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应付就行了。砚洄的伤毒,本来就不是无药可解的。不过其中有些要用到的药材过于难得,一般的医者也未必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未必就能及时找得到罢了。这天底下能解治百毒的药材也算不少。要不是邪法之类,自然会有些作用。别说是伤病,就算是还有口气,我开个方子给她。若是能够找得齐其中的所有药物。只有不是给死人吃,什么伤啊病的自然都会好转。”
那些药物浔?大概也知道一些,可就凭浔?要找齐那些稀世罕见的药材,只怕此生无望了。
他微微一笑,这倒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当年聚齐举国之力收集的药物,只要是有名见传的各种稀有圣品,他几乎都试用过。现在看来虽然解不了那个伤势,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半点用处的。
所以并不是他能不能救,而是刚好他的手头上配齐了那需要的――药,这样的理由,倒也说得过去。而已浔?的目的本就不在于药上,而只是疑心他有些什么别的能力,到时知道了他真是依仗了药方过故,也就不会再有多大的兴趣在这伤势上纠缠。
静池也略通医道,其中的道理也想得明白。只点头笑笑。
“还有,我大概知道疫病的关键了。”
“关键?”静池微微眯起眼看向他平淡的容色。
他既知这场说大不大的疫情必然跟浔?有关系,却终没有想明白其中的细节。而浔?既然能够控制,也必然有解救的方法。而只要能够捉实浔?的把柄。就算不能把浔?如何,也必能迫她收手。
“昨夜的诈尸。”他淡淡的笑一下。“方才又上演第二次了。”
“你怎么会知道?”静池眼神微微的凝起来。
昨夜在邪灵来袭之后尸首复活。而今天再次出现的邪灵,在众人来不及截杀的时候,却被看似蒲柳弱资的浔?轻而易举的格杀,就连她是如何动手都没有发觉。
而邪灵死后,还会引发再次的诈尸?
“头一天半路上拦截我们的其余人。”以及劫去水滴挪几个看似‘死去的人’。他点点头,手腕一翻,指间轻轻拈出只树叶草草折成的小鸟。那几只虽是小妖,做事倒还比善袖靠得住些。加上弄丢了水滴自觉也有些责任,对他的吩咐倒也卖力,一有异动半点不敢怠慢了。用叶鸟的方式告知了他。
“这其中有什么关系?”静池的能力也就止于看得见而已,对于这些玄法鬼怪之事。终因他只有一半的血统,而从来没有正统的仙族正式指导过。论起各种神鬼之事,倒还不及善袖的一点点皮毛。竟不知道那只叶钫是什么时候传到他手上的.
“浔?她们一行人一共只有三个人,是不是?”他不理会静池的问题,径自问道。
“明里来的确实只有三个人!”静池微微眯着眼,很谨慎的回答。表面只来了三个,而且他布下的暗哨,确实也没有发现别的浔?所带来的随从。但是便不表示真的只有那三个人来。在这样说大不大,但对于三个人来说也不算小和地盘里要做出些事情来,只有三个人并不够。而且浔?她们也确实没有出过郡府的地盘。“可是这疫情却是在她们来之前就发生的。”
“对,所以水里边有什么问题?”他轻轻打断静池。在他暂住的屋子里蕊泡的那一壶茶,静池是一口都没有动过。
“水里边有问题?”静池反问。他只是认为,若真是疫情。在这样样寒冬之际,尸首尚末腐化。又没有蚊蝇之类,最大可能的传播途径,只可能是水源,他只不过是小心防备些。此时听浅草这么一说,疑惑问道。“若是投毒或者病种下在水源里,有很多地方用的都是活水,可是疫病却一直持续着,而且当地并没有再出现可疑的人。”
弱水多河泽。疫情发生的地方,并不都是取用湖池之水。若是毒下在水里,湖泽之类也就作罢,河溪里的水去是一直流动着的,一次投放下去的毒,不会持续太长的时间,而静池从疫病出现之时,就开始着人时时监查着所有在水源周围出现的所有人,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再次下毒的可疑之处。但是疫情却一直以一种很均衡的状态发展着。只有不是毒的某些东西,才可能一直这样持续着。
“水里边有跟那东西一样的邪气。或许邪灵也能够造成这种类死病死的情况。”这样子布满水气的漫天大雾里也有着的同样邪气。他轻轻的摇了摇头,想起自己潜入湖底救出水滴时所看到的一幕。微微的沉下了脸色。“砚洄还在你的手上!去盘问他看看。――所有疫病发生的地方,都是他的所经之处!那应该不是毒!”
