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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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月蹉跎,四季更迭,岁月流逝。

    一日一日的,我相伴在他的身边,却。。。越发的孤独,原以为最幸福的生活,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在山洞里的时候,杨二侠被怀疑的时候,昭南接过青干剑的时候,我都在旁边默默的想,这一次下天山,对于昭南,对于七剑,对于我,究竟是对是错。

    和那位女子,竟然这么快就又相遇了,那是昭南下山买药的时候,郁芳中毒,命已垂危。

    “记住,我数到十就上马!”他救她的时候,我真为他捏着一把汗。。。郁芳还在山洞里等着他回去救命呢,而周围又有那么多清兵啊。

    当然,昭南不会失手的,但凭心而论,自私的讲,我真的希望他。。。失手啊!

    “大侠,救一个只值二百两银子的女人,值得吗?”

    怎么会不值呢?昭南,你,爱上他了吧。。。那我呢?

    我这你对她粲然一笑,细心收好她赠与的护身符,峡谷间灿烂的阳光耀亮了你与她的笑颜,耀亮了游龙剑,却灼伤了我的双眼。

    也就是那一刻,我知道,我无法控制的,爱上了昭南。

    为什么,现在才发现呢,如果早一点发现的话,也许。。。我不会选择随他来到这纷扰的俗世,我宁可在天山上再孤独上千年,把那份最纯洁的爱,永远永远的埋藏在心底,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明月当空,光华万丈,水般流泻。。。忧伤一地。

    半残的青灯下熟睡的他,懒懒的转过了一个身,背对着我,我深深凝望着他坚实伟岸的背,深深感叹,深深的。。。不可沦陷的。。。爱着他。

    几滴珠泪,打乱了我回忆的湖,惹起阵阵涟漪。

    我走出屋外,皎洁的月光泻了一地,流淌在我华白的裙袍上,疏影晃动,摇曳着阵阵清风,此刻的游龙剑,寂静的斜倚着,犹如一位沉睡千年的老者,看着。。。看破了一切。

    我蹲下身子,轻轻的抚摸着它,想想这么多年我住在里面,倾尽几千年的灵力精华,灌注在游龙剑之中,保护着他,也为他创下了游龙一出,万剑臣服的赫赫威名,我。。。为的是什么,这一切的一切,他统统不知道,也许,他也永远都不会知道。

    爱他至深,才会,不顾一切。

    又一次坐到他的身边,天边,黎明已静悄悄的到来。。。

    拂过他凌厉的脸庞,尖削,名贵的样子,心,又隐隐的疼了起来。。。。。。

    回到游龙剑中的我,听到了他起身的声音,新的一天到来了。

    晨寒袭人,天刚破晓,游龙长啸着奔向那雄雄烈日,所谓,剑与人,人与剑,相辅相成,相生相依,气息相通,动静一致,思维情感凝聚于剑,剑为人之魂,人为剑之魂,人剑合一,方能称之为剑客。

    我的剑客,惹着那烈日,使光线随剑风舞动幻化成七彩的虹霓。缭乱我的双眼,荡气回肠。不久,他就收招定式,理着胸膛中躁动着的真气,我一夜没睡,此刻也有些许疲惫了,一般这个时候,昭南就会放下游龙,开始调理真气了。

    可今天。。。。。。他并未放下剑,而是用袍袖细细的擦拭着游龙,朗星般的双目也不知为何蒙上了一团迷雾。

    我被他弄得痒痒的,只好打起精神陪着他,有时候真想埋怨这家伙,自从住进龙吟山庄后,他的个性变得古怪又任性,我常常要夜夜不睡来保护他,清晨又要陪他练剑,本来以我千年道行,日夜不合眼也无妨,可找他寻仇的太多了,我已疲惫得无以复加。

    今天他又犯病了,看着他那带有几分宠腻的眼神,我都快绝望了,世间怎会有如此完美的男子,就是让我为他死,我也心甘情愿阿!

