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是谁杀了校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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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等待着凶手落网,但是有的事情就这样,你越着急越等不到。比如内急,不是急它就一定能一泄千里让你畅快一回,它很可能憋死你。

    倒是我们几个被先后叫到公安局好几次,系里领导要求我们配合公安机关接受调查。极度伤心之后,我用宿命论来阐释这一问题,问题就想明白了。一切都是注定的,这句话能够让你抹去生活中很多的悲伤。

    我坐在公安局那褐色的长沙发上。我突然想陈思被叫进来时的情景,她一定不会害怕,她是一个胆大的女生。这一点我确定。

    但是,我不能确定那些警察是否直勾勾地看着她,他们的目光是否像吸盘一样吸在陈思的身上。如果是这样的话,陈思一定会局促不安。因为这些警察没有一个长得过得去的。被这样的一群人盯着自然不好过,如果帅哥那就不一样的。被刘德华盯着,和被周星驰电影里那个头发里爬出蟑螂的家伙盯着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总总迹象表明,警察们盯上了昆山,因为昆山之前舍命追求过吴艳,更要命的是他没有追求到。

    警察们有理由相信,昆山有怀恨在心的可能。另外,前一天晚上,昆山消失了几个小时,而吴艳也消失了一个晚上,死在昆山消失的那几个小时也就是天亮之前。

    我们看到昆山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因为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警察还没有把昆山带走。但是,他们已经盯上了昆山。

    那一次询问中,昆山被逼急了,怒吼到,你们可以拿我的精液去检测啊,你们拿去啊,他就准备脱裤子了。

    你以为我们是吃干饭的吗?警察冷笑着说,他们根本没有在吴艳身上和案发现场找到能检验凶手DNA的证物。

    昆山气馁了,一屁股坐在那硬板凳了。

    2

    凶手还没有出现,但是大家都好像认定是昆山了。

    那段时间,连我和老K都很少和昆山说话了。昆山又变成以前的昆山了,邋里邋遢,不洗头不洗澡,现在他连脚也不洗。寝室熏得连苍蝇蚊子都生活不下去,但是没有人敢提出抗议,万一昆山真是凶手,他连吴艳都能下手,其他人更不在话下,何况昆山牛高马大,要是下手,我们寝室没有一个人是对手。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那阵子我们寝室里的人晚上都在网吧里过日子,只有趁着昆山不在寝室的时候,才溜回来睡上一下子,还不能熟睡,提防着昆山随时可能回寝室。

    直到昆山被警察带走那天,寝室里的人长出一口气,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那一天,我们还在网吧里睡觉,有人喊,带走了,带走了。那声音充满欣喜,听起来和小孩子在过年时的欢呼一样。

    谁带走了?

    杀人凶手带走了!

    据说,昆山被两个警察从宿舍楼了架了下来,他们给他带上了手铐。等我们跑到校门口的时候,昆山不经不在了。围观的人群也散了,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意犹未尽地看着远方。

    据说,当时观者云集,很多人都想挤到前面来。结果有的人鞋子不见了,有的人眼镜挤掉了,有的大胸部女生的胸部被挤得痛了好几天,还有的女生抱怨说学校男生越来越色了,一边挤一边还不忘揩油,对着女生的身体上下其手。

    一个个小的女生被挤倒在地,被踩了好几脚,已经被急救车送医院里去了。我们还听说昆山上车时候反抗了一下,喊着,我不是凶手,我很爱她,我怎么可能杀她,我疼她还来不及呢?

    但是没有用,昆山虽有身高却是一介书生,在警察面前只能算手无缚鸡之力,警察像抓小鸡一样把他拎了上去。酒糟鼻还说,老实点!

    在校门口,一个牙齿带着护具的女生说,这下我就可以放心了!

    我觉得很恶心,因为她不仅带着钢牙,长得矮而且挫,五官七零八落。人家要搞的是美女,我说。

    那女生白了我几眼,一扭一扭走了。

    丑女多作怪,老k说。

    3

    秋天的校园在昆山走的那一刻突然安静下来。

    校园里最美的女人消失了,永远消失了。男生们望着那些庸脂俗粉唉声叹气。但,很快,他们又得到安慰,即使吴艳还活着,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看那么几眼,人多的时候还不好意思多看。所以,他们很快又开始追逐胭脂俗粉。譬如,吃不到鲍鱼鱼翅,水煮鱼、酸菜鱼甚至酸菜粉丝汤一样可以填饱肚子。

    校园里最特立独行的男人也不见了。那些每天等待昆山制造点热闹的人再也看不到热闹了。他们很失望。

    我们的寝室也变得空荡荡,我们有的时候真希望昆山在某个早上、下午或者深夜突然推开寝室的大门,说我回来了。依旧穿着长衫,依旧没有洗澡洗头洗脚。

    但是,这很不现实。我们的昆山甚至可能成为本校第一个吃花生米的大学生。

    我和老K都显得有些伤感。

    现在,没有了昆山,更多的时候,我、老K和陈思走在一起。没有了昆山,我觉得自己就是多余了。他们走在一起,而我走在哪个位置都不舒服。

    但是,不和他们在一起,我又觉得憋得慌。

    于是,我像一只电灯泡,无私地照亮他们卿卿我我的场景。

    我们好像应该去看看昆山,陈思说。

    其实我们早就有这个想法,谁都没有说出来而已。现在陈思说出来了,我们就更觉得有这个必要了。

    我们还探讨了昆山在里面会不会挨打的问题。

    那些家伙不是吃素的,我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老K说,昆山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如果真的是他干的,那么挨打也是活该,陈思说。

