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秦妈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害怕,你委屈,不过芸香,这话秦妈也就对你说,这就是做下人,做丫鬟的命,进了这深宅大院的,还想事事都顺着自己的希望,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不要怨,你明白吗?”
秦妈握住我的双手,我确信这一刻真的从秦妈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温暖,那种近似家人的温暖,而这种温暖,我最近几年都不曾感受到了,突然眼眶湿润了起来,不等我控制,那透明的液体就顺着眼眶留了出来。
有些粗糙的手指,轻轻的揩去我眼角的泪水,秦妈的脸在我的眼里有些模糊,但是她的声音却万分清晰的传入我的耳中,“芸香,眼泪在这样的地方,是最没用的东西,你可记住了,你越是哭,越是软弱,越是会被人欺负,你的处境也就会越不好,你明白了吗?”
秦妈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震醒了我之前短暂的软弱,让我瞬间就完全清醒了过来,用力的擦干了眼泪,我又恢复到之前那卑微平凡的芸香。
心中却为之前的放任真正情绪的自己感觉几分后怕,我怎么可以忘形的以为自己得到了温暖和关照呢?若是秦妈也和那个人一样,所有的好,只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得假装的话,那我,不是又要重蹈三年前的覆辙了吗?
卑微的再度躬身对着秦妈行了个礼,一副认命得模样,低声道,“多谢秦妈,奴婢明白了。”
“那你一会儿就收拾下自己的东西,我亲自送你过去,也好关照二少爷院里的人稍稍关照你一下,你只需记住,谨守本分,和二少爷保持一定的距离,你在那里的日子,怎么也要比在浣衣房要好的多,记住了吗?”
“是,秦妈,奴婢记住了。”
跟着秦妈原路返回了我住的房间前,秦妈在门口等我,没有进去。
我轻轻地走进房间,环视着这个住了三年的地方,心中隐隐约约知道,这一去,怕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这里来了。
属于我的东西一点都不多,三年前的一切,让我对人生,对生活,对朋友,对感情有了很多的后遗症,让我不断的对自己苛刻起来,因为我总有种感觉,一旦我对什么东西产生了很大的依赖之后,就会成为别人利用我,伤害我的弱点。
所以,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我都只满足自己最基本的需求,衣服除了一年四套(春装两套,冬装两套)的青色丫鬟服之外,三年来,我没有添置过任何一件衣裳,鞋子也是春夏秋冬一个月一双的工作鞋之外,未曾添过半双。
不过因为衣服鞋子每年都发,而我又不到哪里去,所以第一年发的鞋子都还新的很,往后两年发的鞋子和衣服更是一次也未穿过,留在这里也是浪费,于是也就一并打包进了我的包袱里,而光这些已经是一个不小的包袱了,考虑到我睡了三年的旧床单估计没有人要了,所以就用床单把这一包衣服和鞋子包在了一起。
至于我的月钱,这三年来,因为不出秦府,我一分钱都不曾去支领过,秦妈说既然我暂时用不得就给我存在账上,什么时候要用,直接去支领就是了,三年下来,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银子了。
因为从前没想过这辈子还要离开这里,那月钱支了也是没用处的,但是现在,要派去二少爷的院子里了,以后想要过平静的日子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一想到第一次见到那个二少爷时他的态度,我就知道日子没有别的人所羡慕的好过。
只是但凡有一点点希望能继续平静下去,我都要争取,所以,以后该用如何的态度对待那个自视甚高,又刻薄尖酸的二少爷,我心里多少已经有了腹案。
拎着包袱走出来的时候,秦妈的表情很是惊诧,似乎没想到我有这么多东西,但是又似乎不好意思,让我解开给她看看都有些什么,所以只是抿了抿嘴,就往前走了去,我则沉默的跟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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