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浑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秦无双以极低哑耐听的嗓音,诵读这首《钗头凤》,隐隐的惆怅,极致的孤寂,那般伤感熏醉。一首诗,道尽愁肠,而他,斜倚榻侧,单手捧书,仰头而思忖,不知为何,明知他故意拽词瞒骗,却奈何,恍惚被他的孤独伤痛刺痛......
那般的错不知错,莫道真心。
那般的难抒怀,誓以相瞒,韵语的情怀,情调幽幽,咳下几滴血,叫我听了心惊肉战,不解,他,究竟心中有何痛,能痛得如此极致?
紧掩的门被推开,一个娇俏的人儿,活泼踏入。一身的华贵的金色丝绸长裙,腰间蝴蝶腰带,裙摆甚长,拖拉地面,有两个宫女替其拖住后裙,莲足微移,小绣花鞋只露脚尖尖。肩边宽松,两袖似长长的丝绸,飘逸舞动,一股灵气扑面而来,小巧瓜子脸,白皙的肌肤,长得洁净可人,尤其皇家保养的娇嫩,十六岁的小公主,却像个雏儿,顶多有十四岁,长不开的娇小。
她乃皇帝身前最小的公主,深得宠爱,有意招秦府二少爷为驸马,故尔,整日淘气来探病,殷勤的很......
“无双哥哥......”
“咳咳......”秦无双抿住唇,微笑看着她,神情温润忧郁,像传闻的贵公子,浑身的书卷气和高贵气,虽孱弱,却不失儒雅,笑如清风,桃花美眸潋滟春色,轻而易举进入迷人,却不张扬的痨病子角色。
“无双哥哥,你还好吧?”
玉琳忙奔上前,脚下不稳,裙摆绊住了脚,“啪”一个跟头便扑上榻边,秦无双伸开长臂,不动声色扶住了她......
“玉琳......咳咳......”四眸相对时,眸色黯下,紧抿的唇张开,一口温热的血扑洒向诗书,形成瓣瓣的玫瑰。“我失礼了。”
“无双哥哥,你好痛吧?来人,快叫御医......”
“不必了,我有玉琳陪就好!”秦无双嘴角含血,迷醉的双唇弯起,那肉麻的话,听入我耳中,顿时脊背窜起寒意。倘若那玉琳知,她心目中的“哥哥”,是这般的人面兽心,不知当做何感想?
“玉琳真的可以吗?”玉琳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询问一遍,秦无双伸开指,宠溺地抚向她面颊,却倏地抽回,故作纯情烂漫,极尽忽悠道:“像我这种痨病子,随时闭眼,棺材一合,便得下葬,玉琳却不顾身份,不顾谣言一心一意欲下嫁我,我......我真舍不得这般委屈了你......”
“无双哥哥,你好可怜,玉琳不会抛弃你,永远不会,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玉琳握住他的手,两人含情脉脉,互视相依,而我,却被蒙于锦被中,闷的满面通红,不平,不满,各种情绪夹杂。
“骗子!”我喃喃自语,好不冷嗤:“故作纯情高贵的骗子!”他对待我,可不是这般的烂漫青涩,狼扑虎啃,而对她,却礼遇宠溺,温柔的滴答水珠......
可恨!
秦无双,你便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极品骗子!
“玉琳,别哭,我会心疼......”秦无双温柔拍着玉琳的纤背,眸中浓浓的戏谑,情绪变幻多端,如风般难捕捉。
那宠溺,温柔,似棉花糖,软而甜,渐渐蜜了唇,叫你,想不爱皆难,儒雅温润的气息,能融化万物,令滴水穿石。
我倒好奇,明明他的身子冷的如冰,何以暖他人的心?他迷惑的别人活于虚幻中,将来如何收场?
他,究竟为何而敷衍?
为谁而欺骗?
为何将自己置于孤零零中,叫全天下猜不透他,而他,又何尝活的有人气?明明活生生的人,却像具僵尸,感触到锦被中的冷气,我下意识,用温暖的手,抚向他修长的腿,替他驱逐寒冷......
仇归仇,怨归怨,怜悯还是有的,这个家伙,有时可恨,有时,还真叫可怜,觉得他活的真累,背起座沉甸甸的山。
“无双哥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忽然,玉琳搔了搔耳,狐疑问道。
“没有。”
“可我真的听到好象有喘气声!”
“是吗?”
秦无双倏地眯起眸,将右手悄悄探入锦被,一把钳住我手腕,继而,无情捂住我口鼻,不顾我的好意,狼心狗肺地只顾自保。
“唔......”我狠狠咬他一口,他却捂的愈狠,憋得我头晕眼花,险些晕过去,只恨我怎么那么欠,他的良心,早叫那野狗吃了......
“嘿嘿,好象我听错了。”
“呵呵。”
秦无双淡笑如花,眉黛柔情,和玉琳继续叙家常,将我晾在一边,成了豆干儿,憋得已然爆炸。
“无双哥哥,我父皇替你找了最好的御医,你很快会好吧?”
“恩,会好。”秦无双抚了抚她的头,似逗小狗狗,小丫头,她恐怕不知,她仅是他的一块垫脚石吧?
“无双哥哥,我们何时成亲?”
“待我病好。”
“那......”
“我怕牵连我可爱的玉琳守寡。”话落,秦无双又开始恐怖地咳起,嘴角衔着血丝,魅惑得妖冶,那美丽的容颜,被几根卷发缭绕,看不清那抹摄魂的妖色。“咳咳......”
“啊,我不催了,我不催了,无双哥哥别急。”
他继续咳,咳的恐怖,似欲咳岔气,故意将一只手臂,挪向玉琳眼前,眸底邪笑,眉眼狐媚惑情。
“呀,无双哥哥手臂受伤了......不行,我亲自去叫御医。”话落,玉琳拎起裙摆,不顾公主的架子奔出门外。风一动,他手松开,我猛冒出头,一把将锦被甩向他的脸。“秦二少,你想闷死我吗?”
“小东西,此话怎样?你不是,还好好的活着?”
“你——”好,我依他,他横竖有理,那么,我伸手扯了扯浑身的粗衣麻布,问道:“您请看好,男装,正宗的男装,根本威胁不到你们,何必折腾我?乃,是在报复我吗?”
“否则,你以为我的手臂,白被打伤吗?”
“好,你真好,有仇必报,真小人!”我气的忙从床头爬起,将枕头一颗颗撇向他,转身便走。“狼心狗肺的东西,我替你取暖,你却报复我,这便叫活该!我活该行吧?最好别叫我再见你,否则我两桶狗血泼了你,陪你的玉琳妹妹郎情妾意吧!”
他,已将我的火,挑到极限!
最好,永远,永远,别再叫我和他有交集,明儿个我便搬家,叫他找不到。
“小东西......”
他在我背后沙哑地呼唤,邪得骨子皆酥麻。
“再见——”
“你在吃醋吗?”他盯着推门的我,不急不缓端起诗书,似个圣贤雅士,庸懒如狐,闲情自若,气我不轻,他这种人活的如鱼得水,我却得遭殃。
难道,果真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永远别见——”
“我会去找你的,我亲爱的小东西......”
“砰”
门掩上的刹那,我听到他如此调情,踏起愤怒的步伐离开秦府,不顾他人的拦截,发誓,发誓,再亦不入秦府,除非我已脑残。
秦无双!秦无双!你这个妖精!我内心深处,怨他怨成浓雾,可那时,我却不知,那秦无双真正的用意,是怕我泄他的底,亦怕我卷入皇族的旋涡,或许,他是怕,我这神算被皇帝得知,难逃那,罪恶的,无底的深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