    我们在学校超市的门口买了昆山爱吃的橘子、香蕉等,刚上公交车,我想起一个事情,又下来了。

    我说,我们应该再去给他买点药品什么的。

    于是,我们去买了云南白药、创可贴之类的。老K说,昆山挨了打,可能浑身疼痛睡不着。于是,我们又买了芬必得缓释胶囊。

    最后,我们还想起一个事情,那就是应该到寝室把昆山的日用品带上,虽然我们带上昆山就不见得会洗脸刷牙。但是,我们希望通过我们的细致带给昆山一点温暖。

    我们站在看守所门前,我们望着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大门半晌不语,我们三个沉默良久,随后你看我我看你,一点都没有向前的意思。武警战士的钢枪让我们汗如雨下。我突然想到,如果昆山真的杀人了,那就要被枪毙,一命抵一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那么枪毙昆山的会是这样的钢枪吗?如果是,会是那把枪呢?

    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的膝盖有些发软。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老K说,你怕什么,又不是你被关在里面。

    我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过来片刻,大门打开了一个缝隙,一个穿便衣的男子走了出来。

    我们都望着他,我们还以为他是刚被释放的呢?我们很有兴趣看看这个曾经的罪犯从里面出来的第一时间是什么样子的。恢复自由的庆幸还是一如既往的飞扬跋扈。

    很快,我就发现不对劲。一个红色的鼻子先从门里出来,我觉得十分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定睛一看,那不是公安局那个酒糟鼻的队长吗?

    我和老K赶紧走上去,我们的样子像是在迎接洗心中 文首发革面的亲人从里面走出来。他看了看我们很诧异。我们很识趣地和他打招呼,但是他装作没有看见,老k刚要举起拎着东西的手只要又放下。

    还是陈思机智,一个箭步上去,就把可恶的酒糟鼻拦住了。酒糟鼻果然给面子,很可能,这家伙只给女人面子。

    他接过老K手中的东西交给门口站岗的武警,然后就朝我们三个挥挥手,意思是让我们滚蛋。

    我日,老K愤愤不已。在回来的公交车上一路嘀嘀咕咕,如上了年纪的老妈子一般。

    4

    接_38605.html下来两天,日子依旧平静,但是这平静的日子过起来着实可怕。

    我感觉自己生活在一个阴影之中,那阴影沉重极了,像一块铅块,压得人无法喘息。

    因为是我鼓动昆山去追求吴艳的,所以我有深深的负罪感,而老K虽然也逃脱不了干系,但毕竟罪孽比我要轻许多。

    如果因为我的戏言,让两个人死于非命的话,我这辈子基本上完了。我感觉我活着可能比死还要痛苦。那一段时间,我得了神经衰弱。昆山的事情在我大脑里挥之不去。白天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他,晚上也会梦见他的样子,有一次甚至大声向我呼救,昆山的手上和脸上沾满了红色的血。还有一次梦见昆山被处决。他五花大绑,站在敞蓬的大货车上,边上是荷枪实弹的士兵,还有手挽大刀头包红头巾胸口满是长毛的刽子手。昆山对着街边的人群说,老子,二十年后又是――。围观的人群发出海啸般的欢呼。刽子手剁下昆山的脑袋的时候就像剁一只鸡一样简单快捷。血涌了出来,四面八方的人也涌了过来,从掖下,从口袋里,甚至跨下,取出一只只雪白的馒头――

    这样的梦对我的神经简直是一种摧残。

    看不到希望,只有绝望。

    老K还有陈思可以相依,我只能一个人抗。

    昆山出事以后,老K已经搬离了寝室,说这鬼地方风水不好。随后,其他几个人分别找借口也走了。

    原本还嫌拥挤的寝室,突然空空荡荡。有的时候,看起来墙壁也消失了,寝室就是荒原了。荒原上一棵了无生息的树,那就是我了。

    晚上,我都将门反锁,将窗户关好,还从外面找了两根木条和几颗钉子,将窗户封死。深蓝色的窗帘垂挂下来,寝室里一丝风都吹不进来。

    我还是感到自己被恐惧包裹着,用铺盖将自己包裹起来也无济于事。

    很多时候,我只能端了一个凳子,裹了一床毯子坐在寝室门外的走廊上,昏黄的灯光照亮我苍白的脸。

    那些起来上厕所的人无不被我吓到,诧异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好像我是黑夜里的妖孽一般。那些人飞快地从我身边走过,两腿间的东西倒挂下来,一甩一甩。

    有的时候,由于尿涨,他们出门的时候,小弟弟与身体垂直,见到我之后,无不下垂。

    我就这样在走廊的路灯下昏昏沉沉,有的时候我拿一本书来看,结果拿到天亮,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昆山和吴艳的影子就一直在我前面飘来飘去。

    我要崩溃了,我觉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