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火海逃生万事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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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好热,噪子干渴得仿佛要撕裂开,连呼吸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耳边隐隐传来女子的啜泣。

    “落儿,娘对不住你,没能好好保护你,还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孩子,你莫怕,娘很快就去陪你,黄泉路上,你可要等着娘啊……”

    这是什么情况!洛英猛地睁开了眼睛,面前一张哭得梨花带雨却仍是倾国倾城的脸,洛英便躺在这绝色美妇的怀中。下一刻,她便呆了,不是因为这女子,而是因为自己所处的地方——简直是地狱的业火中心。

    四周燃烧着熊熊大火,滚滚的浓烟肆无忌惮地漫布空中,不时有些烧着的木梁倒塌下来,洛英想站起来逃离,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一点劲也没有,就像一滩烂泥散在那女人的怀里。

    那女人见洛英醒来,忽地呆住了,转而露出欣喜若狂的样子,把洛英紧紧地搂在怀中,洛英几乎要闭过气去。她颤抖的手轻轻抚上洛英的脸,那眼中的不舍深深刺痛了洛英的心,为什么,为什么会有心痛的感觉?

    鲜红的血液顺着那女子的嘴角流下,一滴一滴落在洛英的脸上,洛英惊恐地睁大了双眼,看着那精致的面庞渐渐陷入血色中。她笑了,仍是一下一下抚着洛英的脸,忽地俯身将洛英揽在怀中,跌跌撞撞地在浓烟密布的房中摸索。洛英只觉身上一凉,原来却是浸在了水中,这房中有水池?!洛英强自睁大双眼想要辨识自己身在何处,却只见一片烟雾迷茫。

    那女子伏在池边,趴下身子,双手扶住洛英的脸,朦胧间只见一根燃烧的木梁掉落了下来,洛英想开口叫她躲开,张了张嘴,干涸的噪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却毫无知觉似的任那木梁重重地砸在身上,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溅在洛英的脸上,洛英浑身开始颤抖,泪水止不住地流下。

    “落儿,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娘……在天上……守着……你呢!……”她笑得灿烂,连这漫天的大火都压了下去,眼前慢慢变暗了,最后只见到那女子的眼中流下血红的泪。

    昏昏沉沉地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笼罩全身的炽热平静了下去,随之而来的是彻骨的寒意。

    再次从昏睡中醒来,只见一顶素色的锦帐悬在头顶,雕着镂空百花图的架子床,床尾摆一人高的木橱,侧过头去,一套简单的桌椅摆放在屋子的正中。窗前一张长案,小巧的香炉带着袅袅的青烟,使这原本寂静的木屋显得愈加沉寂。

    床上那名素颜女子闭上眼睛,在脑海中仔细搜索有关此处的记忆,却一无所获,再细细地想去,触目只见一片火海,隐隐约约似有女子的啜泣,却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脑中撕裂般的感觉涌上来,不觉捧着脑袋倒在床上呻吟出声。

    似是应和她的痛苦,从门外抢进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一撩长袍的下摆,单膝跪在床边,“小姐,你醒了……”

    碧蓝色的天空犹如水洗过的琉璃,炎炎的烈日照在这一方山谷内,顿失其毒辣的势头,转为一片清凉。山谷深处一片竹林中,隐隐传来剑气划破长空的声响。

    一条小溪围绕竹林一周,而后汇入山中一处深潭,那深潭由山中一条银瀑长年冲刷而生,终年清凉迫人。溪上横贯一竹制小桥,一白衣女子立于桥上,风吹起她白色纱裙,乌木般的发丝随风飘荡,恍然若仙。

