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阴影是很安静的,很奇异的让人从手足开始一点一点的麻木,再渐渐失去知觉,一日之间悄无声息的让人一点点的死去。就连死去之后,整个尸身都是完好无损栩栩如生,几日都不见有一点腐坏的痕迹。跟砜洄不一样,可无论如何,会带来死亡,尽管那死亡很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却一样的叫人恐惧。
几日里看着死亡,人人自危。他还是安静的,尽心的做着他所能做的事,全力的照顾着病人,但终还是没有效果。徒劳的救治,再看着病人一个个慢慢的却是彻底的死去。
他更很少笑了,要是偶尔微微笑起来,也还是淡静温和的。
可是几乎没有人看得出来,那笑有些不一样了。若不是失火那天无意里看到了他笑色里的冽冽的狠决,呼灯也不会留了心细细地去看。他的笑,依然极静,极淡,若有若无的,给人安慰一般的温和。可是在那笑中偶而会有一分比淡漠还要微弱的光芒,怜悯却又凛然萧杀,一掠而过,快得几乎要让人以为是自己看错。
呼灯看不明白,仍只觉得他终不是坏人。可那样美丽却冷凉的笑意,总是叫人有丝微的不安。私下里无意识的想让水滴同他疏远些。可众人忙乱,没人管着水滴,反而更加和他更加亲近。她也没有什么确实的凭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随着水滴去。暗地心里却像是有阴云笼着,比起眼前的疫病,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来,不知名的担忧着。总觉得眼前的人,并不是自己眼睛所能看到的那么透彻简单。
疫情却也只在人类之间传播开来。对于他和妖怪异族的却是秋毫不犯。
配药煎煮的事,水滴也帮得上很大的忙了,私底下也会悄悄地叫他师父,虽然他并不承认。善袖也识趣的乖了,又是不知惧怕的,也帮着各家的端水送药。
他再也没有用自己的血去调药剂,再没有救下任何人。安静的看着死亡,耐心的看着死亡。
几日里都有人陆续的死去,埋葬是人力不及的,众多的尸首只能暂时的积在一处,无人敢靠近。他也安静的不去过问。其实靠不靠近都是一样的,没人知道那病症是如何传播开的。只是惶惶的一夜过去,熟识的人又没了几个。
天气越来越冷,寒得屋子里边也有如冰天雪地。河泽里结了层薄冰,阴云密布,更叫人心绪添愁。却没有下雪,去年也没有下过雪,事实上这二十年来都没有下过雪。
放下写好的方子,他隐隐的笑了笑,手指上冻得冷凉。然而他却怀念着这冷,故里的冬日,从来都是飞雪漫天的,也是这样的冷。
水滴端了生着炭火的盆子放到面前,左右看了一下,想把窗栏放下来,被他伸手拦下。便乖乖的依到他身边。
这房子是这几天里没了的人家的。他没个去处,倒也不忌讳。暂住下来。水滴几天里都是跟在身边,很少回自己家里边去。
“害怕吗?”张开手掌感受着炭火的温度,觉得今天的水滴比平时更加的乖巧安静。伸手去搂着,轻轻的拍拍。
水滴抑起脸来看看他,轻轻的摇摇头。半天,叫了一声。“哥哥。”
“嗯?”对这孩子始终是爱惜着的。温温和和的应了一声。伸手帮他理一理未及梳理的头发。“怎么了?”
水滴这些天也瘦了些,可是那双眼睛更显得幽碧,在其中也蕴上了一丝发愁。见他看来WWW.soudu.org,又摇了摇头,把脸埋在他身上。可过一会,又叫他。“哥哥。”
“有什么事要跟哥哥说么?”看着水滴欲言又止的表情,他微微地安慰的笑一下,这孩子这些天来好像也有什么心事在发愁了。“想说就说吧。”
水滴孩子气的皱了下眉,咬着下唇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在水滴犹豫的片刻之间。他的视线已经越过了孩子的面容,看向门口的来人。
“大夫!”
