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连这些人自己都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上管改!他们不过是一批任人摆布的可怜虫!某些别有用心人的牺牲品!
面对这种状况,王岚的心里充满了反感,这个有着崇高理想的姑娘,家住中国南方某省樊县的农村,高中毕业成绩是班上的第一名,本来,学校有一个上大学的名额,学校准备给她的,但由于她家没有后台,这唯一的名额被一个公社党委书记的儿子抢去了。
王岚回到了家乡一所小学教书。她勤奋工WWW.soudu.org作,用她那在动乱年代里好不容易学到的一点点知识,去滋润儿童们那幼小的心田。
渐渐地,她感到了自己的知识是那样的贫乏,远远不能满足孩子们的需求,为此,她感到惭愧,就发奋自学,但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
她有时想:要是能上大学深造,该有多好啊!但是,亲戚朋友中没有一个做官的,在那年代,上大学谈何容易?
然而,王岚没有灰心,她相信群众,相信党。虽然在那时,党的各项工作,受到了不正当的干扰,但她相信,绝大部分群众和干部都是好的,只要自己勤奋工作,总有一天,人民会看得见的!
因此,她更加埋头苦干,把一切心血都花费在祖国花朵的身上。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艰苦的努力,辛勤的汗水,浇出了艳丽的花朵。
家长们发现她所教的学生不但学习成绩有了很大的长进,而且思想品质也大有进步。
家乡人民信任了她,爱上了她,那时搞推荐上大学,队里和大队里几个有声望的长者及干部,联合众乡亲,极力到当时的公社推荐,使王岚成为公社当年大学招生的十个侯选人之一。后经过省、地,县各级招生人员的面试、笔试和政治考查,终于十里挑一,于一九七四年,进入到了光华师范学院读书。
光华学院是一所教育部直属师范院校,有近八十年办学历史,教学设施及师资条件在当时都是不错的。
迈进学院的大门以后,王岚对一切都感到新鲜,感到亲切,她决心努力学习,将来做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以报答人民对她的信任。
她成天不知疲倦地在知识的海洋里搏风击浪,吮吸知识的玉液琼浆。
但不久,王岚就感到了异样,这里的一切,都好像与她的理想格格不入,努力学知识,不受到称赞,反被污蔑为白专,处处受到歧视。
有一次,她们系里一位时耄英雄,连小数点换成百分数都不会换的“彻底革命者”,因为在一次辩论会上发言,说什么工农兵学员上大学,应把握斗争的大方向,主要的任务是“斗批改”!批评高楼深院里的资产阶级。
虽然这不得人心的口号引起了大多数师生的不满,但却搏得了系里一个造反头头,外号叫“尖嘴猴”的人的赞赏。转眼之间,入党,提干,简直红得发紫。
面对这种状况,王岚大为震惊了,也迷惑了。但她是一个有心性的姑娘,她不会因为这就放弃自己的理想,几年的教学实践,使她认准了一个理:没有知识,就等于是瞎子,聋子,将一辈子一事无成!知识就是智慧和力量的源泉!
因此,她不信邪,仍然如饥似渴地学习着,除了学院的集体活动,上课,其它时间,她几乎都呆在图书馆里。
“反击右倾翻案风”的旋风刮得最猛的时候,学院差点被搅得天翻地覆,人人自危,有些教授们,也不敢谈教学了,甚至搅入了“斗批改”的运动中!
但这也未动摇王岚搞好学习的决心,严峻的现实,使王岚也学会了一套避开风头,保护自己的方法,图书馆呆不下去了,她就找僻静处读书。
一天早晨,王岚又独自一人到学院风景区附近的一座镜湖岸边读书,这里比较安静,而且环境优美,因而她读得非常专心。
忽然,一声问候:“看什么书?”把王岚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原来是老乡,七五极新生胡晓刚,便松了一口气。
她莞而一笑说:“高振衡的《有机结构理论》,你呢?你来干什么?”胡晓刚亮出手里一书:“和你一样,看书!”
王岚一看,北大西语系的《英语教材》,吃惊的说:“你学英语干什么?”
“闲着无事,借此消遣”。
“冲冲杀杀够多热闹,怎么说无事”?王岚故意这样说。
“但那毕竟不是我们的职业,我才没有闲心去出那个风头呢!”
“那你为什么有闲心啃洋文?”王岚问。
胡晓刚激动的说:“这是通向世界之窗口,有了它,我们才不会闭目塞听,沾沾自喜,有了它,就能更好的在知识的海洋中自由驰骋!”
“可现在,学这些有何用呢?不是知识越多越反动吗?”
胡晓刚笑着说:“我知道你是故意这样说的,因为我早就发现你在这里刻苦攻书,其学习的劲头比我更足,我相信你比我更明白,随着时间的推移,历史将判定,这些说法,彻底错了!”
“嘘!”听着胡晓刚说出这样的话,王岚吓了一跳,制止了他,回顾左右,未见其他人,才松了一口气。
胡晓刚会心地一笑,他也不明白,自己今天为什么一反过去的稳重端庄神态,对一个自己似曾熟悉但又不十分熟悉的姑娘,说出了这样的心里话,也许是自己已经将她当成了知音引起的冲动吧!
