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只有黑暗与冰冷的世界里,为什么会看到一丝光明,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是谁……在呼唤我?
失神多时的地狱突然清醒过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带给自己光明与温暖的人。
“天君,你总算清醒了,老天爷保佑,你没事就太好了。”龙悦儿伸手揽过地狱的头靠在自己肩上,轻拍他的背,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你……做什么!?”地狱本能的抗拒起来,即使眼前的人是生身母亲,他也不愿有过多的接触。他排斥周围的一切,就如同一只刺猬。
“儿子大了,不喜欢娘抱了吗。”龙悦儿放开地狱,柔声问道:“有没有觉得哪不舒服,要不要让爷爷给你看看?”
“不用,我没事。”地狱往后挪了挪,生怕龙悦儿又有什么举动似的。
龙悦儿从桌上端来莲子羹,舀了一汤匙喂到地狱嘴边,说道:“小玲听说你回来,特地跑山上去采雪莲子给你作羹,来,尝尝看。”
地狱紧紧闭着嘴巴,皱着眉头将头别开,看都不看莲子羹一眼。
“天君,这是小玲的一片心意,多少吃一点吧。”龙悦儿不禁想起幼年时的傅天君,吃顿饭都要她跟后头追几条街才喂上一口。
地狱的眉头都拧到了一块,情急之下手一挥,连碗带勺一块打翻在地。“呃……我……我不是故意……”没来由的一阵心虚,令他手足无措。
“这孩子,还是一副倔脾气。”龙悦儿笑叹一声,为他扫去床铺上的汤渍。
那是……
龙悦儿手背上一块硬币大小的烫伤疤痕,令地狱心头一紧,见他盯着那块疤痕,龙悦儿轻声问道:“你……还记得这个伤是怎么来的吗?”
WWW.soudu.org “嗯……”地狱点了点头。
傅天君四岁那年生了一场病,龙悦儿喂他药时,也是不愿意喝挥手就把碗打翻,结果烫伤她的手,留下这么一块难看的疤痕。
“你……不生气吗?”地狱低声问。
龙悦儿闻言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说道:“傻孩子,妈妈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可你知道……我……并不是他。”地狱又道。
“他?他是谁?”龙悦儿奇怪的问。
“傅天君。”地狱再道。
“那,傅天君又是谁?”龙悦儿含笑望着他。
“傅天君是……是……”地狱愣住了,傅天君是谁,不就是他自己,即使两个独立人格也改变不了是同一个人的事实。但是他自己这么认为,别人呢?地狱不敢确定的低声说道:“是我。”
“嗯。”龙悦儿满意的点点头,继续问道:“那我呢,我又是谁?”
地狱又愣了,支吾了半天才细若蚊声的说道:“妈。”
“谁的妈?”龙悦儿挑了挑眉毛,地狱的表现令她想起他年幼时呆呆的可爱模样。
地狱彻底被绕晕了,愣愣的说道:“我妈……”
“这就对了。”龙悦儿摸摸地狱的头,说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始终都是妈的宝贝儿子,这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
地狱不再抗拒的任龙悦儿抚摸自己的头,也尝试着去感受她的手带给他的温暖。自人格产生以来,他所拥有的情感就只有痛苦和仇恨,当他体会到亲情的温暖时,这种不一样的感觉令他眷恋。
“少爷,您回来啦。”
“少爷,好久不见了。”
4“少爷……”
“少爷……”
……
地狱离开房间之后,所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如记忆中对待傅天君那般待他,即使他冷漠的不予理会,那些发自真诚的关怀与问候却未因此而改变。
走遍山庄的每一个角落,脑海中走马灯般出现相应的难忘回忆,地狱默默的走到山门口,望向远处。他第一次感觉到失落,记忆中那一幕幕的片段,出现的……都不是他。
他知道,那些都不是属于他的,他只不过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在分享傅天君的记忆。一双小手用力的拍在他背上,险些就把正想得出神的他从山门前的台阶上推下去。
“哥,在这里发什么呆呢?”傅天瞳朝地狱笑嘻嘻的扮起鬼脸,天底下除了她,恐怕没人敢这么悄悄的靠近地狱,更别说捉弄他了,他会不会一刀砍过来那是说不准的!
“是你。”地狱淡淡的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会傅天瞳。
地狱以一贯的冷漠相对,傅天瞳却不吃他这一套,用手肘轻碰他的腹侧,怪声怪气的说道:“干嘛一个人躲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小秘密啊?……嗯?”
见傅天瞳一副三八兮兮的模样,地狱真想把她从山上扔下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在等人吗?”傅天瞳伸出脖子往山道下看。
我有个鬼可以等!地狱强迫自己无视她,暗暗给自己催眠那只是一只在唧唧喳喳的烦人麻雀。
“不对吗,啊!难道你在偷窥!?”傅天瞳语不惊人死不休。自从兔族移居到傅家村,经常就有师兄弟找借口跑下山去。
粗大的青筋爬上地狱的额头,她就不能说点能听的,他像会作这等龌龊事的人吗!
“你总不会是打架输了,躲这里偷哭的吧?”傅天瞳摆出一副“我会看不起你哦”的表情。
这里是什么地方!有哪个蠢蛋会跑到山门口偷哭的?地狱很想一把掐死傅天瞳,干脆一了百了,省得给她气死。见他仍是没有反应,傅天瞳伸手轻轻的拉他的衣袖。
拉我衣服作什么?再拉也不理你!
拜托……袖子快给你拉掉了……
求求你赶紧走吧,别再拉了!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地狱忍无可忍回过头,却看见一张可怜兮兮的脸,脑中浮起了童年的一幕。
小时候,每次跑下山玩傅天瞳总吵闹着要跟,傅天君不理她,她就是这么可怜兮兮的扯着他的衣袖,任他拖着走几条街也不松开。
“哥……”傅天瞳从小到大都如傅天君的小尾巴一般,走一步跟一步,地狱出现后近六年未与她说过半句话,哪怕去拜祭慕雪茵也不曾理会过她,她心中的感受又有谁知。
“小瞳……”地狱缓缓的伸出手,学着龙悦儿的模样抚摸她的头,冰冷的表情逐渐融化。
“哥……”傅天瞳扑到地狱怀里,五年多来的委屈都化作了泪水,她对傅天君的依赖甚至大过于任何一个长辈。
“小瞳啊,你的鼻涕都擦我身上了吔。”熟悉的温和语气在传入耳中,傅天瞳惊讶的抬起头,泪水更如两道小瀑布般汹涌落下。“哥哥!”
黑色的头发,阳光般温和的笑容,额头没有白筋龙头战纹,是傅天君!
回去吧,他们需要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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