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味道清遥很熟悉,她想到在大学时的某个夏天宿舍里一连数日都有这种味道,大家遍寻不到味道的源头,后来在空调的换气机里找到了数只老鼠的尸骸,应该是被扇叶绞死的。难道这间房中也有死老鼠?或是以前的住户将肉类食物丢下没有清理?
真是恶心,自己本来已经是精疲力竭、饥肠辘辘,这会儿食欲全无。她强忍着想吐的冲动屏住呼吸走了进去,迅速打开每间屋的窗户,当最后一扇窗也被推开时她将头探出窗外,猛烈地呼吸着。窗外夜幕已经完全笼罩了这个城市,夏夜清凉的气息吹得她头脑清醒了许多,坏心情也一散而尽。她回过头来,再次嗅了嗅,味道渐渐淡了。
清遥这才有心情去熟悉自己的新家,这是一间装修很有品味的房子,布置简约而考究。开放式的厨房与客厅相接处还有一个黑色的吧台,客厅里宽大冷色布艺沙发,卧室中灰黑相间的软包双人床,处处隐约可见主人的优雅格调。只是由于长期无人居住,到处蒙上了一层细细的灰尘,如薄纱遮盖,使整间房子平添了几分沧桑之感。清遥顿时心中畅快,一口气将家具抹得一尘不染。
窗外的夜色更加浓重,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她在整理完行李后,将自己重重地仍在了那张柔软宽敞的双人床上,陶醉地舒展着一整天的奋战过后几乎僵硬的筋骨。这时候,她想起傍晚,一阵甜蜜,那么迷人的男子,浅浅的笑容却有烈焰般的力道,灼得人心里滚烫。“呀,好像忘了问他叫什么,具体住哪间了?算了,有缘自会再见的!自己简直有点花痴了!”清遥心里自我解嘲,不知不觉竟睡了去。
不知是夜里几点,清遥恍惚间又闻到了那股刺鼻的恶心气味,而且越来越浓,她恍惚中觉得那味道从房间的每个角落喷涌出来,一缕缕朝她聚拢,慢慢变成滚滚殷红色的浓雾,冲的她头痛欲裂,那团浓雾越聚越多,洪水猛兽般涌入她的鼻腔,她无法呼吸,雾气好象有了分量,压得她胸口憋闷,她想挣扎却无法移动,想呼救却无法出声。
“不要,不要……”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啊!”清遥猛地坐了起来,浑身已被冷汗浸透,大口喘息着,好奇怪的梦,怎么种种感觉那么真实?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房间里安静如常,别自己吓自己了!忽然,她似乎再次闻到臭味,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心理作用,她跑到卫生间用凉水洗脸,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然后用力吸气,可是让她不愿承认的事实很无情地摆在了面前,这种味道确实又出现了。她一向胆大,不断劝说自己没什么,大不了明天来个大扫除,不要多想了,只不过是普通的味道,可能是太累了才会做那种梦,现实中的感觉在睡梦时被夸大是一种很常见的现象。也许是因为嗅觉的适应现象,清遥很幸运地再一次入睡,并且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
起床后清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报修电梯,随后来到厨房,寻找那种气味的来源,厨房每个角落都干干净净,客厅,卧室,浴室,她翻遍屋子却一无所获,那股浓郁的味道是从哪里来的呢?
坐在沙发上心生狐疑,“叮咚,叮咚,叮咚……”门铃响了好多声以后,清遥的思维才被拉回现实。
啊,是小通!清遥这才想到自己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在应对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事件,却把今天约了小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小通是清遥的大学同窗,更是上下铺的室友,两人的关系亲密无间,是一对人人称羡的死党。两人虽然都有娇小的身材,但是清遥面色苍白,有时给人一种遥不可及、高不可攀的感觉,而小通双颊红润,总是满脸带笑,还有两个小酒窝,是那种人见人爱的卡哇伊女生。和清遥的洒脱、高傲不同,小通性格活泼,是个鬼灵精。
“啊呀,你大小姐真会耍大牌,昨天我明明说要来参观你的新居,今天早上你一个电话也没有,我只好自己按照地址找来了!在外面按了那么多声才来开门!”小通叫嚷着走了近来。
“唉,你别提了,真是一言难尽啊!你是走上来的?”清遥忽然想到坏掉的电梯。
“不是啊,坐电梯啊,怎么这么问?电梯不是好好的吗?”
