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约篇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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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屁股伤得很严重,血肉模糊的,硬生生地给野猪咬去了一块皮,柳青青休息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才恢复到原来的完整如初。

    经历了一场大劫,她似乎消瘦了许多,但这并不防碍她此刻的心情大好。因为终于可以活蹦乱跳了。她早已经在家里憋不住,学校里的伙伴多,她想跟大伙儿在一起打打闹闹都想疯了。这天早晨,她急步如飞地在杨槐前面向学校猛奔,就像一只刚从笼子里面逃出来的小鸟得到期盼已久的自由一样欢乐。

    “你慢点,别摔跟头了!”杨槐在后面担心地大声喊。

    “我没事,杨槐哥哥,你能不能快点呀!”柳青青头也不回地说。

    杨槐他们所就读的那所小学是以前搞集体时遗留下来的粮食保管室,南北两侧的排墙上还能依稀见着“农业学大寨”“毛主席语录”等旧社会的字影,只不过经过风雨的洗涤,早已经劣迹斑斑,一抹风尘了。保管室很简陋,农村土地制度改革以后,它就失去了原来生存的意义闲置在了那里,附近的居民心想浪费也是浪费就在里面放了一段时间的柴禾,再后来新中国为了教育的需要,考虑到它在沙淌四组的位置比较集中,才化腐朽为神奇把它改造成了一所培养祖国未来花朵的学堂。

    学校的学生不是很多,四个年级中 文首发总共有十几个人,而且全部挤在一间教室里。学校唯一的代课老师刘学富通常是教完一年级学生的拼音,马上又擦掉黑板给二年级讲算术,给三年级布置好作业了又给四年级上语文,忙得是焦头烂额一塌糊涂。刘老师文化不高,是从部队里出来的,据说曾经跟邓小平爷爷一起教训过越南兄弟,后来退伍回家分得几亩田地谋生,又赶上教育机构缺乏师资力量,这才兼职当起了民办教师。

    刘老师很不容易,上有六十老母,下有三名儿女,光靠教学的百十来块工资不足以养活家人,关键的收入还得靠务农才能获得,所以他每天给学生上完课后还要忙赶着回家种会儿田,是既要当爹又要当妈,学校里头家里头两边忙个不停,而且每遇大播大收季节实在无法抽身的时候,学校还要因此给他让路,专门放几天“农忙假”。

    这“农忙假”放得家长们当然是心里很不舒服,他们是交了学费的,凭什么要让老师的私利来耽误自己孩子的前程?一点敬业精神也没有。于是他们就联名反对。可是反对无效,因为沙淌村除了刘学富外暂时找不到第二个可以替代的人,不放他不干,谁叫老师的工资比当农民还低呢。没办法的情况下,领导就只好为放农忙假找了一个另外稍微能服众些的理由——勤工俭学。

    所谓勤工俭学,就是让孩们学会用自己的劳动来赚钱去读书,目的是让们体验学费的来之不易而发奋图强。勤工俭学的方法有很多种,根据各地的经济资源环境而定,沙淌村深山老林的盛产药材,所以孩子们一放农忙假就会满山遍岭地钻,到处叽叽喳喳地去挖一种叫做薯胆根的东西。

    刘老师家里又要大收麦子了,放学后他通知学生们在接下来的三天里不用上课,然后解散学生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学校。

    放假虽然对家长们来说是个不受欢迎的事情,可对于学生们来说那就是上帝诞生的日子。小孩子最喜欢成群接队的活动了,一听说要去山上挖薯胆根,那个吹呼雀跃的,无法用言语表达,只能夸张地用自己的肢体去相互拥抱祝贺,“哦,又可以去山上玩喽!”大家赶紧根据自己平常的朋友圈子,结成了一个个小小的联盟。

    杨槐与柳青青没有加入任何组织。虽然柳青青曾想跟几个要好的伙伴一起去,但后来考虑到人多了挖到自己名下的薯胆根就少了,所以最终就放弃了这种团队战术。下村的炭山坡以前搞集体的时候开过荒,具备薯胆根最喜欢生长的所有条件,向来是爱好挖山药人的兵家必争之地,他们俩私下商量,明天一大早就趁别人都还没起来的时候就最先赶到那个地方去。

    “喂,大家给老子听好了。”这时,赵雷同学见刘老师走后,便爬到操场边上一堆码着较高的木材上给大家喊话了,“明天你们谁也不准去炭山坡,那里是我的地盘,知道吗,谁去我打谁!”

    赵雷是学校里的小霸王,经常欺负一些跟自己同年级的伙伴,他出来这么一宣布,众人面面相窥,虽心有不服但是都不敢出来反对。

    “凭什么啊,那山是我姨妈的,我为啥不能去?”站在最前的张平同学出来最终表示不满了。这山是他亲戚的,按说应该只有他最有资格,可赵雷却不让去,他十分不能理解。

    赵雷从木材堆里拾起一根大的棒子,用力地在一根大松树杆子上敲了两下,凶狠狠地道:“老子说不能去就不能去!”

