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貂确定这确实是乔觉本人后,两朋友都乐不可支的搂在一块儿庆祝法术的成功,乔觉终于第一次证明了自己的功力,他不禁信心大增,既如此,何不用御风术,岂不比这样一步一步地走要快十倍?他想定,又一次催动咒语,洞中奇风顿起,乔觉抱起小貂,两人顺风而上。
地下洞穴是环环相扣,洞洞相连,乔觉和小貂认准向上的路线,颇费了一些工夫,终于又找到一处宽阔地,不过这地方有些臭味,令乔觉很不舒服。他仔细端详这地方,竟象是人工的痕迹,四壁平平整整,有一处是地基模样的土堆,占地颇广,土堆上摆放着一些东西,乔觉走近了看,有些是生活用品,已经破烂不堪了,有些则是兵刃,虽蒙了些灰尘,但还保持着锋利的模样,土堆之前,有祭祀用品,应当在不久前刚经过一场祭祀活动,侧面,还有一块碑,碑上刻着莫名其妙的符号,倒和地下城中那块石门上的符号有点类似,乔觉一点都看不懂。不过他想,师伯之中总有人应该看得懂,不如将它默记下来,让师伯看看是什么意思。
默记完毕,乔觉知道这里已经很接近地面了,不然不会有人为祭祀的痕迹,但是谁在这里祭祀的呢?除了太平堡外应该不会再有其它人了,想到自己快回到太平堡,乔觉不禁一阵高兴,心想至少能得知颜茉莉的情况了,不管能不能见到,但张岷又是个大问题,当着四派的面,他应该不会再追杀自己才是。想到在雪山上张岷追杀自己的情形,乔觉突然一股怒气直冲上来,他想,这个老家伙竟然想置我于死地,真该千刀万剐的。
一想到张岷他的心情就变坏了,但如今最重要的是回到地面,而不是发些怒气,他找到大门,推一推大门,门从外面锁住了。冲破这扇门现在对他来说真是一件小事,他回头找小貂,却不料一直跟随着他的小貂此时不见了踪影,这间地下室说大也不大,如何小貂一下子就不见了?
正当他四处找小貂的时候,他在土堆的另一个侧面闻到了更浓的臭味,原来这里有一个大坑,他用夜明珠一照,着实吓了一跳,大坑里面白骨嶙峋,层层叠叠的,他定了定神再看,幸好都是些动物的骨骼,而不象是人的,是不是这就是所谓的“牺牲”?小貂会不会跑到这下面去了?乔觉忍住臭气喊“小貂”,但不见有动静。此时,他听见门外有脚步声渐渐走近,来的不止一个人,乔觉深知闯入别人祭祀的地方是极不合适的,顾不上其它,赶紧用“化气法”将自己隐身。只听得一阵锁响,进来了四个人,为首的一个正是乔觉等人初到太平堡时迎接他们的梅广——元宝袖的师弟,他后面跟着三个可能是徒弟或者徒孙,各人手捧着一个大匣子。
四人先在土堆前跪下,叩了三个头,然后三_38605.html个徒子徒孙打开匣子,只见三只匣中分别各放着一种活物,一条蛇,一只小熊和一头大雁,这三样东西还会偶尔的抽动一下身子,但身上被贴了黑符,因此无法逃脱。三个弟子将这三样活物倒入那个满是白骨的大坑中,乔觉知道,这就是所谓的活祭。
梅广见活物进了大坑,口中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咕哝咕哝的听不大明白,好像是说什么“仙师……阴界……祭祀……祈求……”之类的。
乔觉可怜那些无辜的动物,想靠近坑边看一眼,不想这一移动,似乎被梅广发觉了,乔觉知道梅广身为元宝袖的师弟,法力定然不凡,何况活祭之所定然是太平派的一个隐密之地,他们绝不愿意被别人闯入,乔觉只有悄悄地全身而退,顺着他们进来的通道溜走。
梅广自然没有想到是某一个坚山派弟子在监视他们,他确实感觉到了异样,他认为是哪位仙师显了灵,急忙跪下再拜。
乔觉顺利离开地下室,掀开一道布帘来到了一处大屋子里,这所大屋供奉着的是玄武神像,乔觉正是从玄武神像前的供桌之下钻出来的,那张供桌上铺了一张台布,挂下来正好遮住了去地下室的通道,不知为何太平派要将这个所在搞得如此隐密。
乔觉看这所大屋,屋顶出奇的高,他就想起来初到太平堡的时候远远的看到的那所尖顶直插云天的大殿,一定便是这里了。他现在最想的是快点找到师父和师兄弟们,希望他们还没有走,出了大殿的门,外面依然是风雪交加,乔觉和北极的风雪融为一体,倒也畅快。找到坚山派居住的驻地,乔觉先将自己化回原形,不然的话可能让大家过于吃惊。恢复原形后,他便下了阶梯,先喊师父,但里面安安静静的,不见有一点声音,乔觉下去一看,哪有师父和师兄们的影子?每一间客房都空空荡荡,莫非他们这么快就走了?
