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是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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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轩羽一直躲避黒曜。他觉得自己太没用,作为龙王,居然那么轻易就被魔力摄住,还在陛下面前丢脸。但黒曜似乎并不以为意。一天早上,轩羽汇报完今天的日程安排正欲抽身逃离,黒曜叫住了他,“你不必再放在心上。我知道,你是爱她的吧?”

    轩羽先是一愣,不知陛下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但他迅速地抬起头认真的看着黑曜,“是的。”

    黒曜沉默了片刻,“答应我一件事。”

    轩羽连忙跪地,“陛下只管吩咐。”

    黒曜扶起他,“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我要你们龙族世世代代保护她。”

    轩羽有些不敢相信,“陛下,您说的是,瑶?”

    黒曜点点头。

    轩羽不解,“她的生命怎么会比陛下还长呢?”

    黒曜看着他不说话。

    轩羽大惊,难道!

    “是的。”黒曜回答道。

    “但是为什么?”轩羽不解的看着陛下,到底为什么啊?陛下竟然要用到那个方法。

    “你也知道那天的事……”

    轩羽一听这话脸立马变得通红,情急的打断道:“陛下……”

    黑曜温和地看着他,并没有因为他打断自己而显得生气,“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也知道那天的事肯定与瑶有关吧。”

    轩羽怎么会不知道,他就是被瑶身上散发出来的情欲所控制,但他跟谁都没有提起过。不管瑶是什么,他只想尽量保护她。

    黑曜停顿了一下,说道:“在我看来,那个珠子才是关键。”

    “请陛下明示。”轩羽知道陛下说的那个珠子,虽然那天他没有去瑶之圃,但是后来白虎王飐凛大致跟他说了那天的情景。

    “我发现那个珠子在瑶昏迷的时候控制着她。并且使众多法力高强的神官都被摄住,那珠子的魔力可见非同一般。但瑶一醒来,珠子的力量就没有那么强烈了。而且,我想我没有办法毁灭那个珠子。”

    轩羽大惊,竟然有陛下不能毁灭的东西。

    黑曜没有理会轩羽的吃惊,继续说道:“她俩相生相克。毁了它,瑶也会死的。我下不了手,也不希望她被谁毁灭。这个我解决不了的问题,就让我的后人来解决吧。”他不再无视自己心里的感觉。

    “臣明白。臣一定会好好保护她。”轩羽承诺,这也正是他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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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近半个月的治疗,瑶渐渐康复,现在都能下床走路了。黒曜亲手做了一个项链,瑶戴上以后,再施法将珠子固定在项链上。这样,瑶就不用每天担心它不见了。

    醒来后的瑶不再像以前,她变得成熟坚强了许多,不再怕生。她总是沉静的站在元蝶娘娘的背后,黒曜感觉她看自己的眼神很遥远,特别是当静筠站在自己身边的时候。

    已经是深秋,天气开始变凉,植物在慢慢走向凋零。而经过上次的事,瑶之圃的植物看上去已经是冬天的景象。

    这日,瑶在花园里散步,慢慢走到灵树前。树已经倒了,树干裂成两半,只剩一层皮,中间全空了。瑶摸摸脖子上的珍珠,她知道它就是在这里诞生的。它和自己都是灵树的孩子,互相呼应着,抵消着。她蹲下来抚摸已经死去的灵树。为什么要让我们诞生?这是谁的安排?

    不知何时,黒曜来到了她身旁,“这个珠子就是你的妹妹么?”他还记得那日在花园里,那个陌生女子对自己说的话。

    “是的。”瑶点点头,站起来伤感的说道,“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但是醒来后我就知道了。我的诞生就是为了抑制我的妹妹。可以,为什么要生下我们呢?”

    黒曜见了,心中一疼,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过了良久,瑶喃喃地说着,像是梦呓一般,“陛下,为什么不毁灭我们?”

    黑曜加重了手臂的力度,答非所问的说道:“不要叫我陛下,叫我曜。”

    不久以后,韶华大典圆满结束。这一次共有二十五位武仙,二十一位文仙,十八位艺仙晋升神阶,有八对神官得到天帝和金母赐福,结为神仙眷侣。

    帮助龙族拾掇的差不多,炯璜准备带着女儿回去,却被元蝶娘娘拦住。她和蔼的问静筠,“想去瑶池住几天么?你还是很小的时候去过呢!那时候天帝陛下刚离开瑶池,我还那么伤心,你来了给我带来很多快乐呢!真怀念那些时光。而且关于三个月后的大婚,我还有很多问题要和你讨论。”元蝶知道朱雀公炯璜的不满,她必须要帮陛下稳住。

    静筠看看父亲,见父亲没有异议,高兴的点头,“好呀。谢谢元蝶娘娘。”

    轩冰儿在一旁听了,也很有兴致,嚷嚷着也要一起去。但是被轩羽拦住,强行带回龙宫。大家都心照不宣,上次的事件,其实是很伤元气的,尤其是轩羽看见她昏迷着一直叫曜哥哥。幸好当时她周围没别的神官,不然他非开杀戒不可。