人还在门外,沉稳的声音已经传来。不急不迫的,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味道。镇定得甚至有些冷意,不带一丝的紧张与焦急。这次倒不是跟了狐狸回来的。
“我不是大夫。”他轻轻的揽了孩子站起来。带着淡然的笑意。同样的话,说过很多次。只不过这一次,回答得极是彻底。
就在这片刻之间,说话的人已经径自地走了进来。旁边还跟着此镇上的地保镇守。对着那人毕恭毕敬,但近来对他有所依求,看着他的神色冷淡,也不好出声呵责。只在一边悄悄的使眼色,他却浑然不理。
来的人也当没有看见,踱到一边稍稍看了看他方才放在桌上的方子。旋即淡淡笑笑,笑意里有一分淡澈的了然。那人长相也就算得上是清俊而已,可是这一笑起来,却显得眉眼清奇,平添上一分锐利的光华,使得整个人都有一种使人敬畏的光彩流动。
略略的回过身来,直接的看着他,这次没有叫他大夫,直呼他现在的名字:“浅草。”
不论是看着他的眼睛,还是叫他的名字,都很直接干脆,就连眼里的打量和声音里的了然,都很决断。
“是我。”他站在他的对面,安静沉稳的答着。
“我是静池。此地的郡守。”来人报也一笑,笑起来眼睛也还是极冷定的。报上自己的名字。这年纪做郡守也太年轻,他却沉稳,没有年轻人的张扬浮燥,也没有气魄不足怯缩。即不盛气凌人,也没一分做作的谦虚。“你是大夫?”
“我不是。”他神色淡然,语气里隐着一丝似笑非笑。这样严重的疫情,自然会有官府着手救济,只是不想,一来的人,就是郡守。
“那个孩子是?”静池不置可否,看向紧依在他的身后的水滴。就是那个跟他很亲近的水滴了吧?
水滴不懂得什么叫做郡守,只觉得这叫静池人眼睛镇定纯粹到有些锐利。不像是哥哥,看着自己的时候总是带着慰藉的温和。尚还记得那日被砜洄捉弄的事,只被这眼睛看得心里发凉,紧紧地朝着他身后藏去。方才想说的话,现在当着众人,更是不好开口。
幸得他只是扫了一眼,也不当真等着他回答。转而看向同来的几个人:“我有事同他商量,你们先出去吧。“
不过才见面的人,说话间却好像早也熟识一样的毫不客套。是这样直爽而且干脆的人物也好。他淡然笑一下,算是赞同了。
正要哄了水滴出去,水滴却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抑起脸来看他。“我想回家去。”
“去吧!”他和静池相互对视着,温和的答了他一句。却没有看到孩子脸上分明期盼着什么的表情。
“我要回家去。”见他没有怎么理会,水滴声音小了一些,却又不甘心的再说了一次。
“去吧!”这次不等他回答自己,静池已经淡淡的看过来,笑了一下,代他答。声音虽然平和,可是却有一种命令似的意味。就连那笑里,也有一分冷意。
可是哥哥,依然还没有看向自己。悄悄的就有丝失落的寒意侵上来。失望的轻轻地放开了抓着他衣角的手,慢慢地退开一步,再轻轻地再退一步,磨蹭着走出去,出门前也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他。他一直没有转过眼来看一眼,也没有留。
“我也不想多花时间了。”待人走尽,静池悠然的在他面前坐下,镇定安详。把桌子上的纸张拿过来看看,方子并没有什么不妥,只不过是起了不作用而已。慢慢的撕成细条,丢在脚下的火盆里。纸条在瞬间燃尽。静池看着却又忽而一笑。“我知道你不是大夫,也应该不是浅草。”
他也不露一丝慌张,甚至还带了些微的淡然,等着静池说下去。而神色间的镇定自如,仿佛他不是大夫,也不是浅草是很理所当然的,丝毫没有欺骗人而被拆穿后的狼狈赫然。
“不是大夫,也不是浅草……”静池微微的沉吟,看着面前的人,着实是言语难以描述的精致韵味,难怪那表面不务正业的人一直惦念着。可看看眼前这人精致中透出的沉静,跟形容与想像里边的根本就大相庭径。不过想想亟烨一次两次那般眉飞色舞的,调笑着说得没正经的场面,天花乱堕的形容他那时驯良小鹿般又惊又怒又羞又怕的神色。突兀遇到那种事换作是谁也难以保持镇静,他却还能能够隐忍着一声不吭,也算是过于镇定了。
暗自摇头。若不是当初亟烨看错,就是一年时光里。这魔族少年从温静的小鹿长成吃人的老虎。――外表小鹿一样的吃人凶兽!或者,本来就是凶兽?