乔觉出了地下,想去南海派的驻地看看,却又怕碰见张岷,只好先打算找个太平派的弟子打听一下,正在此时,他的肩膀被谁拍了一下,乔觉大喜,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鸟人”赫连师兄,赫连平刚在地上站定,见回头的人是乔觉,大吃一惊,挥动翅膀,退了两步。此人先天生成一对肉翅,与双手一般灵活无二。
乔觉不知为何赫连师兄见了他会如何惊骇,忙作揖道:“赫连师兄,我正想找你们。”
赫连平定了定神道:“乔觉?你是人是鬼?”
乔觉想赫连师兄定是误将自己的失踪当成了死亡,才会说这样的话,忙道:“赫连师兄,我没有死,劳您牵挂。”
赫连平还有些不信,道:“你真的没有死?”
乔觉想,跟你把整件事情说下来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便简略的道:“我这不好好地在这里吗,我只是被困了几天,如今我师父和师兄们哪儿去了?”
赫连平道:“你师父和师兄们都回坚山半年了,你究竟去了哪里了?”
乔觉闻言大惊,道:“我被困才几天,如何师兄这样说?师兄莫要和我玩笑了。”
赫连平道:“谁跟你开玩笑?莫非你跟我开玩笑吧,还说什么被困才几天,五方盟大会后来索性开成了找你的大会,我们全堡上下,哪个不为你跑断了腿,你倒还有心思开玩笑?我们一连找了你七八天,才觉得你没救了,这才散了会,如今过去足足半年时间,你倒往哪里风流快活去了。”
乔觉想要不信,但见赫连平的神情不似开玩笑,又使人不得不信,正怔在那儿,赫连见此道:“乔师弟,你也莫发愣了,这样吧,你先到我那里,喝杯热茶,再慢慢说。”
乔觉被赫连平带到自己的住所内,自己给沏了杯热茶,乔觉忙起身谢过,赫连平道:“我还有些事要办,一会儿回来再和你聊。”说罢,便出门了。
乔觉是无论如何还不能接受已经过去半年的事实,不过他倒是想起了之前在海龟山洞的事,在那个山洞里,明明度过了大半年时间,出来后却只是半个月,世间难道多有此奇事?想着想着,倒有点信了。
赫连师兄回来的时候将乔觉的饭菜一并带来了,乔觉再次谢过师兄,便喷香的大嚼起这些荤菜来,赫连师兄已经用过餐,看着乔觉这付吃相,他绝对不再怀疑乔觉仍然还活着了。趁乔觉吃饭的工夫,赫连道:“昨夜发生大地动,还殃及了太平堡,祖师连夜带人前往震中勘探,堡里没什么人,就不必乱走了,一切等祖师回来再说。”乔觉忙称:“是”。
乔觉风卷残云的吞下所有东西,打了几个饱嗝,赫连师兄便问起他的经历来,乔觉正要如实道来,却突然想起祝辛所说的让他莫要在人前说起他们的话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说:“掉到了山沟里,无日无夜的,靠雪水和苔藓为食,因此不知过去了多少时日,正巧昨日的大地动将山缝震裂了一道口子,所以得以脱身。”
乔觉巧妙的将地动和自己的经历结合起来,谎话编得倒也天衣无缝,不由得赫连平不信。乔觉对自己失踪却害得大家忙碌深感不安,赫连平道:“这些倒是小事,你平安回来最好了。”这话让乔觉很感温暖,不过赫连又说:“你师父倒是奇怪,我们这些与你萍水相逢的人都在拼命奔忙,你师父倒清闲得很,一点都没放心上的样子,他是不是你师父啊?”
乔觉半晌无言,只嗫嚅着说:“他一向如此……”
赫连继续说:“还有那个南海派的颜茉莉,哭得跟泪人似的,死活让张宗师给拉回去了,咦,听说就是你们俩上山顶,然后你才失踪的,是不是?”
乔觉只得点点头,赫连很不识趣的往下问:“那你们俩在山顶发生了什么事?”