    正当我迷醉到不行的时候,龙吟山庄的大门被轻轻的推开了,瞬间昭南眼中的雾气散尽,凌厉的摄人心魄,“又来了。。。”他轻声地说着,慢慢望去。

    近来的是一位女子,以往,也有女孩子来报仇,昭南从不和她们过招,只需游龙剑气一挡,便无人再敢上前。可今天的女子,看样子不像是来寻仇的,水袖轻舞,云鬓缭绕,素白的裙纱,白纱遮面,眉心一点朱砂痣,莲般碎步,款款而来,一汪秋水如梦似幻。

    如此貌美的女子,连我都看呆了,可我望向昭南,目光中自有一份惊艳,更多的,却是怀疑与敌意。

    的确,这么多年来,这些人报复的手法数不胜数,变化多端,怎叫他不心生防范,于是,我也灌注全身精气到游龙之上,随时准备迎战。

    不经意间,游龙已发出低低的怒吼。。。

    谁知那女子并不慌乱,低眉顺眼的样子让人着实有些心疼,她走了过来,根本不看昭南,这是默默地把手中的食盒放在桌面上,倒退了两步,垂首道:“家父今天身体不适,小女子 柳风絮替父亲柳宽给楚大侠送饭来了,请慢用。”说完,就离开了龙吟山庄。

    不假,傅青主当年得知昭南隐居于此,曾来劝说他回天山,可昭南不肯,于是,他就雇了一个客栈的老板柳宽,让他天天给昭南送饭来,昭南开始不许,可傅青主执意如此,昭南也就无话可说,何况现在自己这样,也着实需要人照顾。

    从那女子进门到离开,至始至终,昭南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冷冷得看着,现在的他,再绝色的女子恐怕也无法打动他了。

    我不禁苦笑,这对于我来说,究竟是好是坏?半晌,昭南纹丝未动,只是定定得看着桌前的食盒,然后用游龙轻轻一挑,掀开盖子,饭香扑鼻,满盘珍馐。

    这女子好手艺。。。我心中默默地想,准备得也甚是齐全,三菜一汤,一壶酒,两道点心,那菜肴的精细程度,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色香味俱全,甚至可比御膳阿。

    昭南微微一皱眉,思量着什么,却有倏尔一笑,坐在桌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说他狼吞虎咽,一点也不委屈他,我最喜欢看他吃饭了,其实我知道,他并不饿,只是食物似乎有着冲淡一切的力量,可以让他忘记一切的不快乐,只专心于眼前的美味,像个小孩子一样。

    饮着墨绿的香茗,昭南在习习初夏的微风中,似乎有些醉了,他望着天边流过的彩云,那静如处子般美好的画面,让我不禁有些动容。

    他只知道,他抱着他亲爱的伙伴,他的游龙剑,他不知道,我在他怀里,靠着他坚实伟岸的胸膛,感受着他的温暖,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只要有这一刻,我觉得,一切付出,就都是值得的。

    是啊,我只知道,我靠着的,是我爱的男子,却不知道,十面埋伏中,杀机四伏。

    傍晚的时候,昭南独自在后花园侍弄他养的几株木芙蓉,我在前院里,一个人在似锦的丹霞中游离着心神,荡涤着思绪,沉吟低婉。

    “吱呀。。。”龙吟山庄的大门又开了,我一惊,原来是柳风絮,她换了一套装扮,殷红的裙袍,那一头青丝柔柔的泻在肩上,包着半阙火红的头巾,连着红纱遮面,依旧是一幅低眉顺眼的乖巧样子,她走过来,放下一个新的食盒,提着原来的食盒离开了。

    连头都不抬一下。。。我心生好奇,这女孩子究竟什么模样?定是美的要羡煞了这血般残阳阿!

