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龙门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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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明和雪灵沿着大道朝前面远处的灯火走去。他们俩根据那几盏灯火做出判断,觉得那大道左侧最亮的也是最多灯火的房子想必是一家客栈,其余的可能是农户。

    他们俩走了好一会儿,还没有走到前面的灯火处,它们好像近在眼前远在天边似的wWw.。胡明再也忍受不了,他浑身汗透了,他把身上的上衣脱下来,光着上身,说:“真热啊,你穿这么多衣服,还穿着长衫,你不热吗。我现在知道你是女的了,你就把长衫脱掉,穿裙子吧,那会凉快些。”

    雪灵见他赤膊了,脸有些发烫,说:“我热不热不用你管。”

    “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嗨,算了,好心被你当成驴肝了,我不说了行不,我都快渴死了。不说了。”

    “渴死你活该,这都是你害的。”

    “这怎么又赖到我头上了,你家是姓赖的吧。”

    雪灵朝胡明的屁股踢过去,说:“你家才姓赖。”

    胡明跳开,嬉笑道:“你这三脚猫功夫想踢我,没门。”

    雪灵这时是真的又累又热,她没有心情跟胡明嬉闹。她有气无力地说:“等我休息好了,看我不抽了你的筋。”

    “女孩子如果都像你这样,男人可就惨了。”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女人应该是温柔的,如果女人都像这样刁蛮,哼,那么男人情愿都去当和尚,也不要女人当婆娘。”

    雪灵被胡明逗得哭笑不得,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她肚子里的力气被她提到咽喉里想跟胡明斗嘴,但它们又缩回肚子里去了。她现在就像一只被人捅了一个洞的皮球,漏气。她说:“我不跟你说了,你别惹我啊,我很烦的。”

    胡明见她真的挺累的,她浑身早就湿透了,这些胡明就着朦胧的月光早看到了。胡明说:“要不,我们休息一下吧。”

    雪灵说:“不用,好像就在前面了,走吧。”

    胡明说:“我们好像走前一步,这些灯火就后退一步呢。”

    雪灵说:“大漠是这样的,一望无垠的大地上可以看到很远的景物。”

    他们俩又走了一会儿,胡明这回走到了客栈门前一根挂着大灯笼的柱子下,灯笼的灯火照射在他身上,“到了!到了!这回肯定错不了!”他确信无疑了。

    客栈的幌子写着“龙门客栈”四个大楷体字。这是一栋宽大的平房,土木结构,长长的一排,有好几个窗子。中间的大门里投射出一个门形的光影。大门里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声音,倒有几分恐怖气氛。

    胡明和雪灵感觉有些恐怖的时候,从店内跑出一个丑陋的男子,这是店小二。他的腰间系着围裙,戴着绿色的尖帽子,鼻子又高又长,两只眼睛又小又深陷,嘴巴像猪嘴巴。他个子高大,敞开的胸脯上有一撮长长的黑毛。他热情地朝胡明和雪灵喊道:“两位客官要住店吗。我们这里什么都有,上房二十欲望花,下房十欲望花,有饭有酒,包吃住一条龙服务。”他的声音像女人一样甜美。

    胡明和雪灵面面相觑了一下。

    胡明问店小二,“欲望花?什么是……”

    雪灵扯一下胡明,耳语道:“钱。笨蛋。”

    胡明说:“还有把钱称为欲望花的?”

    “当然有了,世界各国有很多种币种称谓。英镑,美元,卢布等等。为什么到了他们这里不可以称为欲望花。你读书少,没见识,少开口,让我来跟他说。”雪灵这时用的是男声。

    胡明一听雪灵说他读书少,没见识,气得真想损她几句,但他转念一想:算了,好男不跟女斗,这种情况下,我还真的没有办法。同时雪灵突然跟胡明用男声说话,这让他止不住想笑。他明白雪灵是怕别人识破她的女儿身。在这种四周死寂而又恐怖的荒漠里,女人总比男人要麻烦许多,何况面这人跟一个怪物差不多。

    胡明于是说:“也是哦。吴兄,我们进去吧。”

    雪灵听胡明叫她吴兄,止不住抿嘴笑了一下,用手在胡明的背后戳了一下。

    胡明朝她做了一个鬼脸。

    店小二听不懂他们俩在说什么,因为他们俩在小声嘀咕,而且话里半雅言半土话的,这简直就像鸭子听野鸡讲话一般困难。

    店小二直截了当地说:“两位客官,我可告诉你们,这十里八村的,除了我们龙门客栈之外,别无他店。这大漠里的狼,可多了,你们可要三思啊。”

    店内传出一声嘲笑声:“最可怕的狼,是披着人皮的狼。”

    胡明警惕地朝店门内张望了一下,里面空荡荡的,只有柜台里有一个妇女在扇着芭蕉扇子,眼皮耷拉着,面色木然。她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看得出她当年也是一个俏姐儿。

    胡明觉得这家龙门客栈有些古怪,但这十里八村确实没有人家了。他们俩站在沙丘上张望过,到处一片漆黑,只有这里有灯火。他心想:管他呢,横竖都是不安全,我就把命交给老天爷做主算了,反正都已经死过一次了。