原来电梯已经修好了,清遥长长舒了口气,感到自她进入大厦以来,终于发生了一件让自己心情轻松的事情了。
“呀,我去给你拿点饮料或是倒点茶,那么热的天,口渴吧?呀,坏了…”这才想起来光顾着收拾,家里连一点可以饮用的水也没有!
“哎呦,等你想起来,我早就饿死或渴死了,你瞧,我就猜到你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带了早餐和水,还有可乐,快吃吧!”小通边说边把食物一样样放到茶几上。
清遥忽然回忆起自己昨天什么也没有吃,她意识到一个问题,一下抓住小通的手面色严肃地问:“小通,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啊?”
被她这么一抓一问,小通怔住了,随后一脸茫然地反问过来:“啊?什么气味?你怎么了?看起来怪紧张的?这可不像你,那么一惊一乍!”
什么?那么明显的异味,小通竟然闻不到,清遥顿觉心凉了一大截,小通没有注意到清遥惊讶的表情,自顾自吃了起来,她吃的那么香证实确实没有受到那种怪味的影响,可是自己打从昨天一进门就反复受到嗅觉上的困扰,更令人费解的是,她竟然找不到源头,难道是自己的嗅觉出毛病了?清遥感到诧异极了!
在小通面前,清遥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于是,她把自己搬到这房子就闻到腐烂气味、夜晚被怪梦惊醒的事一一向其道来……
“你说,奇不奇怪,现在我还能闻到那种味道呢!”
小通听后,一脸地凝重,经过了片刻的思索,她忽然以一种神秘的眼神盯着清遥,慢慢凑近她,缓慢到一字一字往外吐:“清遥,据我判断,你,很有可能,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小通的发音很清晰,但是音量极弱,仿佛是担心被别人听了去,尽管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人。
“什么什么东西?你是说…唔!”清遥刚要吐出那个她自己从昨晚便想象到的字,嘴巴忽然被小通捂住了。
“嘘,不能说,要说好兄弟,当心被它听了去!”小通是个灵异玄学爱好者,她经常喜欢光顾玄学网站,读灵异小说,因此什么奇怪的事都会联想到灵异。凡是爱听鬼故事的人都知道,人们往往忌讳直接称其为“鬼”,而是要以“好兄弟”代之,来表示自己对于它们的尊重,以免遭到报复。这个称谓最早来源于台湾,当地人总是把无人祭拜的孤魂野鬼称为“好兄弟”。
对于小通的这种嗜好,清遥一向是拿她没办法的,经常因为她的奇异举动和玄虚表情而哭笑不得。这会儿,自己内心深处不得不承认也产生了那种想法,但是她在不断找理由宽慰自己,她是执着的、勇敢的、不愿屈服的。
“鬼就是鬼嘛,哪有那么多讲究,你是不是想说我被鬼缠上了?我可从来就不信那些的,这你知道!我只是担心自己的嗅觉出毛病了!”清遥的声音故意提得很高,以此来表示自己对于小通那套理论的不屑。
“你就是这么固执,少在我面前硬撑了,你敢说你丝毫没怕过?丝毫没往那方面想?”小通有些急了。听她这么一说,清遥就像被别人戳到软肋似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清遥啊,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劝你早点搬走吧!你想想,这么好的房子,租金这么便宜,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你这个人平时挺聪明,可是有时就显得比较鲁莽,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劝你别租你就是不听,还有,今天是星期天,可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连点人声也听不到,你啊……”小通就像一个谆谆教诲儿女的老母亲,这让清遥觉得很好笑。
“哎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才多大的人啊,比我妈还啰嗦!当心因为你的啰嗦嫁不出去,哪个男生敢娶你啊!”说到男生,清遥又想到了昨天的偶遇,想到了那阳光般的笑容,心里的愁云顷刻散尽,她感到很甜蜜,于是转移话题,说起了坏掉的电梯和那个男生,小通边听边用她那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清遥,最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我们骄傲公主的芳心终于被某位最出色的王子给俘获了。听完这个结论,清遥还是说了很多为自己辩解的话,至于她说了什么,小通没有注意,因为她很震惊地从清遥的脸上看到了一种表情,这种表情理所当然属于任何一个女生,但是她从未想到会属于清遥,那是一种被成为“羞涩”的表情……
那天,小通很晚才回去,临走时她又一次劝说清遥趁早搬家。
“放心啦,我自有分寸!”清遥满脸自信的送走了小通。
自己真的有分寸吗?真的无所顾忌吗?她不敢肯定自己对小通说的那句话是否出自真实感受,呆呆地坐在客厅沙发上,陷入了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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