    回过头,昭南竟立在檐下,看得出神。 又是一夜,今天的夜静的出奇,昭南睡了之后,我坐在院子里,看着亭中青石映着月光发呆,不由得,想起了今天昭南看柳风絮的眼神,似曾相识。。。

    阿!我记得了,那是,那是昭南曾经用来看飞红巾的眼神,迷惑,而又心疼。

    我缓缓地走回屋里,轻轻的,猫儿一样的靠在了昭南的怀里,感受着他平缓的呼吸,伸手撩开荡在他额前的发丝,把头深深的埋进了他的胸膛,困意袭来。

    恍惚间,我似乎听到了他叫着柳风絮的名字,可能是我听错了吧,我这样告诉自己。

    是么,是我听错了么。。。。。。

    睡梦中,我仿佛又听到了晦明大师的告诫, 昭南这孩子,纯洁善良,更是不近女色,可江湖险恶,处处都是诱惑,你也要替他,把持住啊!“。。。。。。

    我可以么,昭南,绿珠死的时候,她的血沾污了我雪般的裙袍,竟再也洗不掉了!我知道你爱她只身才会如此,因为,游龙是你的心,我是游龙的心,你,是我的心啊。

    日子流水般倾泻,泻过淡淡的月光,一如美人的流苏,柳风絮一如往常的来送些吃喝,依旧是那一幅低眉顺眼的样子,每一次她来的时候,我都忍不住充满敌意的看着她,无论是那雪般轻纱,还是那火般绸裙,都让我不寒而栗。

    多少年了,似从我魂归剑里,就没有怕过,那游龙的低吼永远有着震慑九霄得魄力,令人胆寒,为什么,一个连面目还没看清的女子,竟令我,慌了手脚。

    倒是昭南,开始的时候还会用那意味深长的目光注视着她,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了。

    没有对话,没有眼神的交汇,也许……不会有更深的感触了吧,我悠悠地望着昭南一如往常的样子,默默地想……

    真的是这样么?

    就是这段静如幽潭的日子里,傅青主来过一次,那是一次意味深长的对话……

    时间,要退回到半个月之前

    那日午夜,我静静的在屋外的竹椅上昏昏欲睡,白天下过细碎的小雨,雨水洗涤过的月白的冷静,淡淡地望着……

    昭南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我差点没来得及隐入剑中,从来没有午夜练剑习惯的他,在三更的时候突然操起游龙舞了一招他最熟悉的飘风断云,可是少了青干的配合,那剑术再不像当年那样凌厉,还隐隐的,有些伤感……

    收招定式之后,他缓缓地坐在桌前,摆上茶杯,斟了两杯清茗,兀自的抚弄着游龙剑,我抬眼,试图碰触他的眼神,想寻着一些蛛丝马迹。

    他的目光游离而迷蒙,浅浅的带着笑。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伴他左右,想来早已心意相通。

    只是今夜,着实有些不寻常。

    两杯茶?难道他在等人?

    这?又会是谁呢?

    他没让我们等得太久,落在院中的时候,茶还未挂上薄霜,只是隐隐的泛着些许寒意……一如我的目光,冷冷地注视着来人。

    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

    傅青主盯着昭南,悄无声息的坐下,眼神扫过桌上的茶,突然警觉起来。问道:”你怎知我会来?“

    昭南依旧抚摸游龙剑,笑着说:”恭候阁下多时了,莫问剑气如虹,千里之外已然霸气凌人,我怎能不知啊?只是,不知你的剑为何乱了套路?茶未沾唇,冒然发问,不知凡事本该‘莫问’么?“语气带笑,却字字珠玑。

    ”莫问剑沉默了好多年,既已见血,势必要问个明白!“傅青主道

    ”哦?只是……要小心,祸从口出啊!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啊!“昭南怅然道

    ”死亦不足惧,只是昭南,你……“傅青主似有话要说,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半晌,道:”万事小心!“

    ”生死本无常,有游龙在手,我本无惧!“昭南道

    ”只怕这游龙,亦非当年的游龙了……“傅青主黯然道。起身,走到庭下,望月长叹。回头,驻了良久,飞身消失在一片月色中。

    茶已凉。”只是这游龙,亦非当年的游龙了……“时至今日,我也常常想起这句充满玄机的话语,究竟,傅青主是什么意思呢?而那天昭南,又怎么会知道他要来呢?而他们那番意味深长的谈话,有意味着什么呢?……。这些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只是到了明白的时候,才发觉原来一切早已注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