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05 逆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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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逆风

    窗外飘着雨。

    靠窗的一角,金世岩坐在杜晓奕最偏爱的位置上,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望向外面的世界,屋檐下晕黄的路灯灯光拉长了树木的倒影,疾驰的汽车溅起片片雨花,交织的车灯在雨幕中不停的晃荡,各色雨伞下的人们行色匆匆。。。雨越下越大了!他忍不住拿起桌上的电话,再次拨出手机里设定成“1”的号码,“你出门了吗?下雨呢,记得打伞---嗯,我到了,等你呢!”

    西餐厅的入口处有一座装饰用的拱桥,旁边摆着一台黑色的“卡瓦依”,一个长发男孩,双目微闭,纤长白皙的手指熟练的轻敲着琴键,<致爱丽丝>舒缓柔腻的飘扬在大厅。。。金世岩不由地伸出自己同样纤长白皙的双手看了看,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自嘲的笑,“这不过是一双画图纸的手而已。。。”角度π、直线曲线、比例早取代了梦中不停飞扬跳跃的蝌蚪。。。

    他定定地盯着弹琴男孩翻飞跳跃灵动的双手,思绪纷繁。。。

    一个身穿灰色真维斯毛衣的女孩边摔着雨伞,边望向靠窗坐着的金世岩,服务生赶紧接过她手上的伞,“小姐,给我们吧,请问有位吗?”

    女孩点点头,“嗯,谢谢。”她轻轻地拢了拢垂下耳边的几丝碎发,步履轻快地走到金世岩面前,他目光定定的不知在看什么,她只得举起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想什么呢,入定了?”

    他像是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摇摇头,“晓奕,我怎么没看见你进来啊?。。。雨下的很大呢,没淋着你吧?”

    女孩在他对面的位子上坐下,甜甜地笑了,“没有,你不是提醒我打伞了吗?想吃点什么?呃,不要老吃那几样啦,今天换换吧?”

    “行,你点吧,我无所谓。”他笑了,温暖和煦。

    杜晓奕挥手招呼侍者写菜单。。。

    弹琴的男孩换了一曲<水边的阿荻丽娜>。

    “我姐姐喜欢这支曲子,”金世岩说,忽然想起小的时候,姐姐陪他一起在音乐老师家背琴谱的一幕。。。

    “你姐姐应该从香港回来了吧?呃,你们家是不是有亲戚在那边啊?”杜晓奕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淡淡的柠檬香味,她凝视着金世岩镜片后面有些迷蒙的眼睛,如果不近视,他就堪称完美了!身高、五官、学历、人品、性情---摇头叹气,在心里责问自己,想什么呢?!

    金世岩想了想说,“香港?。。。没什么亲戚吧,我不是很清楚---”

    “我没别的意思,呃,你姐姐真是很厉害哦,她有护照的是吧?我听说她经常往来香港。。。”

    侍者端着吱吱冒热气的铁板烧过来了,杜晓奕忙移开水杯,腾出地方,一边说,“尝尝,黑椒牛排,我喜欢吃肉---”她自嘲地笑了,从小到大,至少来深圳之前她印象中就从没有吃饱吃够过的感觉。。。

    她一口接一口,吃的很快,跟她斯文清秀的外貌形成了反差。。。金世岩不由地想起了前几天和季航一起进餐的一幕,一盘清淡的蔬菜沙律,一杯柠檬水就是姐姐的晚餐了。。。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孤寂,留待谁来欣赏、呵护?他轻叹了一声。

    “怎么了?不好吃吗?”杜晓奕停下咀嚼,望着他。

    “没有,挺好的。”金世岩默默地插起一小片生菜送进嘴里,自己仅仅是需要关怀和温暖吧?爱情就是这样的吗?淡淡的喜悦,淡淡的关注,淡淡的交往,只是。。。感觉温暖?仅仅是生活中简单、惯性的安排吗---吃饭,散步,聊天,静坐?他想起以前看金庸的小说,里面的故事曾让他觉得爱情好像是胜过生命本身的剧烈燃烧!他有些困惑。。。

    “快放假了,你回哪里去呀?”杜晓奕问,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她盘子里的牛扒已被吃的干干净净的了,包括配送的几片藩茄、黄瓜、洋葱。。。她心满意足的捂着嘴小声地打了个饱嗝,接着用手按在胸口,“吃的太饱了呢。你不会笑话我吧?”她调皮的吐吐舌头,忽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心里其实是不用他回答的,现在她早知道了他是那种特别温和宽容的而且单纯之极的男生,在他面前似乎根本不用伪装什么,唉,一早有人告诉她,根本就不用费那麽大的劲了。。。

    “呃,挺好的,能吃才更健康吧?!你说的是春节吗?我还不知道,要等姐姐决定---”金世岩扶了扶眼镜,也不是非要姐姐决定,他明白她的暗示,只是还没想清楚自己心里倒底为什么失落,又究竟在渴望着什么。。。

    “你怎么什么都要你姐姐决定啊,比如跟我交往,是不是也要征求她同意啊?”

    金世岩望望她,没说话,在心里轻叹,不是每个人都能了解他们姊妹间的这种感情吧。。。他并不打算解释,解释什么呢?我喜欢姐姐,尊重她,依恋她,甚至是仰慕她?

