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几步的距离,却突然变得遥远,让她几乎是无法到达的天壑。
“姐姐……”耳边是孩子的叫声,眼前却是一片黑暗。一瞬间,她几乎是绝望到愤怒――眼看就能够出去了,自己却要葬身在这不见天日的沟壑里么?
他神色淡然,把想扑上前的孩子拉回来。微微的皱眉看去。
方才有个摇着尾巴的家伙追下去了。
居然到现在才来。
不过话说回来,那狐狸没有迷路倒是个奇迹。
就见善袖抓了人飘然落到对面尚没有坍陷的地面上。眉看眼笑的看过来,那满脸神情是遮掩不住的邀功计赏。然而看到他身边大大松下一口气来的水滴,呆了一呆,哭丧着脸去看还拎在手里边的人――那她循着点心甜香气味找来,捞上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转眼就见灰黑得炭块儿似的一团紧紧抱着自己的手不放。整张脸上只剩两只眼睛闪闪发亮,正惊惶的盯着自己。到底还没糊涂,也知道这生就一双盈盈桃花眼的小妮子,能够把自己从深渊里救出来的时候多少有些不同寻常。可是眼下放眼所及都是摇摇欲坠,所站之处笈笈可危,紧抓着善袖那里肯松。
“放手放手!”当下想把那团紧巴着自己的东西丢下,可是那团东西怕再跌到深不见底的沟壑里去。只管牢牢抓蛛丝马紧了不放。几下没有甩开,不由得恼了。
“带她过来。“这时候才来也就罢了。她还真要把人再丢下去不成?看着狐狸实在不像话。今日里着实情绪不佳,他忍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没有发作,冷冷地开口。
“哦。”善袖见他神色冷淡,不敢胡闹,小心巴结的点头称是。拎在手里边那不大不小的功劳也不敢再丢了。可一转念又疑心,他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个黑不溜秋的丑丫头的。见那丫头还惊惶的盯着自己,生怕真的被她丢下去。翻过脸来怒道。“看什么看,难道我身上长着尾巴不成?”
有完没完?善袖大怒,带你过去就带你过去,抓着手不算,还抓我脚干什么?不想走了?
然而转眼一看,却吓老大一跳。
随着震动,满地花草下翻卷出的是累累的白骨,而在这白骨中抓着她的,是方才的内监,在震动中竟没有掉入那道裂缝,反而滚近了两人身旁。那一刀扎得不深,血却染得满身皆是,血泊当中,有什么细小的生物在闪着幽光在蠕动。
“滚开啦,不要抓着我!”狐狸自爱美色,眼前的此人却年既老貌又丑,蛊虫荼毒之下形容扭曲古怪,面目可憎。又染得一身血污。说不出的丑陋吓人。饶是风风雨雨多少也见过。却几时叫这么老这么丑这么脏的人紧紧抓住过?一时唬得狐狸飞了三魂二魄。连连跳脚,想要把他踢开。
“是你……”却不想公公手上抓得极紧,抑起脸来看着她,在那张扭曲的五官上,有着惊惶和怒怼交织的神志不清,然而透出一种欣喜若狂的神色来。沙哑的挣扎出声,像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你!救――”
他隐隐约约听得一句,看那人神情颇有古怪之处,念头一动。这边善袖听也不听,脚上被抓得隐隐生疼,几下甩不开早就老大的恼怒,当下另一脚出尽全力飞起,总算是把这死皮赖脸的老丑八怪踢落一旁。大大的出了一口气。
然而此时地下猛然传来一阵震荡,立足之处的地面陡然坍塌下去。使得横隔在其中的那道沟壑更为宽阔,关系到性命之虞,善袖倒也不含糊,抓着手上另一个黑丫头,直冲过去。
在坍塌下去的地面上一点,他带着孩子乘势掠起,避过倒埸的回廊飞檐。向后掠开,落到栏外,远处亭台楼阁次第崩倒,这番震动引得蛇蝎更是慌乱,倒也无暇伤人。那公公离得既远,又来不及吩咐善袖,却是救之不及。只能眼看着那人带着说不出口的秘密,掉入地底裂缝中去。叹了一声,正觉遗憾,又见着狐狸眨巴着桃花眼,一脸谄笑的已经凑在眼前。