    于是静筠随瑶池金母走了,轩冰儿气呼呼的被龙王轩羽抓回龙宫,其他各位也各归其所。天宫渐渐平静下来。

    这段时间,黒曜常常呆在怡景宫,因为这里离瑶之圃最近。从窗口望出去,就能看见花园里闲坐的瑶。她看起来那么忧伤,再没有曾经无忧的快乐。

    他动心的事情没有跟元蝶娘娘提起,母亲会为他找回了情感而高兴,但是她也会非常担忧,因为他是对静筠和四方神公主以外的女子动心了,而且这么彻底。

    现在瑶不再在灵树旁睡觉,黒曜将她安置在自己身边,但是她看自己的眼神,永远是那么悲伤。让他心痛难当。

    他现在觉得每夜静静搂着她就很满足,他要牢牢记住这短暂的美好时光,好在将来没有她的生命里回味。

    随着三个月之期的临近,黒曜越来越觉得自己很难面对,而瑶的情绪也开始变得不稳定。

    终于有一天,瑶开始做噩梦。整夜整夜的做噩梦。然后呼唤黒曜。

    黒曜紧紧抱着她,她就像最开始那样一个劲往他怀里钻,但即便如此也抵御不了噩梦的侵袭。

    她不告诉黒曜她梦见了什么,黒曜只能无奈的看着她很快憔悴下来。

    这天一大早,黒曜被瑶呜呜的哭声惊醒。

    “又做噩梦了。”黒曜心疼的将瑶又搂紧了些。

    瑶止住哭泣,抬头看着黒曜,满眼的恳求,“陛下,杀了我们吧。求你了。

    黑曜哽咽着声音,”瑶,我都知道。但是我做不到!你明白么?“

    ”不然就将我封印起来吧。我实在是太痛苦了!“

    黒曜不愿意,他将头埋进瑶的怀里。其实他每天夜里睡觉都在悄悄给瑶注入能量,就是希望这一天不要那么早的到来。尽管,他知道结局。

    瑶感觉到了黒曜的无力,抱着他的头,”这颗珍珠其实是妹妹的元神,她挣脱束缚时我受到念波的影响失去意识,她才有机会乘虚而入占据躯体。这具躯体,就好像灵树一样,但是却比灵树脆弱千万倍。如果不是及时制止,她已经从这具躯体中觉醒了。而我,就会是她现在的样子。“

    说到这里,瑶感觉到黒曜的手臂在用力。她继续说道:”在漫长的岁月里,我们在灵树里互相呼唤,互相抵消着。可是突然有一天,我感觉到了一个少年,我渴望见到他,一直渴望着,于是我变成生命体,脱离了灵树。“

    黒曜紧紧抱着她,很不敢确定,”那你见到他了吗?“

    瑶叹了口气,”见到了,才发现是这样无助。而妹妹,她很怨恨啊,她最终也因此脱离了束缚。“

    瑶感觉眼泪又不听使唤的留下来,滴在黒曜头发上,”造成现在的局面,也许,从一开始是我错了。“

    黒曜翻身,将瑶锁在身下,低头细细吻干她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急切地说:”不是的。我相信我的诞生就是为了迎接你的到来,就是为了守护你不被伤害,而你真的来了。“声音有些哽咽。

    说完,俯身将瑶紧紧抱在怀里。他怎么舍得她离开?怎么舍得将她封印起来,让她独自面对漫长孤独的时光?

    瑶很伤感的承受着黒曜施加的力量,”可是我知道,我就要失去你了。“眼泪又汹涌的流下来,”我的意念越不平静,妹妹的力量就越强。所以,乘我的意志还没有崩溃之前,在最艰难的那一幕出现在我面前之前,将我封印起来吧,连同我对你的所有记忆。我的元神会和妹妹一起,锁在这躯体里,我们会安静下来,就像从前那样……“

    黒曜将她搂的更紧了,突然他撑起身体,很认真的看着瑶,”我可以不……“他现在什么也不想管了。

    瑶立刻用手捂住他的嘴,”不要说下去!不要说下去!“情绪平静了一些,呜咽着说道:”不要给我一个明明不能实现的梦。只有封印起来,我才能亘古不变的守护着妹妹,才能亘古不变的守护着你。“

    黒曜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很久很久。

    第二天一大早,瑶已经沐浴更衣完毕。看着刚刚出浴,身着薄薄一层轻纱,他的楚楚可怜的瑶,黒曜的心就开始剧烈疼痛。两人相对着,沉默无语。

    很快,轩羽也到了。他沉痛的看着陛下和瑶,今天就是分别的日子了。

    瑶划破手掌,将从项链上取下的珍珠放在手心。珍珠金黄色的光泽变淡了,黒曜和轩羽看着瑶紧蹙的眉头,心疼的厉害,他们知道珍珠此刻正在吸她的血。

    黒曜开始念咒,手中掐诀,被血浸透的珍珠迅速升到空中,在乾坤封印的咒符旁边,又迅速刻上了一道符咒,恸天降魔咒。这是天帝才能施展的咒语,会减少天帝五千年的寿命。

    封印完后,黒曜手指一动,珍珠猛然撞进瑶的腹部。她要紧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她知道自己发出的任何一个声音,都会让黒曜犹豫。

