往旁的座位上一推,头往另外一侧躲避。却没想那丫鬟以为我要抽她耳光,条件反射的要抬手捂脸。这一个动作,那装着冰块的玻璃罐也就摔得稀巴烂,而那丫鬟捂脸的动作还未做成,一听到这玻璃破碎的响声,脸色瞬间惨然。
“奴......奴婢......”因与我的距离太近,那丫鬟往后稍稍一退,然后一个纵身,便跪在了我的面前。似知道自己已是必死无疑,也不求饶。
我内心暗叹,到这以后,我不常与其他人来往,只因不想看到他们那惶恐的神情。所以到这里两个星期,与我说上话的人除了晴鸯和那名为风华庄的庄主外,便只有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打破瓷器的丫鬟与眼前正跪着的奴婢了。
却没想到,这两人的情况竟都一样,也是打破易碎物品,然后直接在我面前,跪在碎片上。只是这个似知道自己已是必死无疑,也不求饶。
我正要开口,却见晴鸯已是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眼中盛着满满的心疼。
“这可是难得的清水琉璃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晴鸯的语气难得的对下人有了些责怪。
因为晴鸯是那妇人的女儿一事只有我和庄主知道,所以晴鸯现在仍以奴婢自居。但是,晴鸯在庄上的地位似乎又比其它下人来得高。平常她对下人有什么吩咐,下人便都会唯唯诺诺的遵她的命。兴许是看出了庄主对她的宠爱,又是我的贴身丫鬟的缘故吧,所以下人们都不敢得罪她,地位也就自然而然的高些了吧。
但她对那些下人并不是很刻薄,相反,她对那些下人的脾性倒是比对我还要有耐性,而那些下人犯错或者有难时时,她还会替他们说话解围。
而现在,晴鸯已没有以前那般的宽容,只见她眉头紧皱着,痛惜的看着那已然破碎的玻璃瓶。懊丧愤怒得说不出话来。
那丫鬟大概也知晓这个瓶子的价值,脸上是一副视死如归的默然。只是身体剧烈的颤抖着,透露出她此刻的恐惧。
看得此景,我更加惊疑,不过是个小小的玻璃瓶而已啊!在我的那个世界,只不过是件很普通的东西罢了。不过转念就已想到,今非夕比,我现处在的可不是我的那个世界,而是一段架空的封建朝代!
看来,这个世界此时的玻璃非常少有,以至于晴鸯才会有这样大的反应。只是我因为生长的环境与他们不一样,一个玻璃瓶对我来说是非常的不值一提,一个玻璃瓶的破碎对我来说更是司空见惯。只是,那丫鬟与晴鸯的反应太过激烈,以至于我这样无关痛痒的淡漠显得太多突兀。
晴鸯的痛惜还说得过去,只因这玻璃在这世界是极为难得,伤怀痛惜何尝不可。但,那丫鬟惊惧的却是她的命啊!我怎么可以轻忽呢?
眼前低头跪着的丫鬟,因为直接跪坐在玻璃碎片之上,膝盖处已慢慢的渗出血来。见着她们对那玻璃的破碎仿佛是丢了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一样,心中即是无奈,又觉可笑。
回想了晴鸯方才形容这玻璃的名词,才有些着急道:“你就这么跪在清水琉璃的碎片上,也不觉得痛吗?”哎,又是这类似的话,不过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扑到我身上,外加打破一个玻璃罐子嘛?何必这样忘乎所以呢!竟连自己的痛楚都不顾了。
那丫鬟听得我这一番话,原本掩藏得极好的面部表情,竟慢慢凭添了惊恐的神色,而身体也抖动得更加厉害了。
眼见她的这番反应,使我不得不伤起脑筋来。
不想追究她的错误,又不敢做得太过仁慈,怕又让她更加不安。
思量了一番,才道:“你不用太过惊惶,我且留你这条命在,日后自会有用到你的时候,只需那时你要记得自己的这条命是我给你的。”语罢,不免在内心自嘲道,没想到自己居然也能无耻到这个地步。明明那命是别人的,自己也不曾对她有过什么恩情,却说得好象是做了什么大善事一般,居然还向她索讨回报!哎......