乔觉忙道:“什么事都没有。”
赫连冷笑道:“你也别瞒了,现在五方盟内都知道了,你与颜茉莉有私情对不对,你好大的胆子,没有死你真是幸运。”
乔觉道:“我们真没有,师兄你莫要误会。”
赫连道:“我误会不误会倒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张宗师误不误会,你知道颜茉莉是什么人?”他故作神秘的凑近说。
乔觉道:“赫连师兄此话是什么意思,大家都知道颜茉莉是南海张宗师的弟子。”
赫连道:“嘿嘿,你还蒙鼓里吧,你如果那时死了,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起初我也不知道,后来出了你这件事,才有南海派弟子偷偷告诉我,要不要我告诉你?”
乔觉诧异道:“那师兄您请讲。”
赫连道:“那颜茉莉名为张老头的弟子,实为他的小老婆。”
乔觉闻听此言,如同五雷轰顶,整个脑袋被冰住了般,他再也没听清赫连在说什么,只是呆傻傻的坐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渐渐回过神来,见室内已只剩了自己,赫连师兄早出门去了。乔觉想,莫非这是赫连师兄故意作弄自己,但又一想,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如何张岷要对他赶尽杀绝?脑子里似乎有两个人在对他说话、争执,他的心神再也无法安定下来。
赫连师兄后来又来了,帮他打好了床铺,就让他住在自己的屋子里,自己倒去别处歇息去了。乔觉这一夜未曾合眼,赫连带来的饭菜也一口没吃,光发呆了。
第二天,赫连又带着饭菜来了,见昨日的饭菜一点没动,知道自己的话给了他巨大的打击,后悔道:“都怪我,都怪我,都是师兄我多嘴……”
乔觉有气无力的说:“不怪师兄,倒是谢谢师兄告诉我。”说完,便起身将赫连带来的饭菜一吃而尽。
赫连问:“乔师弟有何打算?”
乔觉道:“回坚山去。”象是多一个字都懒得说。
赫连道:“坚山万里迢迢,你一个人如何回去,莫如这样,既然你在这里,不如与师兄去办一件事,也正好散心散心,等办完了这件事,我送你回坚山去,如何。”
乔觉道:“好。”他居然连问都不问便答应下来了。赫连很高兴,道:“那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乔师弟,你还行吧?”
乔觉道:“没问题。”
乔觉与赫连平同行,赫连平只当他还是那个只会跳跃没其它什么本事的师弟,而此时,乔觉确实已经没什么法术,他现在心绪大乱,又如何能发挥他刚刚学会还不太熟练的法术呢?就这样,“鸟人”赫连平一振翅,抱着乔觉飞向天空。
两人迎着飞雪飞了半天,赫连平问乔觉:“你如何身体这般轻盈。”
乔觉这时候还没有恢复心情,只是胡乱的将当日在海龟山洞的奇遇说了一遭,赫连平啧啧称奇。乔觉心不在焉的问:“师兄带我去什么地方?”
赫连道:“极北。”
“哦,是去给元法师办事的吧?”
“是啊,是师祖的吩咐,累乔师弟辛苦了。”
“师兄客气了。”
赫连倒先忍不住问乔觉:“怎么你不问我到底让你去做什么?”
乔觉道:“师兄要做的自然不是坏事,我只听师兄的便是了。”
赫连道:“你这人倒好说话,不过到极北这一路异常辛苦,师弟要有个准备。”
乔觉应承了。
赫连平飞翔的速度不比“羲和之车”慢,飞到第二天,赫连降落了,乔觉问:“这就到了极北?”
赫连说:“这才哪儿啊,还有一段艰辛的路呢,你知道这里是何处?”
乔觉自然不知,赫连道:“前方的森林名叫‘象墓森林’,是阴气极重之地,这座森林绵延千里,阴气直冲云霄,所以不能从它上面飞过,只能从下面步行过去。”中 文首发
乔觉道:“原来如此,不过我看这森林里也并不全是橡木,干嘛取名叫橡木森林?”