就跟砚洄的情况一样,不是单纯的毒,
一年前他在伤势未复之下,竭尽全力也没能把当时的恶灵消灭。后来偶尔寻到一丝气息找去,却碰巧入那御秘狱。顺便带出了用严峻的重重禁锢囚在密室中的从未见过的生物。看守那么严密的地方的侍卫,必然不会用一般的兵卫,都应该是精必挑选过的死士。当时砚洄是唯一见过他的幸存者。然后砚洄因为被他放走的那个生物被追究,从而逃到弱水来。凑巧遇到他。紧接着疫情发生。都一一能够连起来。
他在弱水,那逃走的恶灵不是不知道。可是这一年来都没有再来招惹过他。反而是在他再次追踪到那处秘狱放真谛走那生物生物之后,这一番事情才如影随形接二连三的找上门来。或者目的并不完全是他,而是那奇怪的生物才是引发这一连串事情真正原因。
那东西似鹿非鹿,似马非马,在一团若有若无的光晕里蜷缩着。非常安静,却有着一双极清澈极极明亮的眼睛,不带一星半点杂质的看人,有如初生小动物的眼睛一样纯净,却又似乎能够看透世事一般。明若秋水,静如秋水,温和如秋水。
也有些像暗香的眼睛,也是这般的,仿佛看过了千万世的风去变幻,却还始终是那般的波涛不兴的一双眼。
暗香说过他之后会忘记的,可是他去依然记得当时所发生的事。在弱水遇到的暗香似乎是弱水的守护者,不知是神是灵。就如时那生物一般。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种族。可看来,对于对方来说,那生物比他杀了那医士之事要重要的多。
――如是什么稀有的上古之兽,倒确实是比他一个魔族要重要得多。
突然的觉得有丝疲倦。一开始就知道砚洄是从病情的发生地而来。弱水医道更是比不上其它地方,各种小范围的流行疾病也时有发生。当时只当是砚洄在逃避追杀之时不慎在途中染上。可现在想想却没有那么简单。先是砚洄的病势跟别人不一样。再有伤口上并没有直接中毒的迹象。或者砚洄并没有想到过自己也会中毒。那是在经常的接触中被邪气中的腐尸毒素侵袭所至――否则他绝不可能拖延那么长的时间。
中毒若是凑巧,可是至于千里迢迢到弱水来遇到他就未必也是凑巧。甚至是不惜于用自己的性命来试探他。就连浅草大概也只是他用来打动他的工具之一。
可是一开始策划这一切的人必然会知道,以砚洄当时的伤势,再接触到各种毒素必然会中毒!这一点,砚洄慢慢的也必然想得到。无论事成败以否,都是存了要砚洄必死的意思。所以有时可以看见砚洄眼中有一丝一闪而过的必灰意冷。可到底是死士,还记得来找他的最终目的。硬的不成便来软的,所以对他的态度前后转变才会那么大,让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妥。
用这等的苦肉计,从头到尾,原来都是在做一场戏给他看。所以砚洄才会在信誓旦旦的答应了他,永远不再同浅草见面。之后不到几日就同着浅草放上那把火,从而乘机走脱。而浅草,无论知情也否,都还是想出纵火的办法来同那人一起逃出他的掌握。全然不顾那般烈烈的一场火,会不会真的把他烧死。
心里边陡然一凉,不敢再想下去。
“你是说砚洄有可能是投毒之人?先不论是不是毒――”静池也隐约想到他所提到的这一种可能性。话说到一半,看着他神色微微的有些暗淡,住了口。想了想,终还是淡淡的叹了一声。“或者一开始,你就不应该救他。就算是看在真正的浅草和你同族的份上,你也不应该救他。”
“也许吧!”他轻轻摇了摇头,心里掠过一丝微微苦笑。可看浅草那般神情,无论她知道不知道,知道多少。浅草对砚洄的感情,都是真的。就算是被砚洄拿来利用,对她来说,也还是唯一能够依靠的真实。那么,他除了竭尽全力救人又能如何。即使是现在他想明白了砚洄的真正用心,知道了所换来的结果。可这样的事,再重来一遍。他或者也还是不忍看浅草那般绝望的神色。会选择再救一次,再被伤一次。
“你去问吧。让善袖跟你去。”不管那天他在水里边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如果他想得不差,这次疫情确实不是疾病而是邪灵造成的。如果真是砚洄动的手脚,算来他因为伤势的原因并没有到过几个地方。必然还会带着些什么危险的东西。总是要小心一些的好。
“或者让空城跟我一起去也行。”想来要他扮作个女子就已经是委曲求全了。虽然必然需要空城的帮助,但是空城等人到底也是仙族中人。在大局未明之前还不想让空城知道太多。知道他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可静池看他说到善袖的时候微微想了想。也明白他必是烦空城胜过烦善袖。
“不用,我还有事要让空城去确定一下。”空城那等单相思的模样,明眼人一看就知,偏偏他现在还不得不时时忍受着空城情不自禁的爱慕神情。他微微的合了眼,提到空城更觉得疲备。喃喃道。“等这件事完了,你去跟他解释清楚。”