“郡守大人就来跟我争论这个?”他依然站着,若有若无的笑,看不出有丝毫对自己有如何下场的担心。
“不是大夫,也不是浅草。却能够救得了人。”静池看他的眼睛还是极沉稳的,话却说得极慢。仿佛说的同时还在细细地想着什么重要的不明白的地方。“能救而不救……,你想要什么?”
先前还带了些思索的意味,最后一句话却问得极为肯定。问完了也只是很明朗的笑了一下,对这件事似乎也不怎么着急,反而带了点有趣似的耐心。
“我不过也是听外面在传,你不是能救人么……”看他没有丝毫的好奇,静池不觉得自己找了个没趣,又笑了一下。
“外面在传?”他淡然的笑了一下。倒未必是洄砜那里走漏的消息,要传也是另有径道。这么一传,也就是说那两人真的没能够脱有心人的掌控罢了。这事上他不用花心思也想得明白。只不过他这几日里虽没有救下任何人,可是这么一传无论他真有没有这个本事,,人人心存幸念,自然会指望于他,无疑把他推到了明地里众目之下。做下这等安排的人,倒是有心。“那么静池大人又想要什么?”
“叫我静池。”他语气陡然的一静,极为真挚。旋而却还是笑笑,说得漫不经心。“有这样的人才,自然是还请淡草一同加郡府,商量商量对策才是。”
“这病,我救不了!”他看向静池,语气淡然,没有丝毫挑衅的意味,只是淡淡的说。
“这事,你跟我一同回去商量。”静池只毫不经心的笑笑,一脸我知道的样子,仿佛笃定了他会跟自己走一般,说得不留一丝余地。人虽然淡然笑着,眼睛里却是镇定不笑的,若是同去商量――你想要什么?
你想wWw.要的又是什么?在相互看不透的眼里,片刻间却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协定。某些条件,彼此都有慢慢商量的余地――
这场病疫来得蹊跷,其中隐情,想来他猜到的,未必会比静池知道的多些。只不过静池做郡守的不急,他自然更不急,而且这件事情,急也是急不来的。不如先看看静池作的什么打算。
只是想到方才,水滴说要回家去时,那样子的语气。心里隐隐一恻。即是有意传出消息去,自然而然也会传到水滴家去。水滴那个时候是想求他什么的吧。水滴有魔族的血统,就算是那天没有喝过他的血,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可是水滴的家人却不是,这一层,他不是没有想到。只不过,他必须狠得下心,沉得住气。而且,真要依着那方法,也是治标不治本,就算是杀了他,也救不了这许多人的。
静池看着目的达成,放松自然的在屋里张望打量起来。见屋角里放了几件草叶藤蔓编就的动物,是他闲时做来哄水滴玩的。物件虽小,他手工却极为精致,栩栩如生的。眼光只略微扫到,记起被自己赶出去的那个孩子。早知道那叫水滴孩子,相来同他亲近。眼见得面前这手工,想来他倒是真的对那孩子亲切,心下不置可否的笑笑。
忆起那孩子的神情,猜到有事。却也不明说,从那几件事物上抬起眼来看他,正色整衣道:“我还有几处地方去看一下。你若有什么事,倒不妨交代一下。事情紧迫,明日就走。如何?”