赫连笑道:“并非那个橡木,这个‘象’乃是长毛象之‘象’,‘墓’乃是坟墓之‘墓’,所以取名叫象墓森林,原因是北极的长毛象,在得知自己将要老死之时,都赶到此地作葬身之地,即使远在千里之外,它们也会千里迢迢的赶来,因此我们都叫它象墓森林。”
乔觉不禁惊叹世上还有如此奇怪的事,两人一进了森林,果然有种阴森森的感觉缭绕四周,这种阴森的感觉与平时的冰冷有相近又不同,一路走来,果见许多大象的白骨铺在森林之中,赫连平警告乔觉千万莫要践踏或玩弄大象的骨殖,以免发生不测。
在这座阴森的森林中赶了一天的路,两人终于平安的走出了森林。一出森林,乔觉又见识了一件奇事,刚刚这边森林里还白雪皑皑,惨雾愁云,出了森林便是一片一望无际春色宜人阳光明媚的草地,草地上奇花异草不计其数,甚至还有彩蝶纷飞,完全不像是在北极,倒比中原还要妩媚,使人忘却了烦恼。
乔觉正赞叹这里的风光,赫连平告诉他这里叫欧丝野,乔觉细问这个地名的含义,赫连平解释道:“这片田野当中有一棵大桑树,树上居住着一个女子,日夜呕吐出蚕丝,所以叫欧丝野,等一会儿你就能见到这个奇景了,这里倒是能飞的,我带着你飞过去。”说完,抓起乔觉飞了起来。
乔觉在天空看到果然有一棵大树,伫立于草原之中,等近前看,好大树,冠盖如穹庐,主干欲擎天,从树冠上挂下一条条的白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煞是好看。乔觉问道:“这树上一定是有很多蚕?”
赫连平道:“没有蚕,只有一个蚕婆。”
乔觉正待要问,树叶中伸出一个女子的头来,朝树下的两人看了看,就缩回头去,赫连平告诉乔觉:“这就是蚕婆,所有的丝都是她一人吐的。”说着,指着树上的一个个蚕茧问乔觉:“你知道那些是什么?”
乔觉道:“那是蚕茧,我也曾见过,不过没见过那么大的。”
赫连道:“哼哼,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些虽然是蚕茧,里面装的却不是蚕蛹,而是人嘞。”
乔觉奇怪道:“如何要将人围在蚕茧里,莫非是蚕婆的后代?”
赫连道:“蚕婆在这儿几千年了,没听说过有后代,那些人原来是来欧丝野偷蚕丝的,被蚕婆困在了蚕茧里,这些蚕茧实际上就是他们的坟墓。”
乔觉骇异道:“原来如此,这些人为了一些蚕丝枉丢了小命,真是不值。”
赫连道:“可一直以来,打这些蚕丝主意的人大有人在。”
乔觉道:“莫非这些蚕丝有什么好处,才惹得这些人不惜生命前来偷盗?”
赫连道:“乔师弟你说对了,蚕婆吐的蚕丝乃是天下第一丝,用她的丝织成的战甲称为‘天丝宝甲’,乃是人间罕有的奇物,连神仙都爱的东西,能防五行的伤害,对我们这些修道之人,更是可遇不可求。”
乔觉问道:“难道赫连师兄也有意想要得这种宝物?”
赫连平嘿嘿的笑道:“乔师弟,我哪有这福分,只是想想而已。我们走吧,空在此地羡慕徒劳无益。”
乔觉道:“听师兄的。”
两人离开了大桑树,飞了一会儿赫连平又落了下来,乔觉一看,居然又回到了象墓森林,便问赫连平,赫连平道:“乔师弟看错了,这已经不是方才的那片树林,此处叫拒比森林,拒比森林和象墓森林正好将欧丝野夹在中间,此处也是极阴之地,因此许多人要到欧丝野,未来得及走出这两座森林就丢了性命,否则,蚕婆身边的蚕茧只怕要多出许多。”
乔觉问:“那拒比森林和象墓森林相比又有什么不同?”
赫连道:“拒比森林比象墓森林更加凶险,在进去之前,你需得在印堂上贴上这道符,并且注意不可以出声,尽量摒住呼吸,如果做不到,只可以轻呼轻吸,万万不可惊动了那些死物。”
乔觉问:“什么死物?”
赫连道:“你不需要多问,进了森林自然就会看到,我说的话你可记住?”
