壕谷身后是四边水草肥沃的瀛月湖,过了这个传说洗涤角那战将鲜血的湖泊,便是阪陀城城外的牧区,看着眼前一块块风水宝地我不无可惜的道:“忠叔眼光没说的,可惜一旦战争打响,这里就成了废地,想要经营好可不容易啊!”
小福为我披上皮料披风,道:“角那不比永乐,灵沐雪山的寒气全倾泄于这片土地,你才好便又站在这风口上吹,到时忠叔看到你定会先自责一番。”
我冲他摇摇头:“福哥,你越来越碎碎念了。”罢了发现后者神色一变,忙摇手解释:“其实我没...没别的意思...”小福变脸的后果直接导致身首异处啊,即便我自认为是开玩笑。
小福一把将我拉在他怀中,匆忙跳下高处,弄得我莫名其妙的问道:“怎么了?福哥!”
“少爷别叫了,没看那边杀人呢吗?!”此时东海和清秋也出现在小福身边两侧,东海压低声音对我说道,不仅没有担忧,反而出奇的俩眼珠子满是兴奋。
伸长脖子望去,小福侧身把我的位置调换过来,低头道:“遥儿咱们赶路要紧,你莫要不老实。”令我立时瘪瘪嘴,回应道:“小气!”随即又被前者抱着飞奔,隐约听见东海小声念叨:“那人武功竟那么好啊!姐,你看没看见他衣不沾血的就把人脑袋卸下来...”自从看永甄一战后我对砍人脑袋这类血腥事件能躲就躲,否则便条件反射的狂吐不只...此时听东海一说,不由胃里一顿翻滚,还好最后忍下了,心里暗念:东海!你不嫌恶心我还嫌呢!死孩子!
忠叔的农宅离牧场有段距离,可小福的轻功也不是盖的,没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即利于一栋不大的农宅门庭前,后赶来的清秋和东海去叩门,转眼间我们一行人见到从内厅疾步而出的忠叔等几个人。
待双脚着地,忠叔上前躬身要行礼,我一把扶住他:“忠叔,您这等大礼遥儿可不能受。”说罢曲腰施一礼:“吕遥在这儿谢过您的帮扶和收留。”
已见苍容的忠叔老泪纵横,忙扶我道:“云少...吕先生,若非您多年的经营,老爷子的大仇怎能得报,老奴也断不会有如今的!”
稍客套一番,忠叔带我四人到他已经安排好的房间,逐与我单独进到他为我准备的书房,商量事宜。
“吕先生,老奴已经把这几年来火锅店和绸缎庄的账本整理好了,您可以现在翻阅看看。”忠叔恭敬地拿来七八本厚厚的账本放在书案上,我的面前。
“忠叔,您办事我放心。”我起身硬拉他与我同坐:“您只当我是您的侄儿亦或者亲人便好,勿需如此谦卑,况且这世上唯有老爷子才配您叫一声‘主子’。”话里有话的一语带过,瞥见后者激动地双肩细微颤抖,又道:“遥儿想知道:忠叔,依您这几年在角那国境的观察,今后在角那经商需注意些什么、必备什么,有何见地?”好日子也尽了,现在最要考虑的还是如何在角那商界站住脚。
忠叔黯然的神态在听我的话后,马上隐去,认真的答道:“几年来老奴...朽确有打通关系来撑住各店的生意,不过但凡角那人都有两个弊病,即:不知足和蛮横无礼!要想立足就必须先找一个可靠的氏族依靠,待到时机成熟方好联络各氏族,一点点壮大。”
“六大氏族的资料我还不太清楚,忠叔麻烦您给我详细说说。”依附其中一个氏族?看似思路正确,实际并不完美:商道因政道变而变!六大氏族在朝堂上各据一方,我这么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人物唐突的奉承任何一方无疑在找死;便是有人肯收我,也不会保自己不会在取得好业绩的同时被“主子”害死...并不如想象中容易才是。