“好!”早晚几时他是无所谓的。只是淡淡的答了一句。平静的送了静池出门去。
“你不去看看刚才的孩子?”静池出门之前,突又回头看着他。淡然的却又极有意味的随口问他一句。
想了一想。心里还是不放心的。也一同出了门。
在院外远远的候了这片刻式夫的,除了地方上的地保镇守。竟还有个一身朴素衣裙待女打扮的小姑娘,一同等在一边,见两人出来,同静池眼神间略一交汇,随即低眉顺目的恭顺。
见他冷眼看过来,静池笑上一笑,神色端重。他扫过一眼,径直便走。那丫头眼神灵活锐利,手脚利落。隐隐的一身功夫,就算是待女,也必不是一般的待女。
静池也不管他。由着他先走。再打发了那几个地保镇守。竟也不用人指引。往他走的方向徐徐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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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滴垂头丧气出了门来。心里边只顾想着事。也没留意细看门前站着这几个人。不声不响的从一旁慢慢走开。全然没有注意到外头同样打扮的两个小姐姐中有一个不紧不慢的远远跟了上来。
回家去还不知道要怎么跟爹娘交代呢?爹娘让自己跟哥哥说的事,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这几天的药石全然无用,虽没有见他救下任何人来,可是却有人悄悄的传着他有能力治这疫病。人性毕竟有求生本能,有了这么一线希望,总是不甘心去放弃的。
让他去求求哥哥!水滴虽然有些踌躇,却还是答应下来――总是信任着他必然能够求得了人,自己不是亲眼见着他救下了那个骗了自己的坏人的么?虽然有些不大一样。而且知道他那么宠着自己,若是开口要求他,他必然不会放着坐视不管――可那也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虽说他必不会责怪自己说出去,而且那样的方法,他也不想再看着哥哥用。
几个能开口的机会被水滴稍稍的一犹豫,随即错过,等到他下了决心时,却又叫静池打断。其实他也不想直接去说,只希望他人人自己话音里边想得到的,他从来都是替自己想的。那样子,也不算是自己打破了秘密。可是从头到尾,哥哥却没有顾得上看到自己眼里的希寄和恳求。
爹无端的怕着哥哥,可这几天偷偷的跑来催问得急了。难得父亲那样子的重视自己――可是这事也是不能老这样拖着的。孩子的脸上方才笑了一下,随即是悄悄的有些愁意。要不,回家里去看看,就告诉爹娘,一回去他就跟哥哥说――
毕竟,那是自己的父母和亲属。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就无论是什么,都还是自己重要的人。就算另外有了重要的人,也是不能够代替,不能够?灭。
这边正想着,走到离自己家里边还有小段距离的林子边上。冷不防的叫人一把捂了嘴,拉进树丛里边小湖的边上。惊慌之下一挣,等到回头看见了拉住自己的人,不由得惊喜,欢欢的唤了声爹。
来人却神色惊慌,气急败坏的狠狠扯开扑上来的孩子。“叫你去说的事情,说了没有?怎么样?”
水滴被一手扯开,欢喜的神色一喑。低下头去摇摇头。
“他不肯?你去求他,他也不肯?”他父亲的神色更见凶恶了几分。再次把他扯到近前,狠狠的瞪着。
“我没有……我还没有跟哥哥说……”水滴有些无措的被抓着,却想不起来要反抗。只顾着摇头,半天才颤颤的开口。也没有感觉把父亲抓着自己的手,有些僵硬,抓得有些不稳!
“你没说?”绝望的喃喃着,抓着他的手陡然松开,惊恐的退开两眇,神色间却更见得狰狞,猛地扬手打了水滴一掌。嘶声问道,“你居然没说。小畜生,你这吃里扒外的混帐东西……”
太过于惊恐,只骂了两句,剩下的话却不知该骂什么。只有他明白自己心里边无以复加的恐惧,开始麻木的手足,代表着什么结果――
水滴却被这一掌打得怔然了。近来有哥哥护着,家里人也不敢再怎么随意打骂他自己。但从前挨打挨骂也不是没有过的事。可是这样子凶恶的神色,这样的重重的不留一丝余地的巴掌,气急败坏的喝骂……隐隐地和沉睡的记忆里的什么场面重合,有可怕之极的事,挣扎狞笑着要浮出来――
看着水滴仿佛被那一巴掌打得愣了,想把第二巴掌,却如同受了什么禁锢的打不下去。心里边更是惶惧。整个面容都变得有些狰狞可怖。
“我回去就跟哥哥说。一回去就说。我这就去求哥哥……”水滴才像是被眼前的人吓到。跌跌撞撞的退到湖边,脚下一滑,向后跌在湖岸边。眼看着面前面容扭曲的一张脸还在带着近似于疯狂的恐惧不断的凑近来。急急的一送声叫着。他不认识眼前的人!他从来没有见过眼前的人!他不要认识眼前的人!父亲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不想要这个人,做自己的父亲。想要哥哥!哥哥在那里――
“药呢?药在那里……你知道有药的对不对?交出来!我还不想死――”声音里边杂着兽一般的嘶呜,全然不顾孩子的惊恐万状,泪流满面。抓着水滴的胳膊就是狠狠的掐住不放。“把药交出来――”
药?那个药?惊魂未定间突然的听到药,心思却突的一清,反而微微的镇静下来。――连善袖姐姐都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不要告诉别人的秘密!独一无二的秘密,能够表明自己是特别的人的秘密。他从一开始就守口如瓶的秘密。对谁都不说。对谁都不会说!