    “生气了?”杜晓奕看他不说话,意识到这个问题影响了他们的氛围,于是撒娇的望着他说,“我只是想让你陪我回漳州嘛,反正你又不是非去哪里不可!”说完用她冰凉的小手握住了金世岩放在桌上的那双大手,这样就算牵手了吗?金世岩只感到一丝冰凉,心跳没有加速,血液更没有沸腾。。。

    是啊,一个没有了父母的孩子也便没有了家。。。金世岩竟然笑了,笑意里隐含着一丝悲凉。。。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琴声也早停了,弹琴的男孩早已不知去向。。。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HelloMOTO!”的问候声在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刺耳,金世岩忙抽出手来拿起电话,按下接听键,“哦,姐,是的,没。。。没加班,你回来了?”他边听边举起食指放在唇边对杜晓奕做了个“别吵”的表情。

    “现在吗?”金世岩马上说,“好,我十分钟到。”放下电话,他举起餐单叫人买单。

    “干嘛呀?你姐召唤你啊?”杜晓奕笑道,一丝淡淡的不满和不易觉察的关注浮上嘴角。

    “嗯,有事儿,我先送你回厂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餐厅。

    雨后的街上,行人寂寥,沿街的很多商铺灯火通明仍在营业,卖音响碟片的商店里飘出一阵阵歌声: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

    燕泉一路南侨花园A7栋308室,客厅的电视里播着广告,茶几上的电话不停的响着。。。

    曹丽琪使劲从高劲松怀里挣脱出来,撒娇的嗔怪,“你真讨厌!听不见我电话响了那麽久啊---”

    “这麽晚了,谁找你啊?”高劲松顺势往沙发里一躺,闭上眼,舌尖上仍残留着刚才的激吻,双手触摸到的温软让他欲罢不能。。。

    “世岩哥,嗯,手机放在包里调的振动没听见嘛!什么?!现在啊?!好吧,你在哪个路口等我?嗯---行,我打个车过去!就这样,一会见!”听完电话,她四下找自己的外套,“唉,起来呀,你压着我的衣服了,我要回去了,我姐找我们有事!”她一边说,一边用力拽着被高劲松压在身下的衣服。

    “你姐从香港回来了?什么事啊?明天说不行吗?”高劲松坐起来,一把拉过俯身找衣服的她,吻住了她的唇。。。

    “哎,别闹了,我姐该骂我了---”曹丽琪再次挣开他,站起身穿上外套,笑着往玄关跑去。

    高劲松也站起来,几大步就跨到了她面前,他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那我怎么办啊?除非你告诉我真是无比重要的事,我才放你走。。。”

    “也没什么重要事吧,可能就是带了点礼物回来嘛,再就是叫过去训训话呗,你知道的啦,做老大的嘛,喜欢训人!”

    “你姐姐很凶恶的吧?”

    “谁说?斯文有礼,清纯漂亮!”

    “比你还漂亮?”高劲松双手环抱住她,看着她的眼睛,笑着问。

    “哎呀,放手啦你,烦人!上次去卡拉OK比赛,你没看见吗?坐在评委席上的第二美女呀----”

    她用力掰开高劲松的双手,冲他做个鬼脸,“她是我们家的高材生,一般男生,哼哼,我想她肯定看不上的!”

    “切!这种类型我见的多了,表面清高的要死,骨子里嘛。。。越是这样的其实更容易追到手的!”高劲松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一副深谙此道的表情。

    曹丽琪盯着他看了半天,愤愤的说,“你大概各种类型的都追到过手吧?!我算第几种啊?”说完,不等他回应,摔门而去wWw.。

    高劲松回过神来,马上追了出去,“哎,琪琪,等等我啊。。。”

    追到楼下,眼看着她上了一辆的士,他忙伸手拦下后面的一辆。。。

    缤纷年华A座2602D室。

    客厅里飘着音乐,季航洗了个澡,感觉舒服多了。

    她坐在沙发上,从包里一样样的往外拿着那些从香港买回来的零食,堆满了茶几,还有两个精美包装的礼物盒。。。

    “叮咚”门玲响了,她忙起身去开门,曹丽琪和金世岩走了进来。

    “哇塞!好漂亮啊!姐,公司给你另配的宿舍吗?”曹丽琪问。

    “不是,是咱们家在海外的亲戚投资的,我偶尔过来住住,帮他们打理一下。”季航淡淡的解释,指了指沙发,说“坐吧,看看喜欢吃什么就自己来,呃,这个是给你们准备的礼物。”其实算起来,季航比他们也大不了几岁,但每次见面,总感觉自己像个长辈似的。。。

    金世岩打开一包芥辣豆扔进嘴里,那种刺鼻的呛让他半天没缓过劲来,逗的曹丽琪大笑不止。

    喝了一杯季WWW.soudu.org航倒的果汁,世岩轻舒了口气,“什么怪味的东西啊?”看着季航也笑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头,“姐,你不是有事要和我们说吗?”

    季航点点头,“嗯,是这样的,这个屋子的主人,我现在还不能跟你们透露他究竟是谁,他一直保存着咱们家祖上传下来的二份藏宝图---”

    看着他俩吃惊的表情,季航说,“图纸就在给你俩的礼物盒里包着的,你们拿回去以后要小心保管-----”

    话音未落,曹丽琪和金世岩同时拿起了自己面前的那个精美礼物盒,捧在手里,异口同声的说了句,“真的吗?!”

    季航笑着点点头,“我们家的由世岩保管,琪琪,你负责保管你妈妈的那份哦!明白了?”

    世岩说,“姐,咱家的还是放在你这儿吧----”

    “哎,不行!你是家里的男丁要学会有所担当了!”

    金世岩听了这话,只好重新抱起了礼物盒。。。

    季航想了想,说,“你们跟谁交朋友我不会过问,但是自己要知道尺度,尤其是琪琪,你是女孩子,知道最宝贵的是什么吧?”

    点到即止吧,都是成年人了。毕竟,还需要“请君入瓮”。。。

    送他们出门后,季航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各种嘈杂声霎时蜂涌而入,雨后清新的海风扑面而来,就这个方向而言,算是顺风呢还是逆风?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