    为了让瑶不要痛苦太久,黒曜忍住想最后一次拥抱瑶的冲动。他让瑶闭目躺在床上,他看见她额头不断渗出的汗水。

    黒曜强忍住内心的痛苦,眼泪忍不住漫出眼角,他迅速念动咒语,将手指放在瑶的额头。此时瑶突然张开眼睛,深情的看着黑曜,”虽然你不说,我知道你也是爱我的。“

    话音刚落,只见她额头闪过一道白光,轩羽知道她已经忘记所有一切了。他痛苦地看着紧闭双眼的瑶,她已经不再认识自己。

    紧接着,一道横向的白光从瑶的脚下升起,向放在她额头的黒曜的手指处移动。直到汇聚成一点,黒曜将手指慢慢提起来,同时从她的额头升起来一颗白色珠子,闪烁着柔和的光芒。黒曜将白色珍珠放在手心凝视了一会儿,才念动咒语,很快,白色珠子上出现了一道咒符。黑曜手指一动,白色珍珠迅速撞进瑶的腹中。准确说,是这具躯体的腹中。

    黒曜揣了口气,扭头看着一直站在一旁的轩羽,”接下来要你帮忙了。“

    轩羽看着陛下,犹豫了一下,”可是陛下,难道非如此不可么?“

    黒曜淡淡的说道:”瑶都不在了,还有什么所谓呢?准备吧。“

    轩羽沉默,他将瑶的躯体扶起,将她的嘴撑开,面对黒曜。

    黒曜催动咒语,将手放在腹部,只见他的头上不断冒出汩汩的汗水,突然,一个呕吐。黒曜的元丹吐了出来。这代表着天帝三分之一的寿命,和三分之一的法力。没有任何犹豫,元丹被送入瑶的嘴中。

    轩羽立刻将瑶的牙关闭上,然后协助黒曜运功,帮助躯体调息。经过五个时辰,元丹的能量从内到外与躯体完全融合为一体。

    站在一座冰山顶部,轩羽指着对面高耸入云的冰山,”陛下,到了。“

    黒曜伤感的看着冰山,”打开吧。“

    轩羽立刻催动咒语,只见冰山的上半部消失了,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空洞。这是昨日接到黒曜的密旨后,他亲手建的密室。接着他手指往上一扬,一直悬浮在黒曜身旁的水晶棺就升了起来,向对面移动,直到消失在他们的眼前,同时消失的,还有他们深爱的女子。

    突然,黒曜喊道:”等一等。“话音未落,他已经飞进了密室中。透过封印好的水晶棺,他低头注视着紧闭双眼的瑶。

    然后一个飞身,站到了密室的上方。寒冷的风从北边吹过来,已经是冬天了。他对着密室深情低唤了一声,”瑶。“然后往轩羽那边飞去。

    轩羽见状,立刻催动咒语,冰山顶部又出现了。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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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天帝黒曜大婚,娶朱雀公大女儿静筠公主。

    2236年春,静筠怀孕。同年,天帝黒曜纳玄武公小女儿冰枫公主、白虎王三妹幼蓉公主为妃。天界揣测为什么其中没有龙王之妹轩冰儿公主,但龙王一直没有做任何回应。

    2237年,天帝黒曜赐穆拉冰原为龙族世袭封地。天界揣测天帝将此天宫所辖之地赐予龙族,是为没有娶龙族公主表示歉意。

    2536年夏,静筠娘娘诞下天帝继承人,天帝赐名朔。同年,静筠娘娘携子前往瑶池。

    2537年秋,龙王之妹轩冰儿公主在天宫与黒曜大吵一架后,宣布下嫁凡间。传言天帝陛下被刺伤,引起天界上下议论纷纷,但天宫与龙族没有任何下文。

    7960年,龙王轩羽终于觅得意中人亦瑶王妃,得到天帝赐福,大婚。

    8010年,龙王喜得龙子,取名幽云。

    18944年春,龙王轩羽去世,太子幽云即位。他被葬于穆拉冰原,从此,该地成为历代龙王的陵寝。同年玄武公墒翟去世,未立继承人,玄武之印下落不明,玄武之位悬空。

    29589年春,天帝黒曜驾崩。是历史上最短命的天帝,甚至比侧妃的寿命还要短暂。同年年幼的太子朔继承天帝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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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永世所热爱的天帝陛下啊,请不要抛弃我,我还是什么也不懂的孩子。隔着时间遥远的距离,我深爱着第一眼就看见的男子。请原谅我,也请原谅我的妹妹。风,已经从四面八方吹来了,还有电闪雷鸣。在最后到来之前,请将我们妥善安置。“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