“你知道对不对?”看着水滴片刻里稍稍的安静下来。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心里一喜,扯出个笑的表情来,放下声音来哄孩子。可是先前惊惧莫名的神色还留在脸上,这一笑,比起方才不笑时还要恐怖几分。但任他再问,孩子却只是口口声声的保证会回去救哥哥。死活不肯开口。
一急,扯过水滴的头发,就往着湖面上撞去。冰层尚溥,被他这样生拉硬拽的拖了孩子去撞,一层浮冰随即就破了。冰碴细细的咯着脸,在孩子脸上划出细小杂乱的伤痕。
倒不觉得疼,只是冷!很冷很冷!
水滴本就是极倔的性子,索性闭紧了嘴巴,任着他把自己像个包裹一样的拖拽。
哥哥不会不管的。我守住了秘密,那么请哥哥救救我的家人好不好?再怎么样对我,他们都是我的亲人。很重要的亲人。我想要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在一起就好。哥哥,好不好?你从来最宠水滴,我就当你答应了好不好?
他麻木的做着摔打的动作,看着水滴反而一脸的平静。怔了怔,,反而丢开孩子,退开几步,从一旁摸出把刀子来。刀子并不如何的猁。阴沉的天气里钝钝的不见一点儿光芒。毕竟是小孩子,就算不怕打骂,刀子总会害怕的吧?吓唬吓唬他,也许就会老老实实的答话了――
刀?
刀!
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有什么人?看过闪亮的刀,漫天的血色,淡淡的香气,谁低低的哭泣,喝骂,以及恐惧,还有恐惧中伸过来掩住眼睛的手,手上冷凉却叫人心安的温度,没有光却温柔的黑暗……
记忆在一瞬之间潮杂的翻腾起伏,卷起了所有的时间,思考,呼吸。
本是要吓唬一下这不听管教的小畜生,却被水滴脸上惊恐空白交织的表情吓到,不由得连连退了几步。见水滴脸上的恐惧更深。只当这小崽子知道怕了,示威的把手里的刀向着孩子扬一扬。“你再不说,老子真宰了你个――小杂种――”
话尚还没落,被水滴突然扬起的一声惊叫吓到,不由自主的再退几步。眼看着水滴惊慌莫名的向后退去。不断地退,再跌倒,滑到只略略结了溥冰的湖面上,轻轻的一声脆响,冰层应声而碎。溅起洁白品莹的水花,漫天飞洒。之后孩子便从冰层的破裂处落入水中。湖面随之一片平静,一切只是一瞬之间,却因为惊恐,反面点点滴滴都看得清楚而分明。
怔怔的站在湖边。他只不过是想吓一吓孩子罢了,却没有想到水滴会落水。冬天湖水的冷寒彻骨……他必然不会放过自己……
父亲在十几步之外,没有过来,试图拉住自己。同那次一样,就连试一试都没有,没有保护自己。转眼之间,父亲脸上的神色却没有分毫的改变,没灭在水波之间。没有一点点为自己的落水担心,所担心的只不过是他自己――
可就算是这样,我也还是想要――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在一起。我知道哥哥把水滴当作了对哥哥很重要的人,那么就请哥哥救救水滴的亲人好不好?
水滴守住秘密了!所以就算是水滴再也见不到你,也请哥哥救救我的亲人好不好?哥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
(心血来潮,重操围棋……输……输到抱头鼠窜ING……想当初虽说不是常胜,也不过是小输而已……唉,退步了……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