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弦坐起来，点上了灯，然而那昏昏的光并没有照亮多大地方。些微的风从窗户的缝隙中通进来，吹得烛光一明一暗，淡淡地映照在房间中，影子摇晃得如同活物一般，反而越让人心里害怕。染弦吸口气，想着暗香就在隔壁，似乎心里边的寒意就能小一些，然而那簌簌的声音却渐渐大了起来，响成了一片。
咔啦咔啦，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在噬咬着，发出类似利齿啃咬骨头般的碜人声响，是什么，老鼠吗？仔细地再听，不错，那是噬咬的声音，在黑暗里响得急促贪婪。
染弦心里一动，反而冷静下来。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从床下抽出剑来――觉得有些不对劲，上楼的时候他把重颜也带了上来。
门外忽地有些响动，他立即无声地闪到门后抽出剑。然而先扑着翅膀飞进来的是啊乌，拍拍翅膀就落到了桌子上。然后就看见暗香持着灯进来，一边还拿着个花瓶，时边就插着啊乌白日里叼来的那枝花。看着他执着剑很是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先不等他开口，已经哇哇叫起来：“你拿这种凶器来想要干什么？想对人家怎么样？呃，救命了，染弦他要……”
剩下的话被染弦一把捂住，暗香也不挣扎，眼睛里带着笑意的看他。染弦被他[这一闹，先前的紧张就忘了大半，再看到他那一模要笑不笑的样子，更是有气没处出，狠狠甩开捂住他嘴巴的手，也管不了那么多，一屁股坐到床上，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这么晚不睡觉，还装模作样学人家拿把剑来冒充大侠干什么？唉呀，小心、小心，危险啦，别不留神把人家最喜欢的花瓶砸了。放下来，放下来。半夜三更的，还好是遇到我，要是换了别人，一定把你抓起来去见官，叫什么以武犯禁，难道还要我每天给你送饭？”暗香一边大呼小叫，放了花瓶。伸过手来就想拿他的剑。全然不想想跑到人家房间里边来的人是他自己。
“好像下面有奇怪的声音！你没有听到？”染弦一抽手，本想避开他，却不想手里突然一空，剑也到了暗香手里。不由得怔了一下。很有些认命的无可奈何，由着他看去，只是轻轻叮嘱一句，“小心别弄坏了。”
“那里有？是你听错了吧！”暗香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边，自顾自的把剑抽出来把玩着。头也不抬地就答道“我刚刚从外面进来，可什么都没有听到，你现在再听听？”
确实，现在，外面除了浠簌簌的雨声之外，再没有别的声响。难道真是听错了，自己吓自己？染弦摇摇头，不会吧。当时那种恶性循环寒的感觉到现在来真真切切。然而现在个面确实是出奇的宁静。
“对了，染弦你是不是耳朵不好，幻听呀！”暗香一脸笑眯眯的。“我不是开过药村铺的嘛，医道我当然也会一点，要不然出人命怎么办？正所谓医者父母心……哦，染弦你让我看看……”
“那两人干什么的？”染弦挥开暗香伸向他手腕的手指，也不理他的胡说八道。知道跟他扯下去会没完没了。隐约觉得不放心，犹其是那个叫做季泽梦的孩子，想想当时那种感觉都觉得自己会做恶梦。
“逃难的！”暗香用手轻轻地抚着重颜的剑身，想也不想地就回答，“季老先生不是说了！“
“那样子你就相信了？”染弦拿他有些无可奈何，想了想。“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又想不出该怎么说。
“那个孩子怎么了？”暗香忽而来了兴趣，笑吟吟地抬起头来看着他。“你说呀，那个孩子WWW.soudu.org怎么了。说嘛！”
那种感觉――根本不像是个活人！染弦的话被哽在喉咙里，被自己一时间的想法吓住！对！当时的恶寒就是因为这个，那时候牵在手里的手腕就如同死去多日的尸体一般，但那个孩子不是还活着的吗？明明还活着――不是明明还活着么！并且除了死尸般的感觉之外，好像还能感觉得到有些恶毒的什么，在背后蛰伏着，蠢蠢欲动。那般地凌厉可怖！
然而暗香不等他说出来，抿嘴不宵地一笑：“染弦你可别――自己吓自己！唉呀……”一不小心，重颜剑一滑，掉在地上。发出沉沉地一响，
暗香顾不上拾剑，举起手指一看，哇哇叫：“流血了，唉呀好痛好痛哦！染弦你的剑杀人了！唉呀染弦你杀人了！”
“不过就是划了一下嘛！血珠子都没滴下来。用得着大呼小叫的么？”相比之下染弦倒是比较心疼他的重颜。虽然不是什么名剑，但也是师父留下来的纪念了。急着捡起来，还好便没有什么损伤。
“我还没有你那把剑重要呀！”暗香不一边不满地嘀咕，“那你就好好收着它好了。它可是喝过我的血的哦！”那把剑还从未饮过血，第一次尝到的是他的血，今后便不会有太重的杀性，也不至于堕落魔道！
“你也别东想西想的！我敢让他们住进来，我自然就应付得了！“暗香闹得无趣了，懒懒开口，脸上浮着浅浅的小洒窝。”你别管那孩子有多奇怪，说到底，泽梦也不过就是个九岁的孩子罢了。”
是的，那孩子大概还以为自己还活在九岁之前。全然忘记了遇到过什么，发生过什么……
暗香想想，忽而一笑：“我让啊乌留下来作个伴好了，呵呵！你要是害怕的话。啊乌，听到没？”
啊乌早就蜷到花瓶边去睡觉了，听到暗香的话，拍拍翅膀飞了一圈，落到染弦面前，偏着头不屑地看看染弦。
“还有睡了以后别再半夜发神精又是刀呀又是剑的，小心别砸了我的花瓶。”
出了门之后，暗香突然笑了，对着门外墨似的黑暗，这一笑仿佛一道光，雾般有形有质的黑暗如潮水般地急速退开，在他面前让出一条道来。暗香笑着叹口气：“染弦，呵呵……你还真是好骗！”
他轻盈地穿过黑暗，沿着黑漆漆的楼梯走下去，那样子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对他竟wWw.是毫无影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