“角那六大氏族分别为:以矿山开采、冶炼的萨克达氏;全国钱庄运营大亨的那木都鲁氏;御用金银、民间铜瓷器制造的密札氏;马匹畜牧之首的哈萨喇氏;贩卖奴隶、战俘的敷臣氏和战甲兵器铸造商阿图拉墨氏。可惜老朽在角那这几年没有机会与这些氏族的大人见过,只拉拢阪陀城城主和壕谷的一些商贾而已。”
我点点头,回给忠叔一记微笑:“凡事从无到有,我相信三五年足够我从一个他们不屑正视的小商人变成个敢于与他们谈条件的角色了。”永峥,我不会让你失望,这是我的承诺,所以容我时间,帮你瓦解你帝国旁最大的威胁。
忠叔看我的眼神转而担忧,道:“吕...遥儿,老朽知道您本非池中物,但更晓得您的身体再操劳下去,怕会...”顿了顿说:“老爷子能大仇得报,永乐圣上能安坐龙椅,遥儿觉得不够吗?真要杀了那个你世上唯一的双亲...方罢休?”语气到最后已经轻的如同自语。
长出一口气,我说:“看来老爷子已经把所有的真相告诉您了啊!”瘫坐在柔软的座椅上,接着道:“日子太闲了并不好,我仅仅是想经商,没有任何目的,忠叔多虑了。”终究无法完全信任眼前人,我眼神递去一个不甚冰冷的寒光,提醒他莫要来触我的心事。
我并非如很多人想象的那样――非杀蓬莱岛岛主不可!不过觉得事情后面似乎还隐藏着更深一层的隐讳,没表面般简单,比如说:为何当时岛主人选的“爹爹”干嘛没事去招惹待嫁的“我娘”?!为何“爹爹”画的“我娘”如花娇媚,说不出的自然?!为何“我”出生如此大事他都不晓得?!等等...待我准备积攒更多的把握去揭开谜底;再来即是对永峥的交代,如此尔尔。
忠叔垂首,继而边要起身边道:“老朽...明白了。”
――“少爷!我有重要消息告诉你!”不及我站起去安抚忠叔,东海扯着嗓门子就在门外喊了起来,惹得忠叔和我都是一愣。
忠叔摇头,苦笑着瞅我一眼后忙开门冲门外人道:“小海!怎么又没规矩了?!”
“角那朝廷里都翻了天了,能不急吗?!”东海没大没小的和忠叔顶嘴,瞅上去确是急着报告重要讯息。
忠叔自没和他计较,皱眉道:“到底怎么了?!”
“二殿下死了!”
“怎么会?!”忠叔显然也吃了一惊,随即道:“他半月前才封为皇太子,今天怎么就死了?!”
听他们说得我一脑子浆糊,开口问道:“你们说什么呢?”“皇太子”称号什么时候成催命符了?
东海抹了把汗,没理我,只对忠叔道:“达姆萨川篡位,连带斩杀了他一直支持的二殿下...呼呼...”喘了喘粗气“血文在朝廷里的部下刚刚送来了第一手资料,福哥回血文帮部署,让我来告诉您和少爷一声。”
“你是说这次篡位小福参与其中了?!”我未料小福的帮派触角已经深入角那宫中,甚至干出这等大事!
东海也微黜,问我:“难道...难道不是少爷您下的令?”整个一痴呆的模样。
我无奈的边翻白眼边说:“连角那是何情况我都不是了解甚详,怎么可能让小福去掺和朝廷里的争权夺利。”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当年的惨痛经历使我学乖,美其名曰:买什么都不买赔钱货,管什么都不管宫闱斗。
“咳!”忠叔清了清嗓子,竟也对我投来不怎么相信的眼神,旋即瞧我挑着眉毛准备发作,才道:“血文帮自成立接的任务除了杀人亦是情报买卖,怕是这次不过对象变了,麻烦多些。”说完正色对我说:“遥儿,这达姆萨川是当朝皇帝达姆萨贝的最小皇弟,多年来与钱庄运营大亨那木都鲁氏及贩卖奴隶、战俘的敷臣氏交好。前皇太子因为极力反对那木都鲁氏和敷臣氏的蛮横跋扈和对百姓的残忍,曾经向其父进言,以至两个月前在狩猎中被猛虎扑食、不知所踪。自此达姆萨川扶植皇二子登上太子之位...没想到,”忠叔应景的摇头感叹:“没想到他还是反了。”最后终于注意到我的一脸菜色,问:“遥儿...遥儿胃疼?”