乔觉道:“记住了。”
赫连一再嘱咐:“万万不可出声,万万不可大意。”
赫连平帮乔觉贴上黑符,此黑符经过两眼之间一直垂到他的下巴,正好挡住了口鼻。乔觉从小略习吐纳之法,因此也能摒得呼吸,进到森林里面,却不象象墓森林那边有累累白骨,此地无草,地上非常干净,树木也较稀松,不见有异常之象。
但看到赫连平小心翼翼的模样,乔觉也不敢小视,赫连平在他那一辈弟子中也是较有修为的了,与上官蛟有得一比,但见他如此谨慎,恐怕这儿绝非什么善地。两人行了一会儿,果然就有状况出现,前面来了一队人,和他们面对面走来。赫连平招呼乔觉拐了个弯,大概不想和他们碰上,不巧的是,拐了个弯,又碰上一队人,两队人行进的路线正好把赫连平和乔觉夹在中间,无奈之下,赫连平用眼神告诉乔觉,原地立正,等他们通过。
乔觉本以为赫连师兄应该带着他找一棵树躲起来才是,但却见赫连平直挺挺的站着,也不怕暴露了自己,只好也跟着站得笔直。那两队人开过来了,乔觉一看到这些人的模样,吓得眼睛张得比铜铃还大些,只差一点就大叫起来,幸亏有赫连平警告在先,他身上尚未失掉的残魂剩魄才将到了喉咙边的尖叫勉强拉了回来。
原来赫连平说的死物这是这些东西,他们蹒跚的走着,各人一付模样,有手中捧着自己脑袋的,有紧握利斧却拖着一地肠子的,有只剩了两只脚一只手但手里拖着自己的另半边身子的,还有在地上爬着,腰以下全部不见了的,还有被挖了眼或者吐出舌头之类的都算是他们中最好看的了。乔觉强忍着不把这几天吃的食物吐出来,他也不再坚持一贯的好奇,索性把眼睛给闭上。
还真是有惊无险,这些死物好像并没有发现他们,缓慢但有节奏的走了,乔觉睁开眼见它们走了,略为吐了一口气,不想这口气被一个走在最后的无下巴鬼听到了,它转头往乔觉这一边看,赫连平则是着急地对他瞪起了眼睛,乔觉知道自己犯错,一丝呼吸都不敢了。
那个无下巴鬼走了几步回来到处看了看,见无可疑,回去追自己的队伍去了,赫连平这才拉着乔觉继续前进,乔觉觉得自己的两腿有点不听使唤。
己近了深夜,两人却都不敢睡觉,打定主意出了森林才睡,乔觉虽有些朦胧,但森林中时不时会出现这样的队伍,一次一次的让他清醒过来。一直这样走到天色蒙蒙发亮,森林中起了一层雾,更显得这里的神秘和恐怖。
两人走得累了,靠在一棵大树下休息,乔觉正在半睡半醒的时候,发觉身下的大地微微颤动起来,一种沉闷但有节奏的声音传来,“嘭——嘭——嘭——”,他不知又出现什么状况,看赫连平时,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乔觉少安毋躁。
大地的颤动越来越厉害,声音也越响,乔觉也终于看到怎么回事:有一堵山一样的巨人从他们面前的林中走过,脖子被折断了,脑袋虽然还在,却歪在一旁,一头蓬乱的长发披到腰间,胳膊还不见了一只,他所经过之处,所有的僵尸都来了个原地立正,面朝着它,它便象检阅队伍一般徐徐的走过它们面前。
赫连拽了乔觉一下,让他赶紧象那些僵尸一般站直喽。等那个巨人通过后,僵尸们才又自由活动,两人也便继续赶路,终于在短暂的白天即将结束之前,出了那片森林,来到一处白雪皑皑的旷野。
现在他们头一件想做的事便是睡觉,乔觉实在有些打熬不住,几番想倒头便睡,但却被赫连平拽起,直到赫连平找到一处雪地,他对着雪地一用功,雪地上的冰和雪“卡拉拉”的被震飞了,露出了一个洞口,赫连平躺着进了这个洞,并示意乔觉跟来,两人爬进洞内,洞内与洞外果然是两重天,洞内干燥而温暖,乔觉就是有些不放心,问:“师兄,这些莫不是什么猛兽的洞穴?”
赫连平笑道:“师弟不用担心,师兄我心里有数,这洞穴是奚鼠山洞的入口,它们都躲在很深的地下,也不会害人,你身上穿的这件衣服便是奚鼠的皮做的。好好睡一觉,睡醒了还要赶路。”
乔觉答应了,心想:我穿了它们同类的皮,这些奚鼠不要来找我报仇才好。
美美的睡了一觉,果然没有奚鼠来找乔觉报仇,赫连平又可以在风雪中展翅翱翔了,乔觉想起昨日的事,问:“师兄,那座森林里的莫非都是鬼魂?”
赫连道:“不是,鬼魂可没它们那么好糊弄,它们是僵尸,都是上古时代的战争中留下的千年不腐的僵尸,那个巨人叫做拒比,是个战死的天神,它们占据了这片森林,因此上这座森林就叫做拒比森林。”
乔觉奇怪道:“难道天神也会战死吗?”