他也只指望能够大概拷问出关于疫病的事,至于那生物,就算是砚洄肯说,也未必知道多少。他也不同静池提到。
浔?若是为这事而来,看来她在仙族中的地位比所估计的还要高些。看身手,或许也跟静池不相上下。
而且浔?此刻此地还杀不得。即不能跟她直接翻脸动手,又得止住这次疫情。静池不方便动手,他也不想直接跟浔?翻了脸。更不想把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点点势力轻易的放到明处。那么,有什么可以借力不着痕迹的把浔?送走,而且不留太大后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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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车到了郡守府,一应事情已经说了个大概。他也不去同众人过多交道。作出娟娟女子该有的气度同众人略一施礼,径自回了他小院,空城从昨日得了静池的话,一日里又出了怎么多事情,同众人打过招呼。自然是紧跟着他去。引来善袖怨恨的几眼。
侍卫也好那几个仙族也好,昨日就隐约明了他同静池的关系。虽神色间有些不悄,倒也不敢当场给他难堪。
静池平日里训练有度,接到消息之后,各处的防守早已经安排尽全。又有空城等几人相助,倒用不着再花上多少心力。
即使如此,静池也还是尽责的各处查看安抚了一番。方才到大厅同众人一同用过晚饭,席间也不提昨夜的邪灵之事。只挑了能说不能说的同众人草议了一番。
随后也不耽搁,到浅草处去寻善袖。
也不知他先前是怎样哄了善袖。见静池一来,他只稍稍吩咐了两句,那狐狸就笑眯眯的跟静池走了。
一留下两人独处,他还没觉得什么,空城却不免紧张起来,坐着不自在,走又舍不得。可见他只看着窗外院景,半眼不瞧自己,也不先开口同自己说话。反倒又看着浅草背影痴痴出起神来。
“空城。”
听他一唤,急忙收回一直落在浅草身上的视线,凝神静气半天才敢应了一声。
“陪我出去走走。”幸而浅草没有回头,似乎也不知道他一直盯着自己看到几近忘情。他只是淡淡的声音轻轻说。也不等他答话,站起身来便向外走。
现在?空城微微一怔,看看天色,已近傍晚,光线显得更晚了些。
这许多事情,换作常人也是连惊带吓的累了一天。加上她身体不好,本应该早些憩下了。本想劝她,见她已经走出门口,只能不由自主的跟着。
心里还在盘算着怎么开口。浅草却仿佛知道了他必会劝阻一般。回眸过来淡然扫了他一眼。
“我心里闷。”
“有没有那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不由得着了慌。上前几步细看他的脸色。想起浔?那头必是抽不出身。虽然不放心,也只得改口。“或者早点休息也好。”
“我自己就是大夫。也没有那里不舒服。只是一整wWw.天这么多事情,有些闷而已,”反正静池是这样跟众人说的。他并临时抓来用用。见空城满脸都是掩不住的为他担忧。本不想给他什么好脸色看的。现在也少不得勉强做出三分淡淡笑意。
看见浅草淡然如细柳指过春水的淡淡一笑,顿时不肯违拂了浅草的眼。心想陪她在院子各处走走看看也是好的。当下就不开声。
说话间出了院子,院里虽然没有加派人手,可院外的防守明显是多起来的,走不了几步总能看到一两个侍卫。倒还不如院子里清静些。
左转右转的绕开一众家丁侍卫,竟是到了马厩之前。也不问空城,他径自就上前挑了两匹马,让管理马匹的人去备着用具。方才回过头来看着空城道:“我们出府去转转。”
“你若是嫌累,我自己去也行。”尚不等空城答话,他看出空城有一丝迟疑,已经抢先淡淡道。
看他不悦,那里还敢说个不,少不得同了他一道牵马出门。沿了大街,却是径直出了城门去,绕着城周的小路漫行开地去。渐渐行入山水之处。远远可以见着些村落人家。最后的炊烟还在淡淡WWW.soudu.org的氲氤着,融在雾气里,是略深一点的灰色。
他慢慢策马行至一处湖泊,下了马来。
湖上的冰层较几日前又稍厚了些。只是在湖边有条粗糙小路延伸到湖边,那儿的一片水面没有完整的冰层,只有一些碎小薄冰在水中微微起伏着,看来是村人们日常取水所至。
怕小路湿滑易跌,却也不敢冒昧抻手扶他,只得在一边提心吊胆紧紧跟着。看着他只静静看着水面出神,不由得自己也先放松些许。随他视线一同看去。不远之处掩着几户错落人家,湖边草木众生,湖面上一片薄雾迷朦。确实有些淡致意味。又有浅草在则,只想天下景致,也莫过于此。
――却不知一旁的浅草,看着这一片水面不动声色所想着的。正是寻思着用个什么不着痕迹的法子,把身边这碍眼家伙弄下水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