摇摇头,我挥手回答:“算了,一切等小福回来再说吧!”现在我要站稳脚跟,不是要挑事的,想到此处我拿起账本看起来,不再出声。
门轻叩的声音传来,想必是东海和忠叔走掉了,盯着密密麻麻的账本我越看越头疼,没多久就撂挑子,起身进到厅室,顺来糕点和半凉茶水打牙祭。
“哗――”两个身影窜入室内,一黑一玄,黑的那个极像乞丐,玄的那个...我呆呆地忘记嘴里还含着的糕点,叫道:“小福,你干嘛呢?!”搞什么!才来第一天我怎么就没好呢!?
小福被我叫得闪了不到五分之一秒的神,黑乞丐已经抽身而绕,站在了我身边,手指掐着我喉部气管位置:“他对你这个阉人很重要?哼!”
“放了他!”小福满脸杀气,带着森冷邪气和杀戮欲望,骇人程度绝不是我两世所见的恐怖!与此同时,我感到掐我气管的手不禁也抖了抖。
叹口气:“黑乞丐同志,让我猜猜你是谁怎么样?”扭头,钳制气管的手指又紧了起来,迫使我忽然阴狠的朝小福道:“不用管我,杀了他,让他从哪来回哪去!”罢了上不来气了!我咒念:你个兔崽子!听人劝吃饱饭,怎么这都不懂?!
小福双瞳泛起浓烈的血色,双掌如被烙红般,仅依稀可见其上手筋抽动的轻颤,浑身气势也瞬间变得恶毒诡异,仿佛是地狱中爬出的恶魔。
说不害怕是骗人的,这一刻我才知道小福最后练成双极后闭关了整一月,甚至总是会莫名的闭关...原来,原来他练就的功夫太邪恶了,甚至在他杀人之际会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
“SHIT!”黑乞丐发现事情不妙,窜身往外逃,完全不理会他极可能一个不小心就将勒死的我。
“东海!清秋!快救小福!”憋足了劲我怒吼一声,罢了感到脖后一痛,失去了直觉。
“诶哟~~”揉着疼到骨头里的后颈,我好不容易坐起身,赫然发现一只黑黄黑黄的狗瞪着他那单眼皮的困意双眼看着我,似乎对我的注视不过是没办法的事情,令我当即便清醒过来环视四周:不大的洞穴,潮湿的地方还在漏水,我坐在唯一一块干草垛上,旁边点着篝火,篝火边上是竹竿搭的晾衣架。
“喂!要饭的!出来!”我吼了三声,但是除了看我的狗把头扭到一边,根本没人理我。我准备爬起来,不想双腿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又栽倒在干草上。
“你就不能老实点吗?一点被绑架的样子都没有!”此时从阴暗处走出来一个身影,直至他靠近过来我才发现他是那个乞丐,但...但他的体型...未免太好了点吧!
古铜色的胸膛上还淌着水珠,两块胸肌和六块腹肌袒露在外,有些绮靡、有些诱人,下身围着黑色的衣服,赤着双足,就是脸上依旧是络腮的大胡子,头上顶着比鸟窝还乱的头发。
他看我愣愣的把他打量了一遍,忽而嬉皮笑脸的说:“比你家那小福有料吧?”后靠过来接着道“不过说回来,我还是不太喜欢一个男的对我流哈喇子,特别是个比女人还女人的男人。”
强忍着敲他个满头包,我瞥开眼道:“你什么时候穿来这里的?”
“噢~”他坐到我身边,低吟道:“好一个‘泪纵能乾终有迹,语多难寄反无词’,原来你也是!”瞧我终于将目光调整到他脸上,他道:“我19的时候来的,却只是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直至今日。”
“命不错,穿来就成太子爷了。”我给他一个挑眉,不想他回望我的眼神很无奈,还很理解:“是啊,是命不错,比起穿来就成了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公子哥确实好多了。”
我瞪他:“你根本在找茬!”这么一会净用语言刺激我了,真是可恶!
他脸一冷,伸手掐住我的左肩,力量之大害我痛呼出声:“有话说话,你...快放手!”
“我父皇被你的手下杀了,对吗?”他阴着脸,一副要把我生吞活剥的样子。
我冷笑:“小福的确是我手下的近卫,可他并不是导致你父皇被刺的凶手!文浮是他在江湖的名字,手下的帮派专干暗杀和情报收集,然而我知道这次的事情是有人要嫁祸给他和他的帮派的!不然你觉得一个小小的武林门派能杀得了你父皇吗?!”