此时却没有心思却理会她,方一落下,脚下一点,再次掠起,如此轮番借力。便是没有寻着暗道,却也掠到来时的出口处。而此番震动,便是有暗道也必是坍塌堵塞不可用了。
善袖自会跟来,虽带了个较大的丫头,倒也不见得如何吃力。一同落在道口。
他一放开手,孩子立即迎了上去,同狐狸自有一番久别难言的滋味在其中。狐狸总算能丢开手中的黑炭头,纵是他不大理会,此番见着了水滴,也是欢做一团,喜不自禁。
另一个丫头被这番变故一吓一闹,倒也忘了要哭。只怔怔的站在那里,手里边还握着刀。
“没事了。“他依然是淡淡的口气,伸过手去。她手里的刀本来握得极紧,可听他那么一说,却不知怎么的,仿佛勇气全失,任他轻轻接了过去。
“善袖,你带着他们先出去。”他接下了刀,收入袖中,再不看她,对着善袖吩咐。
善袖拉着水滴没头没脑的胡乱叙旧话,眼睛却时时瞄在他两人身上。见他对自己说话,忙忙的丢开水滴凑了过来。“那你呢?”
“不行。”水滴进来时见识过这条迷宫的厉害,听他怎么一说也急了,那里放心。也过来扯着他的袖子。“善袖姐姐,善袖姐姐会迷路――”
“乱讲!我进得来就出得去!谁说我会迷路!”善袖不满的驳了小孩子一句,仍是巴巴地追问wWw.他。“那你呢?”
“你先带他们两人走。我善后。一会儿跟上来。”把拉着自己衣袖不放的孩子递到善袖手中。又看了看一旁惶惶不安的那个丫头。又看看善袖。“你别欺负她。”
“那里那里,没有,不会……”你多心了……善袖见他对黑丫头颇为用心,正大不是滋味,才恨恨的想着,看我不找个法子整死你我就不叫狐狸。听他一说,胡乱摆着手否认。倒一时也不敢再追问他为何不一起走。
“静池那边只有芯和蕊,只怕应付不过来。”他却好像只是随口说说,也不理善袖欲盖弥彰的辩白,转而说到别的事上去。“我一时走不开,你先出去帮他。也是帮了我很大的忙了。”
“真的?”淡然温和的语气听得她大为受用。善袖当即大喜,你终于知道果然还是狐狸我有用吧!
水滴倒比善袖头脑清醒些,可此时左看看善袖姐姐眉开眼笑的神色,右看看他的淡然冷清,找不到他个小孩子说话的地方。楞了两下没等开口,早被狐狸乐滋滋的拉着去了。――另一个丫头也顺手带上,有了他的话,倒还真不敢动什么坏心眼。
静池那边要出事早就出了,那里等得到善袖去救。可是隐隐约约的总觉得浔?对静池总有些忌讳,还不至于公然对静池动手,而且静池虽看似文雅,也未必是轻易就能放得倒的角色。这个倒不担心。不过是哄了善袖快走。
至于水滴担心的问题――善袖应该迷路却没有迷路,再加上公公的那一句是你,倒是觉得大有文章在内。
眼下的所谓善后――他微微冷笑,转眼看向已经坍塌得七七八八的楼台。以及蔓延而来的弱水――那里有一双眼。清澈,纯净。却是一双会说话,有表情的眼睛。
一双很爱说话,很有些喋喋不休、很有表情,会喜会怒会哭会笑,会皱眉会撇嘴的眼睛。很特别的,有感情的眼睛。
那双眼睛正在说着,要他留下来。
而且不光是说,还有动用幻术时所触动的那股不知名的力量,也强制着要他留下来。
善后,只不过是他走不了。
可是这样的一座地下宫殿,埋葬着多少白骨,便是再重来一次,他也必然是会再次将之毁去的。
(还有几章把这一部分告一个段落,剩下的部分准备开第二部,所以基本上三四天更新一次新章节,平时就用旧章节来刷新,把点击刷上来。先说了,不要说我骗人。不过,有空就帮我点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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