他俏皮的一笑,孩子气的说:“怕什么,又没有别人听见!”王岚也玩笑的说:“我听见了呀,你不怕我举报你?”
晓刚恢复了幽默的本性:“你去举报吧,保证系里给你记一大功。”
王岚撇了撇嘴:“调皮鬼!”
实际上,王岚对胡晓刚这种独到的见解很是赞成,也为自己结识了一个和自己一样有理想的同乡而感到高兴。
自此,在这座镜湖岸边,经常有一男一女结伴攻书。在共同的学习中,他们彼此更熟悉了,更信赖了,几乎无话不谈,而且一谈就忘了神。
他们还闹了这样一场笑话:一九七六年的寒假,樊县的几位同学,向红,杨木基,刘刚,曾韵,胡晓刚,李寒、张晖、王岚一起结伴回家。
由于临近春节,南来北往的人特别多,列车箱里,挤得满满的,他们八个人只好分几处坐在不同的车箱里。胡晓刚和王岚同坐一节车箱。其他人则在另外的几节车箱。
两个年轻人在一起,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他们一起谈学习,生活,理想。是那样的津津有味。
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一点不错,谈着谈着,火车到站了还不知道下车。
曾韵他们在车站等了半天,不见他两踪影,一个个急得什么似的。曾韵扫兴的说“这俩怪人!怎么办?再等,我们就搭不上汽车,今天就回不成家了”!
杨木基神秘的说:“我们先回去吧!我早就看出,他俩特别要好,说不定今天在车上谈话忘了神,忘了下车了。哈哈!真有趣!”
曾韵着急地说:“那他们要坐到什么时候哇?”
曾韵也觉得滑稽,笑着说:“好哇,到时,我们好好的羞他们一顿!”
他们就这样嘻嘻哈哈的搭车回家了。
车厢内,王岚和胡晓刚还在那里恺恺而谈,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好像这世界上只有她二人!
忽然,一个乘客走到他二人身边说:“同志,请让一下,我要拿东西下车。”
同一时刻,列车播音员的声音,也响起来了:“乘客同志们,下一个车站,是跑马坡,有要下车的旅客,请拿好自己的行李,准备下车”!
“跑马坡?”王岚和胡晓刚大吃一惊,不知不觉,他们都超过两站了。
由于这两站是小站,下车人不多,列车播音员为了不影响乘客的的午休,播音声音调得很小,而他们只顾谈话,未注意,因而搭过了头。
列车员检票时,看到他们的车票不够,正要训斥他们,胡晓刚红着脸解释:“我们到站忘了下车,我们补票吧”!
一句话,引得周围的乘客哄堂大笑,列车员也忍不住笑了,说:“年轻人,你们也太忘形了吧,车到站了都不知道?”一看是一男一女,心里便明白了一半,另外一个乘客笑得前仰后合,鬼鬼地说:“诺大个地球,偏偏跑到列车上谈情说爱,钱多得装不下啊!”
王岚和胡晓刚,脸胀得通红,恨不得地下有一个缝钻进去!慌乱中,连行李都未顾得全拿完就跳下了火车。幸亏那天他们还算走运,马上搭上了一列相反方向的列车,当天赶回了家。
但他们那天的疏忽,成了爆炸性的新闻,在老乡们中间广为流传。二人一碰到老乡,总不免被他们逗笑一番,一来二去,二人彼此见面也没有过去那么自然了,总希望在一起,又怕在一起难为情。
今天,他们本准备去图书馆,但碰到一起,却不知不觉的又漫步到了这风景如画的镜湖之畔。
王岚正在这里胡思乱想,胡晓刚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说:“怎么样?你倒是说话呀,上面的话,我憋了近一年,今天冒昧说出来了,我希望听到你的答复!”
王岚好像刚从沉思中惊醒,慌乱地说:“怎么回答呢?我是喜欢你,但我觉得,我好像比你大,不合适!”其实王岚不知道晓刚的年龄,也不好意思打听,只是那晚听晓刚叫她学姐而猜测的。
“小两岁有啥要紧,历史上姐姐弟弟相恋的例子多着啦!一定是你瞧不起我!”胡晓刚着急地说。
原来他真比我小啊,王岚吃惊着:“你怎么知道我的年龄,你向别人打听过吧?怪不得那天你叫我学姐!你怎么可以还没有见面就打听我的年龄?”王岚有一点不高兴了。
晓刚惶惶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听你的年龄的,我来学院的第二天,几个男老乡来我寝室玩,他们无意中说出来的!你不会介意吧?”
这方草倒有一点相信,他们男生宿室在一起,老乡们知道有新老乡来学院,去看他是很正常的,那刘刚背上像挂了一把舀事瓢,什么事他都打听得很清楚,而且喜欢打小广告,现看到胡晓刚惶惶然的样子,王岚早消气了,心想:知道我比他大,还想与我在一起,说明他是真的不在乎年龄的,因此,心里不觉有一点感动,低声说:“别误会,你知道我也对你很有好感,但涉及终身大事,你我都要认真考虑,全面了解再说这话,你说对吗?”
胡晓刚说:“我觉得我很了解你,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你了,望你考虑好后,尽快给我一个答复,明天我们就要到工厂开门办学了,我希望我回来以后,你能回答我,好吗?”
“好吧!”王岚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