他甩开我的肩膀,有些挖苦的说:“你倒是辩得很有道理,就是没人知道你说的是真心还是假意。”
我揉着肩膀,扯开衣领看去发现青紫一片,扯开一抹讨好的笑:“不知道是吗?”然后在对方拢眉看我表情时,扯着他的手臂就是一口,狠狠的报了仇!
他掰着我脑袋,开口骂道:“MD,你属狗的啊!”然后见自己的手臂流下血,气得一脸杀气。
我回他一个比他还骇人的杀气嘴脸,吼:“有种你就杀了我!”
他磨了半天的牙,起身对看我俩斗了半天的黑黄狗狗说:“小黄,怎么不咬他?!”随即发现小黄耷拉着耳朵仿佛没听见般,翻了翻白眼,蹲在篝火旁烤起火来。
瞅着烤火的男人wWw.,我拍拍小黄的头,又惦记起小福。见他铁了心不理我,我旁若无人的说:“我2008年5月24日穿来的,实际年龄32,穿来九年,现今这身体十四岁。”还是最倒霉的女穿男!
他把视线转过来,罢了起身伸指点了我膝盖上的穴位:“你能动了。”继而继续烤火。
假使我的话让他对我发生了改观,那么我觉得自己需要和他好好谈谈:或者他和我一样,穿来之后有着难言之隐...心念至此,我挪到他身边,撕开衣襟的布条要为他把伤口包扎,不想看见他的伤疤已然愈合,只留下浅浅的痕迹,即时愣住好久无法回神。
他似乎察觉到我紧盯的眼神,不由又扭头看来,却意外的没生气,保持他那嬉皮笑脸的表情问道:“怎么?怕了啊?”眼底隐约让我感觉到异常。
“我叫吕瑶,你呢?”我瞅向篝火,问道。
他拨弄着火苗,嘴角带笑的说:“我名比你还平凡――王强。”顿了顿说:“我忘记我什么时候到这个地方来的了,不过细数也21年有余,实际年龄40了。”
勉强扯抹笑容消化他的话,开口说:“你弟弟死了,你知道吗?”按照忠叔说的和王强的实际情况,我觉得他不该“沦落”现在这个地步啊!
“他不可能死,论谋略达姆萨川根本不是他对手,”王强停下来,望向我的眉毛轻挑“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我吗?或者说――关心时局?”
都说聪明的男人可怕,现在我彻底有了觉悟:原来我对付的人都是处事未及深沉的人,而且大多对我都是有种“怜悯”在里,现在眼前的人绝对不是,他对我而言即使是同一个世界来的人,却代表着他对我的思想有更深的理解和掌握!
“不错,我是商人,朝堂有个风吹草动直接关系到我的身家性命,所以我才想知道你到底准备不准备回角那皇宫即位,为父报仇。”明人不说暗话,自己没道理让人摸清心思还死鸭子嘴硬,讨个让他更提防我的“恶果”,那恐怕就得不偿失了。
他没什么温度的哼笑一声,不带感情的说:“怕是让你失望了吕兄,我王强从没惦记过皇位,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起身拉下腰上衣服,顺手搭在火旁的竹竿上,又扯过旁边的裤子穿上,回头对已经把脑袋快塞进衣领里的我道:“你最好回去告诉文浮,这事情他别再掺和了!本来我以为可以给他个教训,现在看是没那能力了。但我还是要说一句,以后他小心一点,便是我不伤他,达姆萨川那阴人怕也不会放过他,你地明白?”
我一想到王强不顾我这个外人在场就换裤子,不由气得七窍生烟、面红耳赤,等他说完我命令自己冷静的说道:“我当然明白!”抬眼怒气冲冲的说:“更明白你这叫逃避,逃避属于你的责任!”
“呵!”王强回我张自嘲的嘴脸:“你又了解了?!行!你愿意说什么说什么好了!”边说边扯起我的衣领,把我从干草垛上拉下来,指着黑漆漆的延伸洞穴方向:“走吧!小黄会带你离开这里的,至于能不能回去看你的命了。”说完倒在干草垛上闭目养神。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