那丫鬟一听,身体果然松了下来,脸上虽还挂着些许忧色,但喜色毕竟还是占了大半的。心知她喜的是能逃过一劫,忧的是不知我会委派什么任务去让她执行。
见她还跪在玻璃碎片上,我急道:“你还不快起来!”愣怔片刻,丫鬟才向我谢过起身,只因着想到我会拿她的命去换些什么,起来时候的动作倒也流利,神情也变得理所当然了。
见这丫鬟总算是信了我的话,不再抖着身子跪在那碎片上,我心里的罪恶感顿时消减。心情也是一松,摆摆手道:“你先回去把脚上的伤治治吧,走的时候碰到其他丫头,叫他们上这来收拾一下就可以了。”
那丫鬟虽仍有愁绪,但听得我这么一说,竟如获大赦,叩拜一番便快速离去了。
目送着那丫鬟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转角之后,我才转眼看向晴鸯。只见她正捧着一片较大的玻璃碎片,一脸复杂的观望着我。我有些不安,问:“有什么问题吗?”她并未答话,仍是直直的看着我,半晌才叹了口气:“你到底是遇了什么事,性情才会变得这般不一样。”
我弯起嘴唇,心下明了她问的是哪一件事,便做出一副故做坚强的模样:“无论是遇了什么事,那都已成过去,何必再提起呢。你只要记得,我以不是以前的那个殷品淮了。”
见我这般模样,晴鸯也不再追问,只是无言的看着我,似在深思着什么。
没过一会,便见一个身着青黄色中衣的丫鬟行色匆匆的向我们这边走来。对着我行了个礼后,便突的在我面前半跪,弯起腰竟直接用手捧住那些玻璃的碎片!看得我不禁胆寒,有些失控的叫道:“啊,住手!”
此时已是晌午,太阳当头,虫鸣鸟叫不绝与耳。但我这声尖叫,竟似超过了它们的声音,委实突兀。
那丫鬟听得我这一声叫,双手仍稳稳的捧着玻璃碎片,眼睛却迷茫的看着我,等待我的下文。
而晴鸯,好似才刚从若有所思的世界中惊醒过来,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凑前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已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却已是无可挽回,也不想挽回。毕竟我是见不得别人这么的不爱惜自己。
我皱着眉头,有些生气的冲着那丫鬟道:“你怎么这样?有你这样的人吗?你就是这样收拾玻璃的?怎么这么不......”爱惜二字还未出口,我一个闪念考虑到一事,赶紧转了个弯:“怎么这么不加考虑?这样会干净吗?去去去,用什么把它扫干净了!”
丫鬟一听,方才点头如蒜的答道:“是是是,奴婢知错!奴婢现在就去拿笤帚。”
待那奴婢战战兢兢的总算把这些碎玻璃收拾干净走远后,晴鸯才突然一副想通了的模样,笑看着我道:“好,这几日我想了很多,先不管你有何打算,只因你没必要耍什么心机,就算有什么诡计,那么现在的你思想倒也是要比之前高尚得多,我也真真把你当成个改过自新的人吧,不想再与你的过去计较了。”
我听得这一番话,又是感动又是惭愧。感动的是在这里,在这个孤独的世界里,终于有一人接纳了我,虽然用的并不是我自己的身份。但从被人厌恶到接纳,也是对我个人的肯定......吧......惭愧的是,我却没有她所说的那般高尚,我很有必要有打算,耍心机,算诡计,只因我想要在这里继续存活......
想着晴鸯之前的抱怨,我突然有种冲动,想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她,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我笑道,拣起地上未让人收拾的冰块,毫不迟疑的拿在手中洗搓,接下她原先的话题:“是是是,是我害了你没拉自由......咱俩来想想办法呀,怎么才可以出去呢?”
“还能有什么办法,我们今天就再说服一次那顽石吧!”晴鸯耸肩答道。因为多次说服不得通融,我便把那庄主称为顽石,晴鸯觉得这词用在那庄主身上新鲜,便也引用起来。
我一听,顿时苦了脸,那庄主的顽石之名可不是胡乱取来的啊!我无论多保证,多信誓旦旦,他还是两个字:“不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我有什么不满,总之我的要求他总是拒绝。本想自来的第二天去翻些书籍查阅这个世界的资料的,却没想到书房是在他的风华轩里,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能进去!央求了好几天,却总是被他严厉的拒绝,神情言语间,好象我进去是专门搞破坏的!有时候也不禁埋怨那正牌的小姐,怎么留下那么多的劣行,害得我现在做什么都不得顺利,哎......
想到来这已两个星期了,却对着的背景还是一无了解。其实如果不用了解,就这样过着日子,对现在的我来说也该是大大的满足了。虽然有时候会觉得浪费青春,但能这么养尊处优的当着这个大小姐混吃混喝,而不是流落街头,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
只是我的罪恶感越来越深,逼得我不得不想个办法尽早了解这个世界,然后捐“款”离开这个山庄。一想到那正牌的小姐要是有什么不测,我也是难逃罪责的!虽说是她自己的任性让她独自离庄,但也是因为我的出现让庄里的人停止了对她的寻找,使得她要是有了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是决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好!不管了!我们今天势必要达到目的!”想到这,我双手握紧拳头,一脸坚定的看着虚无的半空。对!不管了!不能在拖延了!在拖下去不知道又到什么时候了!今天,就算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我都要达成愿望!
“呵呵......”此时晴鸯竟不合时宜的笑出声来,我回头看向她:“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晴鸯掩嘴继续笑,那娇丽的容貌更显得美丽不可方物。看得我呆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哼,这样的解释怎么可能忽悠得过我呢?只是也懒得去追究,便没再说话的避开晴鸯那灼热的目光,好让自己的能够冷静的想一下。
带到了晚膳,应该怎么个一哭二闹三上吊法......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