赫连道:“据我所知,战死的天神还不少。”
乔觉问:“那么都是谁杀死这些天神的?”
赫连道:“师弟的问题可真多,我可不知道,也许连师祖都不知道,可能也是被其他天神杀死的吧。”
乔觉问:“那么天上也有战争?”
赫连道:“可能。”
风和雪胡天黑地地向两人扑来,但不时地又晴一下,趁着晴时赫连能飞得快一些,而顶风冒雪时,他也只能采取回避的办法,何况他还带着乔觉,更是累赘了些。乔觉不忍心看着师兄这么吃力,但是也不愿意露出自己的本领来,这样可能让师兄很难堪。他便默念“御风咒”,果然有了些作用,赫连觉得风向突变,在极北之地居然大刮南风,一路捎着两师兄弟往北疾驰。
赫连大叫“好风”,他对乔觉说道:“乔师弟你看,前面那座高山便是钟山,是北方的最后一座山,它的山神名叫烛阴,人间刮的北风,就是烛阴的口中呼出来的气,还有这些雪,都是从他口中而来,但奇怪的是,如何这地方倒是有南风?”
乔觉暗笑师兄并未识破他的伎俩,他举目望去,前面果然有一座高山遮拦着,比坚山要雄伟非常,象几扇巨大的屏风挡在路上,全身浸染得雪白。
乔觉极想看看过了这座山后面还有什么,将南风吹得加倍的甚了,赫连借着风势,扇动翅膀,爬到云层之上,急速滑过钟山山顶。
一过了钟山,前面便是平原,钟山的北麓已无积雪,只露出光秃秃的山体。钟山之后,风雪便消失了,赫连降下高度,一路滑翔,很快的,他便来到了他的目的地——共工台。
这便是人间最北的地方。所谓共工台,其实只是一块很大的土丘,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垒的,是何人所垒,与上古天神共工氏又有什么关系,登台一看,估计这里无风又无雨,又很少有人到此,以故这座土台还保持完好。土台的外面便是北海,更远处浓雾密布,不知所终,自古以来无人能到过浓雾深处还能回来的。
乔觉自然知道赫连平不是带他来这个地方看风景的,正不知他要做些什么,赫连平道:“乔师弟,师兄拜托你一件事。”
乔觉道:“师兄有话请说。”
赫连道:“能不能请师弟到下面替我取一样东西?”
乔觉道:“去哪个下面?”
赫连道:“正是这共工台下,师弟你只要站在这个圈里,自然能够到达台下。”
乔觉一看,果然在土台的中央画着一个圈,便问:“师兄要我去取什么东西。”
赫连道:“嘿嘿,师弟下去便明白了,是一颗‘乌龙珠’。”
乔觉心想,为什么你自己不下去,偏要让我下去?但又不能怀疑师兄,毕竟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师兄还是非常关照自己的,便问:“由我一人下去吗?”
赫连道:“正是正是,这也就是我要请师弟帮忙的事,我是下不得此处的,只有师弟能下得。”
乔觉问:“这又是为什么?”
赫连随口扯谎道:“因为我太平派弟子都下不得此处,只有别派弟子能下得。”
乔觉仍不解何故,赫连不和他啰嗦,将乔觉拉到圆圈中站定,自己围着圆圈念了几圈的咒语,乔觉毕竟年少不经事,还在问:“师兄,‘乌龙珠’什么样子?”
赫连道:“你下去就知道了。”说罢,露出一脸狡黠的笑容。
乔觉奇怪师兄的笑容何故如此诡异,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乔觉脚下的圆圈突然打开,马上将乔觉吞没在土台里,吞下乔觉后,圆圈又马上封闭了。见此情形,赫连大笑,原来这一切都是他早已安排好的诡计。
共工台下血海之中确实有宝名为“乌龙珠”,此宝说有多神奇,其实也不然,不过是吞下肚后能增长个一二十年的功力而已,但却不是能轻易得到的,想要得到“乌龙珠”,有一个方法,便是需奉献“活人祭” ,将一活人奉献给台下的怪物食用,便能得到一粒“乌龙珠”,也不知这位赫连平换过几粒“乌龙珠”,今朝这位坚山弟子乔觉,便是自投罗网前来做“人牲”的,赫连平得来全不费功夫,如何能不快乐得大笑?大笑之后,他便静等在台上,等台下的怪物享受之后给他吐出一粒宝珠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