    “你是谁老子啊?”张平同学不服地顶嘴说。

    “我是你老子。”

    “我老子才不是你呢,你长得像头猪,丑死了。”

    “你才是猪。”赵雷从木材上面跑了下去,揪住张平的衣领二话不说地就是一拳,把张平打倒在地,“叫你再说,我最讨厌别人骂我猪了。”他想到了柳青青跟杨槐那两个兔仔子。自从上次坠水事件之后,他至今都还没有找到一个合时的机会报仇,因为杨槐与柳青青比他狡猾,总变着法子绕过他,想到这些,他哪有不变本加厉的反应。

    张平是个中等农村家庭的大少爷,虽然长得很瘦,但母亲在县城里开馆子,从小就过着“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生活,长了七八岁,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他从地上捡起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爬起来对准赵雷的头就砸了过去,嗖——石头直逼赵雷的面门。

    赵雷大惊,情急之下把腰往下一弯,石头从他的脑袋边上急划而过飞出老远,落在学校教室的窗户玻璃上,叭地一声,玻璃顿时变成了几块碎片。

    “哇,张平,你把玻璃打破了,我明天告老师,你死定了,你死定了。”赵雷幸运地躲过此劫后,幸灾乐祸地直起身子,一边朝后退,一边张牙舞爪地对张平挑畔道。

    张平急红了眼,哪肯就此善罢干休,冲上前来抱住赵雷的脖子张嘴就咬。赵雷啊地一声差点晕了过去,本能地提起膝盖朝张平的肚子顶去。张平下身受到攻击,趴倒在地,一股钻心地疼痛顿时漫延全身。赵雷抓住时机,用脚猛踢倒在地上张平的大腿,“叫你下冷口,叫你下冷口……”

    张平已无还手之力,用手抱住脑袋大哭。

    在一旁的柳青青看不顺眼了,她悄悄地摇了摇杨槐的胳膊,气愤地说:“杨槐哥哥,赵雷太欺负人了,不如我们过去帮帮张平吧?”

    杨槐不想多管闲事,摇头道:“还是别过去了,让他们打去呗,咱们刚好看热闹,多过瘾啊。”

    柳青青不高兴,“你好坏,没有同情心。”

    “我没有同情心,青妹妹,挨打的滋味很不好受的你知道么?”

    “说到底你就是怕赵雷,不敢跟他对打。”

    “谁说我怕他的。”杨槐不屑地哼了一声,拉起柳青青的手来到学校旁边山上的一个大石头后面,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弹弓,捡起一颗小沙子,然后对准赵雷的脑袋就准备射,“看我不打爆他的猪脑袋。”

    “不行!”柳青青及时地拉住杨槐的手,说:“别对着头部,把他打死了怎么办?”

    杨槐想想有道理,便调整方向对准了赵雷的屁股,唰——火侯没到,沙子急射而出向下偏去,屁股没打着,打着了赵雷的大腿窝儿。赵雷啊地一声,只感觉大腿一麻,不明所以情不自禁地就跪倒在了地上。

    此时的张平看赵雷跪在了地上,迅速地从地上爬起来给赵雷还以颜色地就是几脚,然后掉转身子就往回家的路上跑,等赵雷回过头来,他已经出去了十几丈远,是怎么追也追不上了。

    “刚刚是谁在后面打我的?”赵雷疯了般地从地上站起来,看着一旁围观的同学。

    同学们刚刚都在目不转睛地欣赏好戏,哪有人注意周围的其它情况,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_38605.html都摇头声称不知道。赵雷气急败坏,拾起木棍子就往同学们的身上挥去,大家齐声尖叫,一轰而朝四面八方散得干干净净……

    “杨槐哥哥,你真了不起!”柳青青低着脑袋朝杨槐树起了大姆指,暗中称赞道。

    杨槐骄傲地点点头,“那是!”虚荣心得到满足,他觉得自己真是神气得不得了,不就是个赵雷么,有什么好怕的,明的咱斗不过,来阴得还不行?

    操场上的同学们都已经趁着赵雷的那一棒子而四散回家,赵雷心中的冤气无处发泄,感情没有了着落,焦虑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反反复复地在教室门口走了几个来回,然后把木棍用力地扔向远方,才心有不甘地负气而去。

    赵雷回家的方向跟杨槐他们是一路的,杨槐与柳青青躲在石头的后面,见赵雷从他们面前消失了二十多分钟才现身。他们可不想节外生枝,杨槐这家伙太野蛮,跟他正面发生冲突实在没有必要。58xs8.com