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琳蜷缩在自己的卧室中,光线晦暗,只开了一盏小夜灯。墙上造型奇特的挂钟滴答滴答很是刺耳,对于她而言那钟声如死神的脚步慢慢逼近,可是此时她感到浑身软弱无力,意识仿佛从身体内一缕缕被抽走,只剩下心在战栗,自己犹如待灾的羔羊,等待着那个让她几近崩溃的时刻。“当,当,当”午夜十二点的报时声牵动着玫琳的每一根脑神经,阿鼻地狱的门就此打开,同一时刻:“哇,哇,哇,妈~妈~,妈~妈~”那是婴儿的声音,尖锐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啊!”终于又来了,那个声音,“不要,不要,不要,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不是你妈妈,求求你,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把你流掉,我是迫不得已啊!”玫琳用被子将自己越裹越紧,全身剧烈地颤抖,那个声音由客厅飘到卧室,由床边飘到玫琳的耳畔,一下下冲击着她的鼓膜。她双眼紧闭,泪水从眼角渗出,浓重的烟熏妆已经成了京剧中的花脸扮相,她不敢睁眼,只能用尽自己仅剩的力气疯狂地哭泣叫喊。
她不知如何描述近来接二连三发生在她身上的怪事,思维正常的人谁会相信引产掉的胎儿会化为亡灵回来复仇?别人会以为她在故意搞怪,即使相信,别人又会对她投来怎样嘲笑的目光?这是在朋友圈中一向骄傲的她所无法接受的。她曾经选择尽量不要让自己在凌晨十二点时独处,然而,她去上网怪声会准时响起,她去泡吧怪声也会如影随形,尽管她已经努力控制自己,可还是不可避免地在公共场合一次次失态,她已经丢进面子,因此即使被吓死她也要躲在自己家里。“错了,真的大错特错,这都是我的报应,报应啊”她已陷入深深的自责。
其实,以玫琳的性格能认识到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已经很不容易了,但为时已晚,她真正感到了从骨头缝里散发出来的寒气,那是她打从娘胎出来就没有尝试过的恐惧感。她前卫、叛逆,甚至放荡。她妆容妖艳,从没有一次用相同颜色的蔻丹来装饰那十个手指甲。
然而,自己那场疯狂却诡异的艳遇,让她进入无边无际的梦魇…
清遥抬起头,这幢20层的公寓楼此时在她的眼里足有100层的气势,原本觉得小巧的行李箱,此时好像有了千斤重,她无奈而艰难地朝入口走去……
清遥一个人在这个城市生活,大学学的是新闻,她是个小巧而富有灵性的女生。她的长相无法用“漂亮”、“美丽”这些世俗的词藻来形容,脸色稍显苍白,双眸却总是忽闪忽闪,神采焕发。她的那颗小脑袋似乎永远都有天马行空的幻想,娇小的身材也似乎蕴藏着无穷无尽的精力和能量。她的性格洒脱、高傲、甚至有些强势,在大学时,她的卓越已经是众男生瞩目的焦点,可是她对于任何稚嫩的殷勤都是不屑一顾。值得庆幸的是,大学刚毕业,她在就一家报社找到了工作,成为一名记者,报社虽没有多大名气,但在就业率极低的今天,她无疑是个幸运儿。她负责的版块是社会生活,这绝对符合她强烈的好奇心和过人的胆识。
清遥这几天一直在感慨自己的好运气,工作找的本来就已经很顺利了,可是更令同样处在人生最艰难十字路口的同学们羡慕的是,她竟毫不费力的租到了房子。记得那天房屋中介的中年阿姨眼里冒着光:“便宜的?当然有,瞧你也是在家里娇生惯养的,条件差的哪能住啊,我这里正好有一间又便宜又好的,环境优雅,家具设施一应俱全!90平米,租金吗,给你优惠到最低,每月600元!”清遥当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种规格的房子那么便宜?再糊涂的人也不免起疑。
“我说阿姨啊,这房子该不会有什么不对劲吧?”
“我的大学生啊,你们这些孩子看小说看多了,光天化日的哪有那么多不对劲啊,这房主是我的朋友,因为小区的物管有点问题,租金高了根本无人问津。”与自己2000余元的收入比起来,600元租个豪华住房好像出门弯腰捡到钱一样。“好,成交!”
就这样,性格洒脱爽朗的她连房子都没看就签了合同。她三下两下从大学旁边和同学合租的住房打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临渊大厦!”司机转过头,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清遥一下,清遥一怔,但随即被兴奋的情绪掩盖,就没有注意那么多了。
下了车清遥拖着小小的行李箱在周围溜达了一圈,总体印象也是出乎她的意料,这桩大厦是一座独立公寓楼,虽然不处于市中心,却也是老城区比较热闹繁华的地段,设有电梯和高档小区的物管,楼前是这座城市古老的护城河,到了晚上,两涘多如牛毛的市肆酒家霓虹闪烁,河上倒影重重,含烟微笼,凌波轻摇,说不出的恣意。“晚上俯瞰,夜景应该相当漂亮了!”清遥感到自己心里美得要飞起来了。周边环境更是绝了,超市,KTV,还有一所名为“午夜春光”的小酒吧,最浪漫的,是一座典雅小巧的临河公园,竟有几分苏州园林的风格。“真是一块风水宝地!”清遥俏皮地打着如意算盘。可是当她不知不觉又走回楼前时,才感觉到折腾一天真的疲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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