    雪灵说:“我们没有打算睡野地,咱们就住你这里。”

    店小二高兴地把肩膀上的毛巾一甩,躬身招呼道:“请进,请进!我们的服务质量是一流的。我们这里花普通客栈的钱,享受八星级的服务。”

    “店小二你尽瞎吹,你也不怕把你的肚皮吹爆了。你这店里到处是蚊蝇,还八星级服务,我的脚都快被蚊子叮肿了。”

    这时胡明看清了说话的人,他是一个年轻人。年轻人披散着乌黑的齐肩长发,脸被黑发遮住了半边,看上去很冷酷,独自在一张桌前喝酒。年轻人穿着一件褐色背心,长裤,腰带上别着一根发着寒光的银色笛子。他光着脚丫,一只脚踩在板凳上,一只脚在桌下翘着脚指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桌上摆着一坛酒,一盘牛肉和一条羊腿。他端着大碗喝酒,嘴巴吃得满是油腻。这个店里只有他一个客人,几张桌子都空着。

    坐在柜台里的妇女,见店小二领着两个客官进来,既不热情也不冷淡,只平淡地朝他们俩瞟了瞟,面带了一丝微笑。然后继续坐在柜台里,安闲地扇着芭蕉扇。她主要是在驱逐蚊子。

    胡明心里在打鼓,他跟雪灵都知道,他们俩口袋里没有店小二所说的欲望花,他自己口袋里倒是有二钱银子,在他们镇上吃一顿快餐是绰绰有余了,但在这里就是怕人家不要银子。

    他们俩被店小二安排在一张临近年轻人的桌前,然后店小二问:“两位客官你们要吃点什么?”一边说着一边给他们俩倒大碗茶。

    胡明和雪灵这时顾不了多想,端起大碗茶水,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喝完清凉的大碗茶,胡明揩了揩嘴问店小二,“你这里有泡面没有?来一碗泡面就行了。”

    雪灵在桌下朝胡明踢一脚,她心想,这呆子,吃泡面也是吃霸王餐,大吃大喝也是吃霸王餐,吃饱吃好了再说,即使逃跑也有力气。她于是对店小二说:“你们这里的菜谱呢,拿来,我来点。”

    胡明对雪灵细声说:“不好吧,我们可没有那东西。”

    这话被临桌的年轻人听见了,他朝他们俩嘿嘿地冷笑一声。

    这回胡明看清了年轻人的脸,跟他的脸长得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只鼻子和两只眼睛的,不算丑,也不算帅。

    雪灵喝完大碗茶,这时有力气了,她朝年轻人瞪一眼,对店小二说,“你们的菜谱呢?”

    年轻人插道:“他们这里是八星级的客栈,哪来的菜谱啊,你就跟他直说好酒好菜尽管上就是了。”

    雪灵朝他瞪道:“要你说。”然后对店小二说:“就这样。”

    店小二女声女气地说:“就哪样?”

    雪灵说:“好酒好菜给我上啊!”

    店小二高兴地点头哈腰说:“请你们稍等片刻,我这就给你们准备去。”说完呼地一声,如风一般拖着一条长长的幻影朝厨房飘进去了。

    胡明看得目瞪口呆,说:“神速!”愣怔地对雪灵说:“我看我们还是先问清再说吧。”他的意思是先问清店小二银子算不算欲望花,要是不算,他们俩还是走人,免得吃完饭没钱付账,然后招他们毒打。有关吃霸王餐的事情,他曾经在县城里见过一两回,那可不是随便玩的事情,会被店家打出屎出来的事情。

    雪灵激他,“你要是没有种,你走算了,我是不会走。”

    年轻人插道:“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人活着,欲望花却没有了。”他自言自语地说完,端起酒杯喝下一杯酒,揩了揩嘴巴,“好酒啊,欲望花啊欲望花,你是人的主子,你是人的照妖镜哟。”

    胡明这时肚子咕噜噜地响起,有些痛,他想大便。他赶紧站起来,问柜台里的中年妇女:“大嫂,你们的茅房在哪里?”

    中年妇女说:“你出了大门往右拐个弯就是了。”

    胡明对雪灵说:“我去一下。”

    雪灵说:“你不会临阵脱逃吧?”

    胡明这时已经快要憋不住了,肚子里像打雷一样迅速膨胀,他懒得跟雪灵说,赶紧跑出大门,往右拐了一个弯,却没有找着茅房。他已经憋不住了,他跑进胡杨林里的黑暗处,把上衣往树枝上一挂,急急忙忙解开裤带蹲下去,放了一个大大的响屁,顺势拉下稀臭的大便。他顿时感觉WWW.soudu.org快活似神仙,他提着裤子挪开一个地方继续拉,自言自语道:“舒服啊!”

    这时胡杨林里传来叽吱吱的尖叫声,胡明竖耳细听,他以为鬼来了,但众所周知拉屎不能拉到一半就不拉了。

    他紧张地朝黑夜里张望着,突然他身后发出一声砰的声响,把他的魂都快吓飞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