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别了阿移,深锁的眉心分毫未解,闪身绕过几顶营棚之后并未走向自己帐中~
黎明将至,东方的天空才放出卵白;沐卉已早起,惦记着去看望虞和茜儿,帐外??的脚步疾来让人心惊~
“母亲~”,这语之一出,深意绵长,几分肃然,却是来自虞儿;几日间的母女情分不觉已超越了将军府的生母,wWw.她决意向沐卉坦言一切。也只有她才能助虞闯过今日之劫~
……
天将大亮,淡杏色的清影闯进骐远骥远视线,身后的公主大帐静无声息~守在虞、茜二人帐外已整整一夜,已知虞儿不在帐内,守护茜蕾公主更丝毫不敢疏忽!
忽见到虞儿换了新衣,灰褐色的狐裘镶在衣襟隔开乳白麻布内衫和杏色裙袍,腰间系带正是迎春节那日猎来的灰兔尾裘,衬出曼妙的腰身;长发未结笄,两侧的散发紧贴头皮梳了麻辫绕过耳后搭在胸前,额头的长刘海也用裘饰打了结,束在头顶垂向脑后,面容轮廓鲜明艳丽,端眉凤目更显清晰,只是双唇之间血色极淡~一愣之间,英姿利落已立在二人中央~
“公主夜里可睡得安好?”来人柔中带韧,目有所思,不似向他二人问话~
“回姑娘,茜蕾公主一夜未曾出帐~”
“有劳~”,虞儿兀自进帐,手中的托盘放在榻边,茜儿仍沉睡未醒;自从代州救了她,两人同榻而眠,执手苏醒;这个妹妹,她是护定了的。
帐外,军号漫天;出兵之时已近,沐卉出了继迁主帐径自踱到公主营帐,茜儿正在梳洗,沐卉和虞儿帮她更衣梳头~茜儿脸型和虞儿有异,故今日两人全身唯一的不同就是麻辫;除此之外,裙衣、裘带、筒靴全无两样~
母女三人随便用了早饭,由骐骥兄弟引着来到发兵的较场。翩翩杏色一现,撩起多少将士心中的惜护之情,夏王的两个女儿娇比春华,艳震三军!
继迁端坐上席,铠甲加身,透着多年征战的沉着和冷峻,只对沐卉凝眸一笑;茜儿和虞分列阿移左右。圆盔之下,泛着涟漪的眼里,虞儿今天美极了,倾国之容没过了遮面轻纱;难怪父亲临行颁令,抽调南北军各一万留守银州~
与宋辽议事乃在戌时,三军前锋已在黑水城南、北、西扎寨,大部辰时出发午时可至各寨;如亥时未接军报则南北各击其敌,中军直捣黑水…
临行一刻,茜儿含泪送别哥哥,只留矫情无限遥望正北…
无论今日结局如何,对三国来说都将是历史的辗转的一瞬;前军将士各守一方,时光在紧张中流过,不觉已跨入酉时;而后方留守的营中却时光流连,一日胜似一年光景…
沐卉令茜儿整日不得离开王后大帐,虞儿自守在左右毫无言语;除午时换了伤药之外,这一天再无一事值得思想。茜儿本也无趣,见母亲、姐姐各自寂寥,食了晚饭更觉困乏便顾自卧榻睡去~
中军帐外,两万驻军职守并无异状;
留守银州的正是继捧之子阿闯。阿闯年纪虽轻,自幼随父出征,这银州之地便是当年与父亲、叔父及阿移表哥一同打下的城池,他治军严整、一身武艺罕有敌手,为阿移副将多年且是夏中有名的孝子;此为他首次统军,因银州为大军后防,一旦攻溃责成夹击之势,自不敢有一丝怠慢!
天亮之前,沐卉已出面禀明继迁,将骐远骥远兄弟调与阿移左右,只留阿闯帅军两万留守;现下,王后帐外把手的军士四人一班,每时辰换班一次,如无召唤而入帐者可先斩而后奏……
酉时锣响,虞儿放了榻帘,便立在沐卉身后未移半步。如所料不错,她们所等的人应已入营了!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帐帘大开…
沐卉倒吸一口冷气;四个高壮的军士已执斧挤入大帐,锁紧出口,目光划过室内落在沐卉身后!~那女子还未及遮上面纱,容颜秀美绝俗,眉目如画,唇间透着苍白,娇弱怜人……
那带头的大汉,眼色一扫,他旁边的“刀疤脸”便扑向虞儿,带着土腥味的大手一把蒙住细弱的双唇,青黑的四指深深嵌入面颊。
“什么人如此大胆?”沐卉言语坚若磐石,声音却压得极低~
“耶律将军,恭请茜蕾公主回辽;往后望莫再逃离!”这慌忙甩出的粗鲁言语,响在虞儿耳畔惊起眼中一缕冰凉~
大半张脸都压在那人手下,沐卉只见着虞儿深锁端眉,双手拂过腰间,两柄短刀在手,肩肘一紧,那“刀疤脸”伴着低吼,大手从虞儿面颊滑落;守在帐门的两人正欲扑将上来,已被双刃锁喉~
带头之人哪怕思虑过千般险象,也无法想到当下的局面;遂拔了匕首指向沐卉,眼前杏色一晃虞儿已在身前;那人自知无可带走“茜蕾”,倒退两步反手将匕首狠狠插进左胸,瞬间命陨,毫无犹豫。
沐卉自立而不惊,今日黎明之时她已知虞儿身世,即有这个女儿护茜儿和阿移,她更可安心了~
虞抹去面上血痕,将四人搜了个便;在为首之人腰带之中,翻出一楔形令牌,正面清晰印着“辽”字,反面刻有“耶律”二字,牌身还坠着辽三彩的陶瓷挂坠。是真的没错!她曾俘虏过的契丹将领身上都带着一模一样的腰牌……
“怎么会?!”正思量间,阿闯副将只木达将军探身进来~
“只将军~”沐卉一言,惊起虞儿;
只木达见地上四具兵士尸体穿着西夏戎装,虞儿双手染血握着一个“辽”字腰牌;未及想这四人因何而死,只向帐外疾呼一声,“辽…”~
这“辽”字尾音还未及送出口唇,已被背上一斧释去性命~
“母后,他们实乃宋人!我们依计行事;只说我被掳走,不知来人身份。让阿闯急报父亲回营!”虞儿手提着血刃,袍上染了一片稠红~
“宋?”,王后见她拭杀只木达并未干预,只是不解为何四人身携“辽”符,却说是“宋”
帐外,已人声渐进,虞儿只手一点那“刀疤脸”,“此人,在晋宁军营将我和茜儿用铁链锁于较场,我怎能忘?这令牌只是宋人嫁祸契丹之计!若掳得茜儿便能要挟父王,若失手责谎称辽人;若知此计不成,赵澈必有它法陷哥哥于契丹铁骑之下!时间所剩无多,我这就去了~”
此番言语,沐卉只惊出一身冷汗;在虞儿手中塞了一方丝帕便掀了帐帘佯装呼救~
虞儿只盼能先赵澈一步撒出棋子,但心中并无胜算,只管攥着血令牌和丝帕头也不回地驾马而走
……
待茜儿清醒时,只见满地血影斑驳;母亲疲惫的双目含泪,倚在榻边尽力护着她身子,大小军将站了一地,伯父继捧也负手立在帐中,眼中满是忧愁~
“母后,怎么不见姐姐?”,见母亲已泣不成声,众将哀声一片,茜儿只觉心中狂乱闷着浊气,眼前一黑,摊在沐卉怀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