    沐风跪在溪边,掬起一捧清水扑在面上,清凉的感觉沁入心脾,驱除了一身的燥热。一只玉手执一方丝帕,递到了面前,沐风没有抬头,涨红着脸接了过来,身后响起女子的轻笑,随后衣裙窸窣的声音响起。知道身后的人儿已远去,沐风看着手中的丝帕,轻轻拭在脸上,鼻间隐隐有女子特有的体香。静静地发了会儿呆,将丝帕整齐地叠好放入怀中,眼角瞟过清彻见底的溪水,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子扬手甩了出去,一条游鱼腾空而起,落在岸边的草地上,扑腾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木屋临水而建,围廊一侧伸出长长的一块,溪水便从下面流过,即便是炎炎夏日,此处也是清凉无比。木屋前,那女子如懒猫一般蜷在那铺了毡子的长台上。一只手臂探进水中,无意识地摇动着,露出的半截玉臂灼烧了沐风的双眼。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黑密的睫毛颤了颤,女子缓缓睁开了眼,一双明眸宛若黑夜中最璀璨的星子。看着随心紧皱的眉心,女子甜甜地笑着,捞起水中的手,扬起一片水花,在沐风黑色的长袍上绽开朵朵水花。沐风立在原地没有躲闪,只是垂下眼睛,避开了女子灿烂的笑容。

    湿漉漉的小手捡起一缕乱发别入耳后,凉凉的水珠顺着手指缓缓地一路向下,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沐风别过眼去,那是他不敢也无法承受的光芒。

    看着沐风渐渐远去的身形,脑中还是他那若即若离的神情,那女子复又趴下身子,探出头去,看水面上映出的自己的倒影。

    那是多么陌生的一张脸啊。睁开双眼后自己便身在此处,而脑中如同暴雨冲刷过一般,一无所有。第一次看到这张脸时,自己都惊呆了,眉目如画,粉面如春,依稀有些熟悉的感觉,可是,这真的是自己吗?忍不住伸出手去,去触碰那水中的影像,看着那支离破碎的脸,想必镜中花水中月说的便是如此吧。脑中转过千百种思绪,浮出一人焦急的神态,不由得嘴角微微挑起。

    沐风是她睁开双眼见的第一人,或者应该说是唯一的一个人。这幽静的山谷中再无第三人的存在。那个一袭黑衣的俊秀男子半跪在她的床前,一脸焦虑,看似沉稳的面容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一丝红晕袭上双颊,女子枕着自己的胳膊侧身躺倒,空着的一只手抓起散在胸前的发丝,慢慢卷在细长的食指上,一圈一圈,便如同自己的心思。

    离落,他说这是她的名字,只因生来体弱,日前又大病一场,所以迁来谷中休养,除此之外再也不肯透露别的事情。离落,很好听的名字,很喜欢,便对他露出甜甜的微笑,谁知他如同被火烧般红了脸。他的眼神从不在自己身上长驻,就像蜻蜓点水般一闪而过;他也不肯叫自己的名字,声称自己是她的护卫,如此有违主仆之分,无论怎样威逼利诱,都只是称自己一声小姐。沐风,是他的名字,为何却总是感觉,他的心被什么束缚了,不能随风飞翔呢?

    将采来的草药细细地捣碎,掺入新鲜的鱼肉慢慢熬成粥。小姐自醒来后,似变了个人,自小服药的她,现如今见到汤药便如临大敌,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定定地瞅着他,便是铁石心肠也抗拒不了的目光,每每让他深陷其中,而后便想出了这个折衷的法子。以前的小姐是疏远的,总是冰冰的,就像精雕玉琢的瓷器,美丽却毫无生气,自从那件事之后,见到他总会露出恐惧的神色,再也没有对自己笑过。而如今,她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脸上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那如诗如画般的女子,让人见了便暖到了心底。可为什么,心底却有些许的不安。看着小姐日渐苍白的面容,一种即将失去的感觉简直让他抓狂。

    静静站在床头,微弱的烛光下离落瘦弱的身形,沐风闭了双眼,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长长吸了一口气,转身投入漫无边际的黑暗中。

    随着他消失的身影,木屋旁的竹林中闪出一个人影,鬼魅般消失在木屋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